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桑瑤和往常一樣,每天照舊在下午五點下班回家。
隻是相比起過去,如今的桑瑤在下班時額外多繞了一段路,專程從江市内城特異局的門口路過。
大概是因為之前看到了舉報後的回複,在最近這段時間裡,包括她在内,當時所有看到這條信息的人,都難免對易陽秋這個超能力者額外多了幾分關注,隻要有空總是會時不時地從特異局經過,甚至還會專門跟着對方回家。
桑瑤在路過内城特異局準備往回走的時候,難免遇到其他到點後換班回特異局的超能力者。
這其中就有易陽秋。
……自打在聽說了易陽秋的名字後,桑瑤就和其他信徒一起查明了對方的日程,甚至大概摸清楚了對方平時上班的時間,弄清楚了平時特異局的換班機制。
因為政府規定的時間就是下午五點,隻要是平時特異局的超能力者結束巡邏,她往往都能和這撥收工的超能力者正正撞上。
桑瑤看着易陽秋和他的搭檔一起走進特異局,因為知道易陽秋今晚不必值夜班,巡邏結束後很快就會收工回家。
想到自己之後還會和對方同路走一段,通過增加接觸時間找到更多可能的線索,當即在特異局附近額外等了一會兒。
按照她和其他信徒這段時間對易陽秋的了解,對方在結束巡邏後,往往很快就會卸下自己的那一身裝備制服,離開特異局準備回家。
然而這天,桑瑤在特異局附近等了好一會兒,最後始終沒能等到平時急着下班的易陽秋。
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因為何瀚舟之前和她描述的那個未來,桑瑤最近的精神一直都很緊繃,隻是沒看到易陽秋像是往常那樣準時走出特異局,她就不受控地把事情朝糟糕的方向去想。
桑瑤沒忍住,在故作不經意地路過特異局大門的時候,偷偷用餘光掃過特異局的内部。
然而特異局的走廊和大廳都是一片靜悄悄,易陽秋似乎真的沒有要準時下班的意思。
桑瑤有些焦躁地扣了扣指甲,想想自己這情況估計沒辦法合理地走進特異局,還是決定繼續在特異局的門外等等看。
擔心自己長久滞留在特異局門口,這樣的舉動難免會過分引人注目,被特異局的那些超能力者看到總歸不大合适。
她甚至還繞過了一個拐口,在把身上的神裝染色染成【簡約】屬性後,這才貼着牆小心探出頭,想要弄清楚易陽秋今天日程異常的緣由。
桑瑤就這麼貼着牆,一連小心觀察了大半個小時。
眼見易陽秋一直都沒出現,就當她克制不住事态失控的焦躁,想着要不要給自己編一個合适的借口,以此來進入特異局看看實際情況時,特異局的門口附近終于閃過了幾條人影。
幾個超能力者突然從特異局裡走了出來,走到門口附近後便定定地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桑瑤最初還以為易陽秋就在這其中,這個特殊的超能力者終于在結束工作後準備收工回家,然而最終定睛一看,出現在他眼前的都是一些不怎麼熟的生面孔。
那幾個超能力者就這麼站在特異局的門口,不時扭頭掃向周遭的景物,好像在認真觀察特異局周邊的情況。桑瑤隔空看着那幾個超能力者四下搜尋的動作,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都頗為心虛地想,或許易陽秋今天沒像是過去往常那樣定時下班,就是因為注意到了他們這段時間的跟蹤觀察行徑,所以才特地躲在特異局裡死活不出來,還額外請自己的同事出門看看情況。
看來她和其他信徒的跟蹤手段是真的不怎麼樣。
就算是提前商量過相對應的對策,用更加潤物細無聲、平時上下班的時候故作不經意地跟在對方身後,但這對那些專業的超能力者來說還是不夠格。
感覺今天估計是等不到易陽秋出門了,要不還是先離開特異局附近,然後回家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未來的跟蹤方法吧……
桑瑤心底忍不住生出了暫時撤退的念頭,就當她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看見那幾個站在特異局門口的超能力者突然變了個表情,突然主動走上前,攔住了一個過路的路人。
因為離得有些遠,桑瑤一時間倒是沒辦法聽清具體的交談對話。
但那位路人突然被超能力者半路攔下,這會兒出于驚恐說話的聲音意外的高亢,倒是勉強能從那幾個聽清的字句裡,拼湊出實際的對話内容。
“……什麼……詭異的氣息?”
“你們……幫幫我……”
估計是那幾個超能力者把人攔下後,直接就和對方說起了詭異之類的信息,把那個中途被攔下的路人吓得夠嗆。
桑瑤小心探出頭,她看着那幾個超能力者直接引着路人往特異局裡去,總覺得這發展看着有些不大對頭。
聯系剛才那幾個超能力者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的舉動,如果他們的目标真的是之後從門口路過的路人,那這份邏輯顯然不夠合理。
因為就看剛才那幾個超能力者在門口觀望的時間,假使路人身上真的帶着詭異的氣息,而他們又提前感知到了不對勁,那麼正常邏輯下,這幾個超能力者因為無法斷定路人會不會從門口路過,轉而主動出擊找上對方。
而不是一直在門口等,等着對方慢悠悠地從特異局門口走過後,這才上前把人攔下。
這個前後因果關系就對不上。
這個特異局是真的有問題啊……
盡管不知道回複舉報的人究竟是從哪裡知道的信息,可隻要一直觀察易陽秋,一直關注特異局的情況,果然還是能得到更多信息線索的。
桑瑤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主動跟上去看看,悄悄摸進特異局瞧瞧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桑瑤先是把手機調到靜音,随即快速點開“神賜”app,快速篩選找到其他【簡約】屬性服飾的擁有者,快速和其他人借用了數件位置合适的神裝。
她臨時穿上了兩件上裝、一件下裝,還給自己換了鞋子和襪子,戴上了新的手表手鍊,還給自己戴上了頭飾帽子。
隻是面對特異局那些能力各異的超能力者,可能還是有些擔心自己這樣會被對方注意到。
她踟蹰片刻,最後還是點進了“神賜”app的兌換頁面,用自己上次參與解救陶靈得到的貢獻點,專門兌換了三星【簡約】屬性的【夜行客·面飾】。
在做完這一切後,桑瑤才勉強從自己這一身【簡約】屬性的神裝裡得到了些許安全感,捂着自己臉上的【夜行客·面飾】,小跑跑到特異局門口,追在那幾個超能力者身後進了門。
而在這之後,也就是在跟在對方身後一路跟到了特異局内部,她親眼看見了那幾個超能力者的異常舉動——
在将路人帶進特異局後,引路的超能力者突然暴起,聯合自己的其他同伴,直接反手打暈了路人。
他們從附近的房間裡摸出了一個麻袋,然後将那個随機攔下的路人裝進了麻袋裡,然後由兩個人一起扛着頭尾往前走。
在親眼看見這一幕的時候,桑瑤甚至不覺用力閉了閉眼,顯然想象不到類似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特異局内。
明明是政府的公職人員,明明這裡是所有市民都抱以信賴的特異局,這些穿着特定制服的超能力者,居然真的能做出來這種近似于街頭混混套麻袋的事情來?!
桑瑤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走廊依舊是特異局的走廊,邊上的牆壁甚至還挂着特異局内部的規章條例,“一心為民”這四個字被包含在其中,可謂是諷刺到了極點。
而那些超能力者身上穿着的就是特異局的制服,左臂盾牌外形的臂章分明寓意着特異局作為人類面對詭異的盾牌、第一道防線。
但此時此刻,戴着這樣臂章的超能力者卻反而對江市的居民動手。
在巨大的不可置信下,桑瑤的心跳越來越快。
因為無法接受自己剛才親眼看到的那一幕,她這會兒甚至嘗試為超能力者開脫,心底也生出了退避的念頭,想要轉身走出特異局。
或許實際情況遠沒有她看到的那樣簡單……
或許那個路人的情況比較特殊,而超能力者這麼做也隻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
她甚至可以忽略一路上的種種異常,隻希望一切都如她所想的那樣,從始至終都隻是個好結局。
桑瑤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一直到片刻後,她深呼吸幾口勉強平複了自己的情緒,竭力克制崩潰咬牙繼續跟了上去。
如果一切都隻是誤會,如果錯過了真相導緻未來和特異局生出了芥蒂,這就不合适了……她的心底仍舊不自覺地抱着這樣的一份期待。
……
在結束了一天的巡邏工作後,易陽秋和自己的搭檔下班回到了特異局。
正想問問所謂的“新嘗試”究竟什麼時候開始,搭檔卻在這時主動出聲,帶着他去了一個閑置的會客室。
“……就是這裡了,之後他們很快就會備全材料開始儀式。你就放心吧,儀式應該很快就會結束,也不會耽誤你準時下班。”搭檔語氣平淡,看着就是平時再日常不過的對話。
易陽秋聞言也沒覺得對方說的有哪裡存在問題。
雖然最開始在走進會客室的時候,他确實奇怪類似的“新嘗試”,為什麼不發生在放置各類檢測的手術室,但轉頭在會客室裡看到一衆熟人,無論是隊長還是其他關系還算不錯的同事,大家都在下班後聚在了這裡,最後還是因此放下了心來。
易陽秋看了看時間,這會兒距下班時間才過去不到十五分鐘,如果能早點結束自己搭檔口中的儀式,說不定他還能在回家後趕上晚六點的搞笑節目呢。
窗外的天還是亮着的,周圍的同事都是熟悉的。
在這平日裡習慣的一切中,易陽秋下意識放松了警惕。
他甚至忽略了搭檔那個用來形容“代替手術新嘗試”的詞彙——儀式。
……畢竟在正常情況下,這個詞彙平日裡常被用來形容宗教活動。
易陽秋和自己的搭檔又在會客室裡等了一會兒,很快就看到了幾個穿着制服的同事,扛着一個成人大小的大麻袋走進了會客室。
大概是因為那個麻袋看着有些大,再加上對于“新嘗試”本身的好奇,他沒忍住額外多看了幾眼所謂的“重要材料”,最終卻意外從麻袋本身的輪廓邊緣中,看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熟悉感。
就好像在此之前,他就曾意外模糊地看到過這些“重要材料”一樣。
“……那麻袋裡裝裝着什麼?”易陽秋看着那隻鼓鼓囊囊的麻袋,心底近乎本能地生出了警惕,哪怕在這麼多熟悉面孔的環繞下都開始覺得有些不安,最後還是沒忍住偷偷拉住搭檔輕聲問了一句。
“那就是一個有些特殊的耗材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搭檔一臉淡定地回複道,“相比起耗材,房間裡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反而是主持儀式的超能力者。”
“就是那個……你得記住他。”說到這,搭檔遙遙指向了會客室中,從剛才起一直站在房間角落的一個陌生同事。
易陽秋順着搭檔指着的方向看過去。要不是自己的搭檔專門隻給他看,他恐怕都會下意識把對方直接忽略掉。
搭檔指着那個生面孔的同事,認真地和他介紹:“他的能力特别厲害!”
“手術的原理就是強行開刀取出‘内核’,之後再把多餘的部分強行消除強行讓‘内核’變小變安全。而他的超能力就能達成類似的效果,可以隔空将‘内核’的多餘部位轉移到其他特定的地方。避免手術的痛苦的同時,還能快速精準地解決問題哦。”
“你必須得記住!”
“反正他在這其中就比較重要,等到他體内的‘内核’變大後,說不定類似的特定能力還能不斷向外推廣,這樣以後所有人就都不用經曆那樣頻繁的手術,白白挨刀子了。”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裡還額外帶上了一抹期待的意味。
雖然通過強行植入縫合“内核”來獲得超能力的方式是有些不大人道,但因為超能力的來源隻是左臂裡放置的“内核”,同類别超能力的增加同樣能被人工幹涉。
如果希望特定超能力者的數量能變多,那麼隻要将維護手術時切下來的“内核”植入其他人體内,那麼就能輕易複刻擁有第二位相同能力的超能力者。
例如為防重要消息洩露,如今每個城市都會擁有一個和記憶方面相關的超能力者。
最初在發現某顆特定“内核”包含幹涉記憶的作用後,特異局就是通過切割“内核”的手段,強行增加對應的超能力者,最終讓這類作為保密舉措存在的超能力者遍布了國内每個城市。
同樣,情況類似的還有局裡醫生所具備的“傷口快速愈合”的超能力。
這類利他性能力的“内核”往往很罕見,也就是因為他們江市的詭異怪物比較多,這才幸運地在最近發現了類似的超能力。
隻要“内核”不斷發育切割,未來注定能利好全球所有的超能力者。
……如果事情真像是他搭檔說的那樣,他們局裡發現了擁有轉移多餘“内核”的能力,特異局最後一片重要拼圖被成功拼上,那麼他們這些超能力者,未來也一定能在這個世界裡發揮更大的作用。
易陽秋回想起自己過去經曆手術的痛苦,不免對未來生出了更多的期待。
搭檔看易陽秋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就想笑。
“行了,陽秋,過來,我今天就帶你體驗一把。”搭檔說着,招呼還在邊上偷笑的易陽秋一起上前,“雖然這會兒距你上次手術還沒多久,但我覺得你必須得親自體驗一把才行。”
易陽秋聞言下意識推拒:“不了吧,我做完手術才沒多久呢。”
相比起前幾天才做過手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自己,他還是希望能把這個重要的機會讓給在場其他更急需的人。
“欸,你别覺得不好意思就拒絕啊,”搭檔熱情地拉着易陽秋的胳膊,幾乎是強行拉着人往裡湊,“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反正來都來了,就該好好體驗嘗試。”
易陽秋踉跄地跟着對方往裡湊,最後被帶到了擺放在房間正中的巨大桌子前。
因為會客室偶爾也會兼任會議室,内裡桌椅的布置都是按照尋常會議室的來。
那兩個扛着麻袋的同事這會兒也扛着東西走到了會議桌前,他們将手上的麻袋扔到會議桌上,甚至還刻意調整了一下麻袋的位置,将其推到了會議桌的正中。
如果将這個會客室本身當做是盛放食物的餐桌,那麼這會兒這個會議桌看着甚至都有些像是盛放着主菜的餐盤。
易陽秋全程看着那幾個同事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微妙的不對勁。
然而周圍的一切都太熟悉。
在周圍熟悉的場景中,他的警戒心幾乎下意識地被壓到最低。
這會兒甚至都沒到所謂的儀式真正開始,他就覺得有些酒醉後的飄飄然。
一直到他的搭檔突然用力掐了他一把。
易陽秋恍然回神,他扭頭看向自己的搭檔。
對方似乎也在回過神後,反應過來自己究竟都做了什麼。
他和易陽秋短暫對視片刻,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歉意道:“抱歉啊……一想到我将徹底擺脫手術的痛苦,我就有些激動。”
易陽秋盯着自己搭檔面上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在那歉意的微笑背後,他總覺得那個微笑看着頗為僵硬。
“沒事……”易陽秋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搭檔看了兩秒,不自覺皺起了眉。
他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而想去看清後續的儀式,想要看清那個在其他人口中足以代替手術新方法。
然而就像是被人強行從夢境中驚醒,過去蒙在他眼前的緻幻濾鏡被徹底打破,當他再度看向那個被擺放在會議桌上的所謂特殊耗材後,他的大腦終于聯系過去作為人類的認知,透過麻袋的輪廓隐約認出了内裡的實物。
——那應該是一個人。
當整隻麻袋被平攤着擺在書桌上時,表層的麻布在重力的作用下下陷,最終沿着人類的五官、肢體、軀幹,描摹出了内裡人類的面目。
那看着就是一個人。易陽秋看着自己搭檔在剛才指給他看的陌生超能力者走上前,難以言喻的危機感讓他在這一刻近乎沖動地推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人,哪怕這其中甚至還包括他的上司。
易陽秋沖到了麻袋前,直接用力扯開了袋口綁着的繩結,并最終看到了裡面昏迷的活人。
“……瘋了吧?你們這是瘋了吧?”易陽秋渾身上下開始不自覺地戰栗,牙齒磕碰的聲音甚至最初遠比他的質問聲還要更響一些。
“你們知道你們究竟在做什麼嗎?!你們……”他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到最後甚至都意外帶上了近似于崩潰的意味,“你們居然想把多餘的内核轉移到那些普通人身上?!你們瘋了麼?!”
這一刻,面對着那些面熟的同事,他的言語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貧瘠。
易陽秋甚至都不敢去想,在過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些人究竟舉行了多少次類似的手術。
這些人究竟殺死了多少普通人?!
然而面對他的質問,此時房間裡的其他所有人,卻似乎從始至終都并未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不行呢?!”最先出聲反問的,甚至反而是易陽秋熟悉的搭檔。
此時對方面上的表情隻剩下了近似于麻木的平靜,和周遭其他面無表情的臉看着格外相似。
而在由他開頭後,很快其他人也跟着紛紛出聲,說話的語氣是近似于傲慢的理所當然。
“是啊,為什麼不行呢?我們冒着時刻被詭異‘内核’侵占精神的風險戰鬥,這些普通人既然受到了我們的保護,那麼他們反過來為我們付出,這不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麼?!”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我們最初就沒必要承擔這樣的痛苦。既然一切的出發點就是這些普通人的生存問題,那麼他們反過來為此支付代價,這也很正常吧?”
易陽秋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但之後很快醒神恢複清醒。
他看着那些平日裡熟悉的同事,恍惚間覺得自己正面對着那些瘋狂的狂信徒。
易陽秋想起了前段時間聽說的舉報消息,聽說有民衆懷疑詭異頂替了特異局内的某個超能力者。
看來這個消息恐怕是真的。
……隻是他知道的還是有些太晚了。
電光石火間,他猜到了可能的真相。
詭異憑借人類對于詭異怪物的恐懼,由此化身神明。
那麼現在呢?
以他們對于痛苦的恐懼作為突破口,合理化身為終結痛苦的特殊超能力者,改變所有人原本甯可忍受肉/體上的痛苦、都要為之而付出一切的理想?!
就好像那些最初為了求生信仰神明,但最後反而被徹底改變思想,甚至樂意為神明犧牲生命的狂信徒一樣……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做這種事?!”易陽秋攥緊雙拳。
如果他們親眼看到自己變成這樣,那該有多痛苦絕望。
他視線掃過會客室裡所有失去原本面貌的同袍,淚水朦胧間,恍惚看到了一張張同樣淌滿了淚水的面容。
易陽秋還記得,就在剛才,他的搭檔指着某個陌生的同事,告知了他那就是儀式的中心。
你還有神志麼,你在特地告訴我這些麼,你是希望我能結束這一切麼……易陽秋的視線匆匆掃過自己的搭檔,轉而看向不遠處那個疑似詭異的超能力者。
他竟不敢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