卲錦成搖搖頭，“不，沒有直接醒。接下來，能感覺到自己好像失重了，一直漂浮在一個虛無中。眼睛還是睜不開，感覺周身是涼涼的風吹拂，很舒服很舒服。不知道飄了多久，能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自己躺在醫院的床上，你的小腦袋靠着我的手，在哭。”

　　陳默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原來，自動醫療系統，在治療人的時候，是會讓人産生這樣的幻覺的。她說的失重與涼風，其他的比如回憶會走向一束光，那是人們瀕死時候産生的，上一世，她被王忠那個人渣殺害，在臨死前，也有這樣的經曆。

　　“很神奇，是吧？”

　　陳默用力地點點頭。

　　“這些天，我每次回憶起，都更深地确定，我當時就是要死了，或者說，其實我已經死了，因為我自己并沒有掙脫那束光。我覺得是有一股力量，那我硬生生從死亡那裡拉回來，到底是什麼，到底有沒有，我也說不好。”

　　“二哥，我覺得就是你本身的意志力，為自己赢得了一絲生機。”

　　邵錦成笑了，揉了揉陳默的頭發，“可能是吧，因為擔心你，想象一下你哭，就心疼得不得了，就覺得自己不能死。”

　　“這個細節，過了這麼久，二哥你才說。”

　　“不敢跟老爺子說，我怕老爺子知道了以後，會天天想着這些，以後可能連車都不讓我開了，也許連門都不讓我出了。”

　　陳默拖着腮想了一下，“是了，可能真的會這樣。”老人家最怕的事情，無外乎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如果邵爺爺知道，二哥曾經離死亡如此之近，他一個老人家怎麼可能不害怕。即便孫子已經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也會忍不住時時刻刻腦補着孫子曾經遭遇的瀕死的那一刻。以後擔驚受怕就會如影随形地跟着老人家，所以二哥選擇不告訴邵爺爺是對的。

　　兩個人正說着話，新雇的保姆就端着茶水，點心，果盤進來了。

　　“錦成，默默，首長讓我給你們端來的吃的。”

　　“謝謝阿姨。”陳默起身，把東西接過來。

　　“錦成，默默，你們兩個從上海拿回來的衣物，都交個我吧。我剛去問首長要了，一會兒一起洗。”

　　陳默拎起邵錦成的衣物行禮袋，“這個是錦成的，我的就不用了阿姨，我晚上回家之後自己洗就行。”

　　“默默，不用的，你就給我，我一起搓幹淨就好了。”

　　“真的不用，阿姨。我們剛回來，您跟王芳阿姨都很忙，我的就真的不用了。”

　　陳默拒絕的誠懇，阿姨雖然是新‘員工’，但是已經知道陳默在老爺少爺心裡的分量，她是真的想幫陳默洗衣服。

　　“阿姨，沒關系，默默想自己洗就自己洗吧，我的就辛苦你了。”

　　“欸，行行，那我先出去了。”

　　等新來的阿姨出門了，陳默笑了笑，“我這些年，遇到的人，都對我很好。我剛來這裡的時候，王芳阿姨就對我很好，這個今天剛來的新阿姨，對我也好。”

　　“因為你值得。”

　　陳默笑了，“我是遇到二哥，離開了黃子屯之後，整個世界才突然對我好的。尤其是到了北京，有了邵爺爺的庇護，整個世界都變得友善了。”

　　邵錦成懂她的意思，“默默，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我知道，我覺得這挺正常的。隻是突然想起，小時候的冬天，一雙手總是在冰水裡，洗不完的衣服，自己的，别人的。從沒想過，有一天，家裡有保姆阿姨可以給自己洗衣服。”

　　邵錦成的心裡一緊，“默默，我不在的時候，老陳家那幫禽獸讓你洗他們的衣服了？冰水？”

　　陳默心裡诶呀一聲，完了，回憶着回憶着把上輩子的事情講出來了。“嘿嘿，他們是讓了，但是我可沒洗。”

　　“媽的，你肯定洗了。怪我，我當初對他們幾個畜生不夠狠，你早說，早說我走之前我把他們都按冰窟窿裡。”

　　“哈哈，真的沒有洗他們的衣服了！騙你是狗！”

　　“不信。”

　　“晚上大哥就來了，二哥你随便問大哥，看我洗沒洗！我真的沒洗！”

　　邵錦成這才信了陳默的話，如果是假的，默默不會讓他去問永峰，他們之前的委屈，是陳永峰的禁忌，敢讓他問就說明真的沒有。

　　邵錦成這才放松下來，“對了，剛才我看你不好意思讓那個新阿姨洗衣服，我就給你解了圍。但是我的意思可不是讓你真的回去自己洗，那些個衣服，直接扔了。”

　　“啊？”

　　“嗯，扔了。剛從上海回來，你累了，洗什麼衣服，一會兒不用拿走，就放着屋裡，等我再出門，直接扔了就是。”

　　“行，那就扔了吧。二哥你記得要扔在垃圾箱外面，這樣生活有困難的人撿回去了，也能穿。”陳默也沒猶豫，直接答應了邵錦成。雖然自己拿回去，也是讓空間洗。但是他心疼她，也有錢，這點小事，就順着他的心意就好。

　　“好。”

　　下午還不到下班的時候，陳永峰就趕到了。

　　他跟邵光榮問好之後，就徑直來了邵錦成的房間。

　　在看見邵錦成的狀态之後，他是徹底放心了。“行啊，你小子這身體素質确實行。”

　　兄弟兩個人像以前一樣，互相調侃了幾句。但是陳默聽得出來，那調侃裡面，還是帶着些許的尴尬，不是以前的那個味道。但是，大哥肯這樣，就說明他已經在接受了。

　　沒錯，陳默分析得很對。

　　什麼事情，可以大過生死呢？

　　邵錦成差點死掉的這一次，讓陳永峰看清楚了這個事實。他心裡不接受邵錦成與陳默兩個人竟然瞞了自己一年，他可以輕易地原諒默默，但是他原諒不了邵錦成。再加上，十幾年的親情他們兩個變成了愛情，陳永峰接受不了。

　　這一次，他差點就沒有這個兄弟了。在這個前提之下，之前的那t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劫後餘生，應該盡量幸福。默默跟錦成在一起，也覺得幸福，那就這樣吧。這是從上海回來這幾天，他已經想通的一件事。

　　體會到一絲絲的尴尬，陳默調節一下氣氛，“大哥，嫂子今晚有空過來嗎？”

　　“有，她今天白班，晚上就過來了。”

　　“對哦。”陳默擡手看了看腕表，“這才幾點，大哥你怎麼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