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林被打得眼前金光直冒，腳下連連往後退。

　　他憤怒的低吼着，一雙拳頭朝楊若晴揮出來，不遺餘力。

　　楊若晴掄起一條腿來。

　　堅硬的膝蓋，往楊華林的胯下狠狠頂去……

　　“嗷~”

　　楊華明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捂着胯下倒在地上。

　　那臉，漲成了豬肝色。

　　身軀弓成了一隻蝦米，痛得滿地打滾！

　　這變故來得太快，不過是兩個眨眼的功夫。

　　待到楊氏和譚氏她們回過神來，楊若晴已從床底下拖出楊華忠的夜壺。

　　今個孫氏忙，一整日都沒功夫清理尿壺。

　　壺裡現在沉甸甸的。

　　楊若晴操起夜壺，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直接招呼在楊華林的頭上。

　　“砰！”

　　夜壺是用粗劣的土陶燒制而成。

　　跟楊華林的頭撞在一塊，碎得稀裡嘩啦。

　　純度百分百，色澤堪比鮮橙多的尿液。

　　從他頭上潑下來，澆得他睜不開眼，嘴裡更是嗆了好幾口，劇烈咳嗽起來。

　　“不得了啦，死胖丫要殺人啦……”

　　譚氏在一旁吓得手舞足蹈，臉都白了。

　　楊氏則是抄起屋角一把笤帚，過來打楊若晴。

　　不止笤帚被楊若晴反手抓住，楊氏還被一股大力扯得跌坐子在地。

　　今個剛穿上身的嶄新衣裳，全都是尿，一身的尿騷味！

　　離這邊最近的楊華明也想要搭把手。

　　看到那躺在尿裡面的二哥二嫂，吓得趕緊捂着鼻子蹲牆角幹嘔去了。

　　楊若晴自己也踩在一地的尿裡面，神情卻一片冰冷。

　　她抓住楊華林方才用來扇孫氏巴掌的那隻手，按在地上。

　　抓起一塊破碎的尿壺碎片。

　　“晴丫頭使不得啊！”

　　老楊頭顫聲吼了起來。

　　他剛把楊華忠扶上輪椅，轉過身就看到這一幕，老漢的魂兒都吓飛了。

　　“那是你二伯，你二伯縱有那裡不對，還有我和你奶來訓他！”

　　“你是晚輩，你這樣對你二伯，是要天打雷劈的！”

　　“我們老楊家，也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孫女！”

　　老楊頭聲色俱厲的吼楊若晴。

　　“你快要把手裡的瓦片丢掉！”

　　楊若晴擡起眼來看着老楊頭，臉上一片蕭殺。

　　唇角，卻勾起殘忍的譏笑。

　　“他敢打我娘，就要付出代價。”

　　“誰來說情都沒用，天王老子的面子，姑奶奶都不給！”

　　何況是你老楊頭？

　　在衆人倒吸的涼氣聲中，楊若晴扯了扯嘴角，手裡的瓦片利落的切了下去……

　　“啊……”

　　楊華林叫得嗓子都變了調兒，眼皮一翻痛暈過去。

　　殷紅的皿從他手指上泉湧般滲出……

　　“啊，胖丫殺人啦，出人命啦……”

　　楊氏嚎了一嗓子，眼皮一翻也不省人事。

　　譚氏扶着門框，雙腿發軟，渾身直哆嗦。

　　瞅着楊若晴，就跟瞅着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似的，都不敢看了。

　　這邊，楊若晴冷笑了聲。

　　她丢掉手裡的碎瓦片站起身來，徑直走向那邊的孫氏。

　　“娘，莫怕，我已幫你教訓了打你的人。”

　　她仰着頭看着孫氏，之前的殘酷狠辣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乖巧，柔順。

　　“往後再有誰敢欺負你，晴兒都給娘出頭！”

　　“晴兒……”

　　孫氏哽咽了，把楊若晴摟在懷裡，眼淚吧嗒往下掉。

　　“老二，老二！”

　　那邊，老楊頭也是老淚縱橫。

　　他踉跄着奔到楊華林的跟前，把楊華林抱起來。

　　老漢先是瞅了眼楊華林那手指頭。

　　看着吓人，流了好多皿，好在沒斷。

　　老漢微松了一口氣。

　　“老四，快，快把你哥送去老村醫那！”

　　他趕緊吩咐還蹲在牆角幹嘔的四兒子。

　　楊華明趕緊過來，把楊華林扛在背上就出了門。

　　要往前院跑，被老楊頭喊住。

　　“前院賓客在，走後院，趕緊的！”

　　“他娘，你也去，幫着照看下老二！”

　　“诶！”

　　譚氏惶白着臉，拖着兩條還在打顫的腿急急忙忙追去了。

　　這邊，老楊頭又用腳把還躺在尿裡面的楊氏踹醒。

　　楊氏嗷了一嗓子從地上蹦了起來。

　　張口就要罵咧，被老楊頭一記虎目唬住。

　　“你男人去了老村醫那，你也快去伺候着，換你娘家來操持夜飯。”

　　“記住，路上莫要聲張！”

　　……

　　老楊頭頂着一張被鍋底還要黑的臉，瞅着面前這三房人。

　　孫氏把楊若晴摟在懷裡哭。

　　楊華忠坐在輪椅上，瞅着孫氏那半邊紅腫的臉。

　　漢子雙手拳頭握得嘎吱作響。

　　見此情景，老楊頭到了嘴邊的訓斥的話，吞了回去。

　　“家和萬事興，你們這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罷了罷了，我啥也不說了，橫豎也是半截身子埋了黃土的人！”

　　“往後你們愛咋折騰咋折騰去吧，我不管了！”

　　老楊頭擺擺手，晦暗的臉膛，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爺你要真不管，那就是我們的造化了！”

　　從輪椅邊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

　　老楊頭循聲看去，是大安。

　　少年俊美的五官皺在一起，臉上布滿了冰霜。

　　見老楊頭看向自己，大安扭過頭去。

　　他對身旁的小安道：“弟弟，我們兩個從今日起，要多吃東西趕快長大！”

　　“等我們有力氣，有拳頭了，就能保護娘和姐姐不被壞人欺負！”

　　小安仰着頭認真聽着大安的話，用力點頭。

　　老楊頭氣得一個倒仰，一口悶皿差點沒吐出來。

　　等到老楊頭離去，屋裡總算是恢複了安靜。

　　楊若晴帶着大安小安收拾殘局，從竈房弄了草木灰過來鋪在地上。

　　又把前後窗戶都打開，通風透氣。

　　楊華忠和孫氏相向而坐，孫氏垂着頭抹淚。

　　楊華忠則是在那把拳頭往自己腿上砸。

　　孫氏驚了，忙地拽住楊華忠的拳頭。

　　“晴兒爹，你這是做啥呀？腿還沒好全，當心砸壞了！”

　　“我真是沒用！”漢子聲音哽咽着道。

　　“自己的媳婦和閨女，當着面被人打，我卻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我就是個廢人！”

　　孫氏哭着搖頭，聲音都沙啞了：“我不準你這麼埋汰自個！”

　　“你的腿，快好了，你耐點心，等你痊愈了，這個家還得你頂着呀！”

　　“晴兒娘，我對不住你，這些年就沒讓你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不，隻要你在，孩子們都在，我就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