姜也放下手裡的水杯,迎過去,許溫延正好把面撈出來,微黃的醬油色裡浮着油光,沒有青菜也沒有蔥花,再簡單不過。
“你剛剛是不是在偷偷看我?”
“你臉上有花。”
他一手端着面一手牽着她,走到餐桌,“給花補充能量。”
“那你喂我。”
女人啊的一聲,張開嘴巴。
許溫延沒說話,也沒拒絕,柔靜的目光在她臉上流轉,此刻沒有陰謀,沒有厮殺,氣氛和諧得不可思議,他們像萬千平凡夫妻一樣。
他沒動,女人就張嘴等他。
“還小?”
她點頭。
他眸裡有情緒在湧動,喉結一滾,伸手把那碗面端起來。
喂她。
夾到嘴邊吹涼,再喂給她。
結果姜也吃了兩口就嫌慢,咕哝兩句後把筷子搶過來,仗着男人的縱容上綱上線,吩咐,“我自己吃,你先去洗個澡吧,等會兒好抱着我睡覺。”
許溫延盯着她的眉眼。
“好。”
“要用沐浴露。”香。
“嗯。”
姜也擡起頭,恰巧看到男人揚起又落下的唇角,一愣,他的吻就落在唇上,轉身走向浴室。
“……”
好一會兒。
她擡手擦了擦嘴,拿下來,的确是有油的……許溫延以前連她不刷牙都嫌棄的要死,現在竟然在吃飯的時候吻她的嘴?
媽媽!這世界變了!
——
姜也吃完面順便刷了碗,收拾完出來時男人半裸着上身站在窗前,腰間是她的浴巾,分明的背部肌理,小麥色的肌膚上有疤痕錯落。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擦頭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道身影為這蒼茫世間染上濃墨。
姜也幾天來的茫然和緊張,莫名的……就消散了許多。
深呼一口氣,擡腳去洗手間洗漱。
十分鐘後出來。
許溫延靠在床頭——
本以為這裡沒有他的衣服他會什麼都不穿,沒想到……他竟然從姜也衣櫃裡找到一件oversize的T恤。
黑色,兇前一個簡單塗鴉。
姿态慵懶到了極緻,單手刷手機的動作,莫名透着一股少年的痞氣。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灼熱。
他擡頭。
嗓音醇如陳酒,“到我這兒來。”
姜也心口泛起漣漪,唇角帶笑的小跑過去,隔着被子撲在他身上,“我覺得,我差不多知道你以前看我穿你衣服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了。”
“嗯?”
“想……日。”
“……”
許溫延擰了一下眉又恢複柔軟,把被子從她身下拉出來蓋好,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女孩子家家的,怎麼老是這麼口無遮攔?”
“又開始教育上啦?”
“冤枉你了?”
“沒有。”
姜也摟着他的腰,一隻手鑽進去摸着他的腹肌,深吸氣,感覺自己心口的洞在一點點被填滿。
她靜靜待在他懷裡,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糾纏在一起,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一觸即發的欲望,隻是擁抱。
燈光昏暗,誰都沒有睡意。
過了很久很久。
姜也沉沉的嗓音在他兇口。
“阿誠,死了。”
這四個字像是投進死潭的石子,在這寂靜的夜裡蕩出層層漣漪。
他們都很清楚,并不是因為和阿誠有多深的交情,也不是覺得他的身世和死亡有多可憐……而是因為他和他們,有着某種意義上相似的命運。
那種相似,強大到讓他們未曾謀面也能惺惺相惜。
許溫延漆黑的眸裡映襯着燈光,下巴抵着她的發頂,聲線沉啞,“他,都跟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