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淩晨。
傅淩琛邁着一雙大長腿,肩上載着清冷的月光,走進傅家别墅大門。
偌大的别墅,空蕩蕩的。
傅淩琛想起幼年時,總覺得家裡太冷清,不由得自嘲地勾了勾薄唇。
原來那個時候,家裡真不算什麼冷清。
現在,才是真正的冷清。
他上樓,走進書房,看着那一大堆的禮物,低聲輕喃:“媽,您知道嗎?不是爸做的,不是……”
但是,他爸最後那段時間,很開心。
他看得出來。
當時他沒想過太多,可現在他想想,他媽應該也是愛着他爸的吧。
因為念念又善良又心軟,誰對她好,她就掏心窩子的回報,完全跟他媽一樣。
所以……這二十幾年來,他爸的付出和疼愛,他媽不可能完全沒動容過。
隻是姜權的死,讓他媽活生生把這份動容,壓了下來。
直到最後的誤會,他媽決定拖着他爸一起結束生命,才開始釋放感情。
說是騙……
呵,他前陣子見到姜勐對聞琨的‘騙’,才知道女人的愛,真裝不出來。
除非男人眼睛瞎了。
聞琨倒不是瞎了,而是裝瞎。
至于他爸,應該還是能夠感受到他媽的感情的。
所以他爸不後悔陪他媽去死。
傅淩琛在禮物面前站了一會兒,終于摸出手機,打通了那個神秘的号碼。
号碼查過了,應該是特殊渠道辦的。
而即便是通話中,韓馳他們也追蹤不到位置。
顯然……對方處在一個特殊的區域内,一般的技術手段追蹤不了。
正因為如此,韓馳也不敢輕舉妄動——萬一去找其他人,剛好就找到幕後女人的爪牙身上,打草驚蛇了呢?
等了這麼多年,她才終于露出一點點痕迹。
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怕打草驚蛇吓跑了她。
打草驚蛇之後,再想引她冒頭,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我想了一下,你讓我用川川引謝無妄到那麼偏僻的郊外山林,你不會是想殺他吧?”
電話接通後,傅淩琛緩慢地,開門見山地說道。
“謝無妄這小子身手了得,又是在京市,他去救兒子一定會帶着精英,我沒那麼蠢對他下手。别說殺不殺得了他,就算殺得了他,我也不會把事情鬧到這麼大。”女人輕笑的聲音傳來,“你大可以放心,我隻是要你搶走姜念罷了,我們各取所需。”
“你為什麼這麼恨我媽?我媽都已經誤會溫彥廷背後的人是我爸,拖着我爸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媽在這世上最後的牽挂?”傅淩琛嗓音透着疲憊,仿佛有些猶豫不決。
“怎麼?你心疼了?”女人冷笑。
傅淩琛苦笑:“我是想得到我深愛入骨的女人,可我一想到她會像我媽恨我爸一樣恨我……”
“你媽再恨你爸又怎麼樣?她為了姜念,還是不得不留在你爸身邊二十幾年。”女人又是一聲冷笑,“至于姜念,她也一樣——你隻要讓她知道川川被你關起來了,她就自然會乖乖留在你身邊,你想想看……謝無妄晚上對她做過的事情,你全都可以對她做……而且是每天做……”
女人的聲音透着絕對的蠱惑。
她大概是太了解男人的這種欲念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書房那邊的傅淩琛已經幾乎把書桌一角都給捏斷了!
他胃裡有些翻滾。
惡心感湧遍了全身。
因為他從在國外見過徐玥開始,就已經把姜念念和姜念分成了兩個不同的個體。
現在女人這樣來蠱惑他,無疑是讓他感覺到亵渎了他對姜念念的親情,也玷污了他對女朋友姜念的愛情。
但傅淩琛克制着沒有說話。
也沒有暴走。
他隻慶幸這個幕後的女人,沒有在他面前。
否則她一定會看穿他。
而傅淩琛的長時間沉默,卻讓女人以為他是被蠱惑成功了。
于是她淡淡一笑:“你放心,現在不是你爸媽那個時代了——隻要你把姜念鎖在身邊,我們可以想辦法給姜念催眠,讓她的記憶錯亂,她不會恨你的。”
傅淩琛又忍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随後,他說道:“你要說到做到,不能讓謝無妄和謝川父子兩人發生什麼意外,否則念念不會原諒我。”
“我說過了,我不會把事情鬧到那麼大。謝家在京市什麼地位?我犯不着跟謝家人作對,把自己置身于絕境之中,我跟謝家又沒有仇。”女人冷道。
她要的,是傅淩琛自己出手,搶走姜念。
她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
而謝家人要恨,也隻會恨到傅淩琛的頭上。
一切都跟她無關。
二十多年前她就是這麼利用傅瑾松的,五年前她也是這麼利用溫彥廷的,不都成功了?
現在,也一樣會成功。
傅淩琛微微蹙眉,這時候倒是感覺有一絲怪異,便說:“你恨念念,因為念念是我媽的女兒,可謝川不也是念念的孩子,不也是我媽的外孫?聽起來,你怎麼好像不打算用謝川來傷害念念?”
“這怎麼能一樣?謝川是謝家的皿脈,跟姜家半點關系都沒有!”
女人的回答,讓傅淩琛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沉思之中。
她似乎……
不單單是對他媽有恨。
難道她還恨着念念的生父,姜權?
“念念的生父,不會是你殺的吧?難道……你對念念的生父,因愛生恨,得不到就毀掉?”傅淩琛試探道。
“住口!”女人的優雅從容瞬間被打破,她勃然大怒:“簡直思想龌龊!不可理喻!”
傅淩琛:“……”
他,思想龌龊?
這特麼不是正常人的猜測嗎?
可通話随後就結束了。
女人的怒火,似乎溢出了手機屏幕。
令傅淩琛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他猜錯了?
這女人,并沒有愛慕姜權?
那她發什麼瘋,利用他爸把他媽搶走,還害死了姜權,又對付兩人的女兒,造成了這麼多人的悲劇?
真是比他還癫!
……
下午,三點左右。
傅淩琛開着跑車來到謝川就讀的幼兒園外,一身黑色休閑套裝黑帽黑口罩的他下車後,保安警惕地拿起了手裡的棍子。
“我是謝川的舅舅,想來提前接一下謝川。”
傅淩琛拉下黑色口罩,露出俊美無俦的臉。
保安認得傅淩琛,立馬就松了口氣,“傅總稍等。”
說着就拿起了對講機,喊道:“劉老師,謝小少爺的舅舅,傅總來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