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麻煩,葉蓁蓁在公堂外觀看時一直帶着帷帽,現在進了内宅便沒有這個避諱,她帶着随從不急不緩地走入,與周圍吵鬧慌亂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朝她看去,就連徐氏也忘記了撒潑,皺眉看向來人,就這麼對上了一雙冷靜從容的目光。
這位女子年紀不大,約莫是二十歲出頭,容貌豔麗前所未見,錦衣華服可見不凡,這樣的人物并不是石縣這種窮鄉僻壤能夠孕育出來的。
來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對方氣勢煌煌,哪怕她一句話還沒說,徐氏卻不自覺地被其鋒芒逼退了一步,本來就嚣張的氣焰就弱了下來。
葉蓁蓁在徐氏的面前站定,微微一笑:“徐氏,林家父子為非作歹,魚肉鄉裡,現今已經罪證确鑿,隻待最後的審判了。你作為内眷,林家父子目前的罪名未曾波及與你,但是……你若繼續幹擾執法,那麼就會成為林密窩藏赈災銀的同謀。是繼續胡攪蠻纏為林密做掩護,還是給我們提供線索,争取日後的寬大處理,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貪污赈災銀子是什麼罪名?惹下陛下震怒,株連九族也是有的,不管是林密父子還是徐氏,都不願意最終落下這個罪名,所以她才百般阻撓,不願意讓周武搜查。
但是,葉蓁蓁的最終還是讓她破防了——她除了有丈夫和兒子,也是有娘家的,她不能成為娘家的罪人。
徐氏整個人都頹喪了下來,她後退幾步,做出退讓的姿勢:“甯國夫人,小婦人隻是内宅婦人,對他們父子在外邊的事情一概不知情,至于您說的災銀,更是不知曉……”
看到甯國夫人的神色漸漸變得冷淡,徐氏臉色一僵,連忙補了一句:“不過我家夫君在妾t室胡氏的院子設了一間書房,平日裡總是與那狐媚子在裡頭荒唐,說不定、說不定裡面藏着什麼秘密也未可知。”
葉蓁蓁一時不知徐氏是真心提供線索,還是想要趁機鏟除異己,不過可以确認的一點兒是,徐氏并不是善茬。
石縣這麼巴掌大的地方,她又是最為縣令夫人,不可能不知道林家父子的所作所為,她或許沒有插手,但肯定不會那麼幹淨。
雖然對于徐氏的線索抱有懷疑,但葉蓁蓁還是讓周武帶人去了胡氏的院子。
胡氏是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如今正挺着五個月大的肚子,看到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地闖進院子,立馬就吓壞了。
她強忍着鎮定,把視線落在當家主母身上:“夫人,您這是何意?奴婢知道您不滿妾身許久,但是您公然帶着人闖進妾身的院子,就不怕老爺知道後震怒?”
徐氏尴尬又惱怒,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大膽賤婢,甯國夫人面前安敢放肆!你素日裡與老爺胡鬧也就罷了,現在甯國夫人要帶人來搜查老爺私藏的證據,你若是知情,趕緊老實交代,不然休怪我們不講情面。”
胡氏不可思議地看着她,有些想不明白當家夫人怎麼會倒戈向外人,幫着外人一起算計自家老爺。
葉蓁蓁沒管徐氏的拉大旗作虎皮,直接讓周武帶人搜查院子,據說林密最喜歡待的書房,更是重點搜查對象。
胡氏看到衆人要進書房,臉色像是打翻了染色盤般精彩,竟是不顧大肚子跑上來擋在門邊:“不可以!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對方挺着個大肚子,周武不好強行動手,隻能示意夫人身邊的嬷嬷上前把人拉開,然而還未等她們有所動作,徐氏竟是第一個上前把門撞開。
書房大門一開,看到裡面景象的人都驚呆了!
這、這……
周武臉色爆紅,其餘護衛們和衙役們既是興奮又是羞恥地移開了視線,徐氏臉上浮現出厭惡鄙夷之色,沖着胡氏唾了一口:“呸,不知羞恥的騷狐狸。”
胡氏再也禁受不住這樣的刺激,直接兩眼一番白,昏死了過去。
葉蓁蓁及時扶了一把,淡淡地瞥了徐氏一把:“把人帶下去吧。”
徐氏神色讪讪,連忙叫人把胡氏擡下去,強行解釋道:“甯國夫人恕罪,小婦人從未來過這個書房,未曾知道這裡竟是這等腌臜的場所,污了您的尊眼,要不您再去搜查其他地方吧。”
“不,既然來了,就搜搜看吧。”
葉蓁蓁絲毫不避諱,跨步走進了書房,玉秀等人見此,跺了跺腳,也跟着進去,隻是眼睛不敢亂瞟,生怕看到什麼污了眼睛的髒東西。
周武那些大男人也不好意思了,隻能硬着頭皮走進去,隻是神色尴尬得很,也不敢亂動,隻是拿着手中的佩劍胡亂扒拉幾下,不願意上手亂碰。
無他,實在是太惡心了。
滿屋子的閨房密物,滿牆壁的避火圖……沒想到林縣令私下裡玩得這麼野,難怪胡氏不肯讓人開門,這屋子裡所有的一切,實在是太浪蕩。
相比衆人的羞恥,葉蓁蓁則是淡定多了,不過是一屋子的成人用品罷了,雖然她在看到一屋子東西的時候也震撼了一下,但是作為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現代人,她完全不帶怕的。
反過來想一想,林密若想藏東西,藏在這種地方是最合适不過了,這不,且看周武等人的反應就知道,這簡直是個絕佳的藏匿場所。
葉蓁蓁隻好強忍着惡心,仔細搜查着書房的異常。
當然,她沒有直接動手,全程指揮徐氏去挪動各種可疑物品,反正……反正都是她丈夫用過的東西。
徐氏的臉色漲得青紫,就在葉蓁蓁擔心她要怒火攻心的時候,突然聽到咔嚓一聲,所有人都精神了起來。
是機關轉動的聲音!
這下周武等人也顧不上難為情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徐氏……她手上緊緊握着的玉石。
徐氏再也不堪忍受這樣的羞恥,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又暈了一個……
葉蓁蓁默默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讓徐氏的丫鬟把人搬下去,然後把視線落在了周武的身上。
機關還未轉動成功呢。
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