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茶休憩後,崔維桢和葉蓁蓁前去拜會淨山寺的方丈。
方丈乃虛智禅師,與相國寺的方丈屬于同一輩的得道高僧,長得慈眉善目,頗為和氣,他知道兩人要賞花,并沒有強留,隻是說了一會兒話,就讓知客僧引見兩人去桃花林。
相國寺最知名的當屬梅花。梅花林分為内外兩林,外林是栽種在院子裡,供普通遊人百姓觀賞遊玩。内林甚少開放,隻有正當花季的時候開放幾天讓達官貴人遊玩,屆時衣香鬓影,風流蘊藉,全是富貴香雲。
葉蓁蓁去過相國寺的内外兩林,淨山寺的桃花林卻是頭一回來。
金山寺的桃花并沒有内外兩林之說,而是占地廣闊,整整一座山頭都是桃花,還未挨近,就被淡中帶甜的香味捕獲了嗅覺,待看到那漫山遍野的粉紅,更是讓人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隻剩下滿目驚豔。
太美了!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淨山寺的桃花盛開得格外早,一樹樹的花樹上開一朵朵白的、粉的的桃花,擠擠攘攘地堆疊在一起,宛若織女繡在天邊的花海,遮蔽了清天白雲,目之所及皆是嬌豔粉嫩的朵兒,滿目生輝。
綠草茵茵的地上被開墾出一條條鵝卵石小道,清風一吹,便有簌簌的花瓣兒墜下來,落在遊客們的烏發上、肩頭、裙角,紛紛揚揚,連面目清秀的少女在桃花的點綴下,都多了幾分人面桃花的嬌豔,卻是不知人比花嬌還是花比人豔。
粉白的朵兒已經鋪滿了草地和小道,紅粉鋪路,香碾作塵,連空氣中都彌漫着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遊客們的攀談聲、嬉笑聲隐約傳來,給這片天上人間般的仙境帶來盎然生機,仿佛春日就該這般豔麗、這般熱鬧。
知客僧不知何時離去,這片天地中隻剩下崔維桢和葉蓁蓁兩人,崔維桢折下一枝春欲放,斜插在佳人的鬓角,凝眼看她——
她穿着雲紋繡彩蝶百花裙,精緻的彩蝶和百花栩栩如生,引來飛蝶駐足嬉戲;烏雲堆疊的鬓發上簪着一支金蝶蹁跹的步搖,随着她颔首低眉,薄翼翩飛,金粉輕顫,與她裙裾的蝴蝶一比,竟是不知哪個更輕盈動人。
怒放的桃花點綴在烏雲堆疊的鬓角,并沒有被珠光寶氣襯得俗氣,反而添了一筆紅顔富貴的旖旎風情。看哪,這眉眼間的嬌俏,竟是比身後的桃花更豔、更媚,世間萬種風情,都不及此刻的她一展歡顔。
她扶花輕笑,問道:“我與漫山桃花相比,孰美?”
“不及你萬分之一。”
葉蓁蓁恨不得叉腰狂笑,今晨她小心侍弄妝容,某人還說與往日并無異同,現在又說她人比花嬌,豈不是光速打臉現場?
若不是畫了個桃花妝,就憑她昨日一夜操勞、睡眠不足的鬼樣子,此刻哪能豔壓群芳?
直男的眼神果然是不可信的。
葉蓁蓁一邊吐槽一邊得意,也折下一枝桃花簪在他發上,笑容格外輕佻:“崔郎亦俊美如故,頗有當年簪花遊街的風采。”
崔維桢眉頭一挑,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