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三元将甯清遠在平陽縣安頓好之後，從隔壁村偷偷回到了老譚家。

　　譚大媽瞧着他回來了，笑道：“三元啊，俞先生終于舍得放你回來了。”

　　“是啊，娘，這不快除夕了嗎？哪還能留在外面。”

　　譚三元接過她手裡提着的一桶水，往竈房裡提。

　　譚大媽看着他的背影，發覺他又長高了，站直身子捶了捶自己的老腰說道：“三元啊，我聽俞先生說，等着後年鄉試高中之後，你就要去京城的學堂念書了。”

　　譚三元提着的手頓了一下，擡頭看向她笑道：“這事俞先生跟我提及過，不過我還是想要問問爹和娘，爹娘同意了，我才去。”

　　譚大媽大步朝他走來，“同意，同意，這我們怎麼不同意呢？能去京城念書，自然是好事，不然怎麼有那麼多人進京趕考，我聽說了，那學堂啊，出了不少狀元，就算沒高中，也能拜得一兩位名師，将來也算是有口飯吃。”

　　這些還是她特地去打聽的，原本有些舍不得譚三元去，但是一聽說有這麼多好處，心裡還是很歡喜。

　　譚三元幫她把木桶裡的水倒進水缸裡，說道：“也算不上是有多好，隻不過也算是一條去路。”

　　後年鄉試他要是中了舉人，就會以宋懷秦的身份進京趕考。

　　這次進京除了是進書院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與老皇帝走動。

　　等着時局一到，他再回來，很有可能就不再是譚三元了。

　　所以對譚三元來說，那次離開這個家，可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譚大媽笑道：“反正啊，是好事，三元加把勁，一定能高中的。”

　　譚三元拿着空木桶走到院子裡的水井旁，笑道：“娘，還早呢？還有兩年呢？”

　　譚大媽進屋又拿了一個木桶來，跟着一同打水，“兩年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不過，三元啊，你也是運氣好，這鄉試三年一考，你明年考完府試，後年就可以直接去參加鄉試，比那些考了之後要等三年的好多了。”

　　譚三元一早就算好這個時間了，所以正巧都能趕上。

　　這時，屋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喚。

　　“三哥！”

　　兩小蘿蔔頭，從堂屋的門裡探出頭來，一個圓腦袋在上，一個圓腦袋在下，眯着雙眼，笑嘻嘻地喚着他。

　　譚三元一擡頭，正見着那小臉紅撲撲的兩娃娃，這些天的煩悶一下全部消散。

　　小七月和小六斤穿着新做的襖子，在屋子裡烤了火，所以二人的小臉頰都紅紅的，就像熟透的果子一樣，走近看還有些幹紋。

　　譚三元忙朝他們喚道：“七月，六斤，先進屋，外面冷。”

　　小七月和小六斤互相看了一眼，一同回了屋，“是，三哥！”

　　兩小奶音一起從屋子裡傳來。

　　譚三元将竈房裡的水加滿後，起身也進了屋。

　　一進屋，兩小蘿蔔頭，就圍了上來。

　　“三哥，你終于回來了。”

　　小六斤跑在最前頭，笑吟吟道。

　　譚三元彎腰摸了摸他的頭，蹲下身，從兜裡拿出一陶瓷小罐，罐裡裝着是白花花的香膏。

　　他伸出手指，從罐裡弄了點香糕在小六斤的紅通通的臉上擦了擦。

　　小六斤臉上那些幹紋很快便消失了，窗外的光照油光油亮的。

　　小七月看着稀奇，歪着頭，朝他問道：“三哥，這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