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蕭薔臉色一變。
欺負張宣怎麼了?
在她眼裡,她們地位就是高人一等,赫連朝雲欺負張宣并不是什麼大事,隻要不弄出人命就行。
但程筠這樣對赫連朝雲就太過了。
“程大夫,她隻是和張大夫開個玩笑,你何必把話說得這麼絕?”
外面傾盆大雨,張宣站在半空的爬梯上,摔下來不是斷腿就是斷手,弄不好磕到腦袋還會命喪當場。
這叫開玩笑?
程筠寡淡的目光在蕭薔面容上掃了一圈。
蕭薔隻覺得自己的小心思無所遁形,她強撐起笑容。
程筠道:“我和她也隻是開個玩笑,蕭大夫,我還有事,就不陪你說話了。”
“程大夫……”
程筠看都不看蕭薔,她洗了手,看着上面淺淺的疤痕,塗着藥膏。
上次被般若弄傷的地方已經恢複如初了,再過段日子,疤痕也會消失得一幹二淨。
想到這,她又聯想到謝三郎。
也不知道他們在省城裡情況好不好?
“救救我們吧!”
突地,門口傳來震天動地的祈求聲。
“怎麼了?”張宣收拾好屋頂,戴着鬥笠走到了外面。
“我們都是從南塘那邊逃難過來的,染了水痘,聽說這裡的大夫能治……你是這裡的大夫對不對?求求你救救我們!”
張宣看着成十上百的病人,心驚肉跳地道:“你們都染病了?”
“嗯。”難民點了點頭,悲痛欲絕地道:“大夫,我們還不想死啊,求求你了!”
張宣看着這些人很是頭大。
不是不想救,而是人太多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救得過來。
再者,程筠還在研制新的藥方,之前的藥方沒多大作用,連日來他們忙得焦頭爛額,尤其是程筠,好幾日沒有合過眼,身影更是日漸消瘦。
程筠聽見動靜走了出來。
張宣欲言又止地看向她:“程娘子,怎麼辦?”
屋子根本住不下了。
程筠明白這點,正要說對策。
蕭薔走了出來,對着跪在外面的難民道:“你們放心,我們會救你們的,你們先進來。”
一聽這話,難民們眼冒綠光,宛若餓狼撲食,發瘋似的沖進了院子。
不多時,院子内連個落腳的地都沒了。
全被難民占據,還發出惡臭的味道。
張宣愣住了:“蕭大夫,你幹什麼?”
“我救人啊,難道你們要将這些病人拒之門外?”蕭薔理所當然,沒有半點做錯事的愧疚。
張宣張了張嘴,他當然不是這麼想。
可是,他覺得也不應該是蕭薔這樣的做法。
“蕭大夫做得對。”
程筠把張宣往身後拉了拉,灼灼地看向蕭薔:“你是神醫谷内門弟子,這樣仁善我等佩服,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吃食和藥材還有衣物都不夠了。”
她頓了頓,神色冰冷地道:“想必你們神醫谷不差這些東西,還請你立即向神醫谷那邊求援,不然這些難民不病死也會餓死。”
蕭薔驚愕:“那些你們不是還有很多嗎?為什麼不拿出來?”
“誰說我們還有很多?”
“我明明看見了。”
程筠攤開手:“看見了?那請問,東西在哪?我們都不知道還有餘糧,你個外人倒是一清二楚?”
東西确實還有些,但那是她讓張宣提前囤積起來的吃食,隻足夠幾口人吃十天半個月。
是她留給自己家人,以備不時之需。
這裡這麼多人就算拿出來也不夠用,再說,她憑什麼全部掏出來,難道要她不顧家人死活幫這些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不,她做不到,她沒這麼良善無私。
亂字當頭,不管如何,家人和自己,才是她心目中的第一位。
若吃食真的有足夠多餘的,不用别人說她都會送出來給難民,但也輪不到蕭薔這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蕭薔局促不安地道:“程娘子,你都不顧生命危險在這救病人了,何必斤斤計較這些小事?”
程筠淡漠地道:“我知道蕭大夫不計較,所以吃食和衣物上面還得麻煩你們神醫谷幫忙了。”
話落,不等蕭薔反應過來。
程筠當着全部難民的面,指着蕭薔道:“諸位放心,她是神醫谷内門弟子蕭薔,她會想辦法救你們,不讓你們餓肚子,你們隻需要在這好好待着就行。”
蕭薔臉色瞬間變得五顔六色,驚慌地道:“程娘子,你幹什麼!”
程筠留了個後腦勺,走了。
難民們聽見程筠的話,紛紛看向蕭薔,跪着朝她爬過去。
“蕭大夫,謝謝你啊,你真是活菩薩,我們好幾天沒吃飯了,求你賞口飯吃。”
難民們伸出瘦骨嶙峋的雙手,上面長滿水痘紅疹,破破爛爛,看起來既惡心又恐怖。
蕭薔被他們的動作吓得頭皮發麻,快速朝後退。
這些人像是餓狠了,眼睛冒紅光,一副失去理智的模樣。
蕭薔默默地吞了口吐沫:“你們别着急,我去給你們想辦法。”
難民們壓根不肯放她走,一邊哀求一邊攔住了去路。
蕭薔被圍在了中間,動彈不得,難民們身上傳出來的味道讓她難以呼吸,她朝暗中的死士使了個眼色。
死士從天而降,扣住她的腰肢,縱身一躍,從包圍圈跳到了屋檐上。
蕭薔繃不住臉色,朝程筠離開的方向呵斥道:“她是故意的!”
……
對于院子裡發生的一切,在程筠的意料之中。
張宣跟在她的身後,小聲道:“程娘子,我們現在去做什麼?難道那邊真的交給蕭薔接管了?”
程筠道:“你以為她真有能力?”
張宣奇怪地道:“那我們還走?”
“去找點吃食過來,不然真要坐吃山空了。”
“哦。”張宣沉默。
“你去弄點黃豆來,越多越好。”
黃豆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而且還不頂飽,張宣沒囤積多少,要找的話還得去村子裡買。
“記得消消毒換身衣衫再去,換個新的口罩,不要摘下來。”
“知道了。”
在路邊程筠和張宣分道揚镳,她徑直去了鎮子中心。
才幾日的光景,鎮上街巷萬籁空寂,沒有人氣,甚至桌椅闆凳還翻在路邊,看起來格外蕭索。
周圍有不少流離失所的難民躺在那,氣若遊絲。
有餓的也有病的。
見到這幕,程筠神色觸動了些,她自私冷皿,但也見不得這樣的事。
都是燕國的人,是他守護的百姓,她身為燕國的子民,他的娘子,自然不忍。
“娘,我餓。”
一個四歲的小孩躺在自己母親的懷中,喃喃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