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的話，讓楊華忠有些錯愕。

　　他看了眼那邊的老楊頭，老楊頭道：“你們都别站着，都過來這邊坐下，天大的事兒，咱也坐下來慢慢說。”

　　“诶，好，好！”

　　很快，衆人便全都圍着桌子坐了下來，楊若晴和駱風棠挨着，坐在同一條長高凳上。

　　老楊頭手裡端着一根旱煙杆子，對楊華忠道：“老三啊，你來問吧。”

　　楊華忠點點頭，目光落在對面的大毛的身上。

　　“大毛兄弟，到底咋回事，你細細說來。”他道。

　　大毛道：“這事兒說來，就有些話長了，今個我既然找到了長坪村，找到了你們老楊家，我也就豁出去，把話說個清楚明白吧！”

　　“我叫大毛，我爹娘早年就沒了，家裡就一個妹子跟我相依為命。”

　　大毛說着，看了眼楊若晴：“我妹子，跟你們家這位姑娘差不多年紀。”

　　“你們家這位姑娘成親了，我家那妹子之前也許了人家，不過還沒出嫁……”

　　“咳……”

　　駱風棠輕咳了聲，對大毛道：“這位兄台，言歸正穿，你接着說你跟我家三哥的淵源吧。”

　　大毛怔了下，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視線從楊若晴身上收了回來，接着跟楊華忠和老楊頭那往後說。

　　“我和你們家楊永智，在縣城的時候，曾經一起共事過。”他道。

　　“共事過？啥活計啊？”楊華忠問。

　　大毛道：“在碼頭卸貨呢！”

　　楊華忠怔了下，看向楊若晴。

　　楊若晴點點頭，三哥在縣城的時候，确實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縣城碼頭卸貨。

　　白天卸貨，賣力氣，夜裡就去夜市賣糖葫蘆，賣串串，自早貪黑的賺錢來養活陳金紅那個賤人……

　　得到楊若晴眼神的暗示，楊華忠心裡有數了。

　　他收回視線，對大毛道：“嗯，我們家永智在碼頭卸貨這事兒，我們确實聽他們提過一二。大毛兄弟，你接着說。”

　　大毛點點頭，道：“我們兩個在縣城碼頭卸貨那段時日，交情不錯。”

　　“我曉得他跟他媳婦也不容易，在縣城租了間民房過日子。”

　　“我是本地人，家裡在縣城郊外住着，有兩畝田地和菜園子，我妹子在家裡還養着幾隻雞鴨。”

　　“我跟永智交情不錯，也聊得來，有兩回我家裡殺了雞，還有我過生日，還喊永智上我那去吃過幾回飯。”

　　“這一來二去的，我家那妹子，也跟永智熟了。”

　　“這不，姑娘家動了春心，喜歡上了永智……”

　　“啊？”

　　楊華忠驚訝得睜大了眼，老楊頭也是詫異得手裡的旱煙杆子差點掉到桌子上。

　　楊若晴和駱風棠面面相觑，兩個人也都很意外。

　　但意外之餘，楊若晴心裡突然浮起另一層東西。

　　大家都沒說話，身後的床上，譚氏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你家那妹子，這德性也不太好吧？”

　　“我家永智去你那吃飯的當口，他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你那妹子，那芳心咋亂動一氣呢？啧啧……”

　　譚氏搖了搖頭，一臉的嫌惡。

　　衆人一臉的尴尬。

　　大毛更是臉膛漲得通紅，卻又無話可說。

　　楊若晴在那咬着唇，使勁的憋着，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譚氏，永遠是最彪悍的。

　　别人不敢說的話，她敢。

　　别人不敢挑明的東西，她敢。

　　好一個無所畏懼的老太太呀，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愛了。

　　桌邊，老楊頭看了眼這狀，咳嗽了一聲，出了聲。

　　“自古好男兒，總是容易被姑娘家惦記上的，要是不惦記，那不就是臭****一泡嘛！”

　　老楊頭對譚氏那邊道。

　　“再說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你就少說幾句吧！”他又道。

　　這話，譚氏不愛聽了。

　　“三妻四妾是常事，那就是說，你也是人老心不老？”

　　“你也去尋幾個小姑娘回來啊，比咱孫女晴兒的年紀都要小，看你那老臉到時候往哪擱！”譚氏立馬開噴了。

　　老楊頭怔了下，沒料到譚氏這麼不給面子。

　　老漢皺緊了眉頭，想要好好訓訓譚氏。

　　被楊若晴給攔住了。

　　楊若晴朝老楊頭使了個眼色，并搖了搖頭。

　　這是在告訴老楊頭，千萬别在這種時候，這種事情上跟譚氏掰扯。

　　因為這個，永遠都掰扯不清楚，反而會更加激起譚氏的怒火，沒完沒了。

　　老楊頭生生忍住了，對譚氏道：“我壓根就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别瞎說。”

　　然後，老漢背過身去，把旱煙杆子插到了嘴裡，也不抽，就那麼咬着，不想去看譚氏那張劍拔弩張的臉。

　　楊若晴轉過身去，對譚氏那邊道：“奶，你要跟我爺掰扯理兒，好歹也等我們這邊說完了三哥的事，大家夥兒都散了，你愛咋掰扯咱都不攔着。”

　　“這會子，您老就給我們大家夥兒一個面子吧，先聽大毛哥把話說完，成不？”

　　楊若晴的面子，譚氏還是給一些的。

　　又嘀嘀咕咕了幾句，然後也沒動靜了。

　　楊若晴籲了口氣，坐正了身子，對一臉尴尬的大毛道：“你接着往後說。”

　　大毛感激的看了楊若晴一眼，接着往後說。

　　“我那妹子，其實也是個老實本分的姑娘，不是我這做兄長的要包庇她。”

　　“就算她喜歡了永智，可她一直都沒說半個字，更沒有半點出格的舉動。”

　　“我妹子瞞着心事，可我這做兄長的，咋能看不出來呢？”

　　“有一回我就跟我妹子那探口風，妹子承認了。”

　　“可她又說了不會對永智咋樣的，放在心裡就好了。”

　　“許是她曉得永智是有家室的人，不想要永智為難。”

　　“加之永智的媳婦我們也都見過一回，是永智結束了碼頭卸貨的差事，打算在縣城開一家木工鋪子的時候。”

　　“那時候永智過來給我們兄妹送請帖，說他從他二哥那裡借了錢，打算開鋪子了，讓我們到時候過去吃一頓飯。”

　　“我們就去了，也就是那一回見到了永智的媳婦。”

　　“說真心話，我覺着永智那媳婦兒，比不上我妹子賢惠啊，當然，永智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