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萬喚之中,放榜的日子終于來了。
榜單在貢院門口張貼,當天一大早就聚集了一堆人,葉蓁蓁照舊在酒樓定了位置,讓洪知遠在下邊等結果。
徐子欽、張遠和這陣子與他們混熟的崔安饒都在,前者看到他們夫妻兩非常尴尬,張遠卻毫無所覺,非常緊張地拉着崔維桢的手開始話痨,“維桢,怎麼辦,結果快出來了,我都不敢看,我有預感這次考不上,要等三年再繼續考了。”
崔安饒非常仗義兼豁達地拍着兇脯保證道,“沒關系,張兄放心,下一場考試有我陪着你。”
張遠一言難盡的表情。
葉蓁蓁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人家并不想聽到這種安慰好不好?
聽到她笑了,崔安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撓着腦袋開始道歉,張遠大度地擺手表示不計較,崔安饒松了口氣,又開始與葉蓁蓁說話,因為他前幾天才得了惦記許久的方便面,特地又道謝一番。
有崔安饒和張遠兩人插科打诨,氣氛倒也不尴尬,即便徐子欽全程甚少說話,其餘人也不覺得奇怪,隻當他是緊張了。
事實上,緊張的人也大有人在,整一個二樓都是在等待結果的考生,各種姿态都有,有的考生在喝茶,居然把滾燙的茶水往鼻子裡灌,嗆得驚天動地,可把大家都給逗樂了,連緊張的氣氛都為之一清。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榜單才被張貼出來。
在下面等候多時地人群簇擁而上,即便在酒樓也能聽到下面的喧嚣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蓁蓁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崔維桢的名字。
”不是錯覺。“
張遠激動的站起來,”你們聽到了沒有,維桢是解元!”
二樓衆人齊齊望過來,崔維桢神色微動,葉蓁蓁已經迫不及待地走到窗邊,更加清晰地聽到下面的議論聲,正是關于榜首解元的。
“崔維桢,臨西縣人士,居然是解元?怎麼以往都未曾聽過此人的名聲?”
“那是你孤陋寡聞了,崔維桢在我們臨西縣非常有名,去年的院試,他也是榜首呢。”
“快看他的年齡,才十九歲!”
“十九歲的解元!也太厲害了吧!”
……
贊歎、嫉妒、好奇……各種議論聲不絕于耳,葉蓁蓁已經聽不到了,激動地跑回崔維桢身邊,抱着他的手臂又笑又跳,“維桢,你中了解元,你是解元了。”
雖然有所期待,但萬萬沒想到是解元的。
崔維桢已經習慣葉蓁蓁的摟摟抱抱,但兩人從未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親密過,他忍不住紅了臉,輕咳了一聲,“我知道了,在外面呢,咱們低調一點。”
即便如此,也沒有掙脫開葉蓁蓁的手。
葉蓁蓁勉強克制住心中的激動,但依舊像吃了哈利波特裡的笑笑豆一樣,笑得合不攏嘴,這回兒洪知遠也跑回來,喜慶洋洋地彙報了好消息,場面才算是真的轟動起來。
所有人紛紛上前道喜,崔維桢矜持地與衆人周旋,慢慢地其他人的下人也帶着消息回來了,張遠和崔安饒果然沒中,徐子欽倒是中了,但排名考後,在一百一十名。
徐子欽學問不錯,但也僅限在臨西縣,鄉試是整個臨陽府的秀才一起考試,人才濟濟,能夠考中的都算是天之驕子了。
因此排名雖然不盡人意,他也很滿足了。
張遠和崔安饒雖然早有預感,但得到這個結果還是非常遺憾,他們祝賀過後便問道,“你們打算參加來年的會試嗎?”
徐子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否決了,“我的學問還不紮實,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等三年再考吧。”
他的顧慮是有來由的。
進士科取士分進士和同進士,若是考不好就會被列入同進士名單,這樣的身份是伴随一生,在官場作為上是遠遠不及正經進士。
正如俗話所言,替如夫人洗腳,賜同進士出身。
進士和同進士是正室和妾室的區别,既然能當正室,誰又想當妾室呢?
大家對此表示理解,齊齊像崔維桢看去,“維桢明年會下場吧?”
崔維桢點頭,他已經耽擱了太多的時間,已經不願再等了。
張遠覺得以他的實力,明年下場肯定會金榜題名的,但他還是提醒了聲,“維桢,子欽,舉人是有資格進國子監讀書的,你們不妨早些進京城,托關系找資格,進入國子監多學些知識,到時候會試也能有更多的把握。”
徐子欽若有所思,一時拿不定主意,畢竟上京費用昂貴,他一家子人都在臨西縣,進京遊學還需慎重。
崔維桢早就做好了進京的準備,現在鄉試結果出來,自然沒有留在臨陽府的必要,不過如此一來,就得委屈葉蓁蓁了。
“我有什麼好委屈的?”
葉蓁蓁不解地問道,“你是說我娘家嗎?這倒是問題,不過爹娘身體健康,無需我特别照顧,日後有時間再回來探親就是了。”
她還未深切地感受到古代交通困難,隻當是出去外邊上大學,壓根兒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嫁雞随雞,還從未有過出嫁的女兒因為娘家和丈夫分居的,不管怎麼樣,葉蓁蓁總是要和崔維桢一起離開。
兩人在路上商量各種細節,一回到别院就迎上喜氣洋洋的崔大娘,禮官已經來報過喜,左鄰右舍都圍過來蹭喜氣,葉蓁蓁連忙玉秀和桂蘭嬸早就準備好的銅錢分給前來道喜的人,又是一番熱鬧。
一整天都是鬧哄哄的,一茬又一茬的人前來賀喜,崔維桢忙得不行,等到晚上好不容易空閑下來,還得給京城的王學政、族裡的六叔等人寫信報喜,一直到深夜才睡下。
第二天,便是謝師宴。
崔維桢作為解元備受關注,主考官對他的詩賦大加贊賞,在宴會上想收他為徒,問了才知道他早有師承,還是同僚的得意弟子,不得不遺憾作罷。
他們在府城又逗留了幾日,應付完該有的應酬後,終于啟程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