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目光閃了下，卻很豪爽的朝大安甩了甩手。

　　“成，你去吧！”她道。

　　大安很歡喜，轉身小跑着回了後院。

　　這邊，楊若晴提步跟了過去。

　　她前世是做特工的。

　　追蹤和反追蹤都老在行了。

　　要跟蹤一個八歲大的正太，掌控他的行蹤。

　　簡直小菜一碟。

　　很快，她就跟着大安出了後面的院子。

　　“哈哈，還說上茅廁？撒謊了吧？”

　　楊若晴瞅着大安出了院子，就從茅廁相反的那條路上匆匆走開的背影，偷着笑。

　　她趕緊提步跟了上去。

　　跟着大安穿過了村子，然後，又走過兩片油菜地。

　　最後，來到村東面那座土地廟前，這才刹住腳步。

　　她找了個田埂隐藏了身形，視線鎖定前面土地廟前早已存在的那個身影。

　　眼底掠過一絲疑惑。

　　沐子川？

　　跟大安私會的人是他？

　　琢磨間，大安也看到了沐子川，小子加快了步伐跑到了沐子川跟前。

　　“子川哥哥，我來晚了，讓你久等了！”

　　大安彬彬有禮的對沐子川道。

　　沐子川依舊穿着那一身天青白的直綴。

　　呈現得那容顔，愈發清俊儒雅。

　　他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陽光下，玉樹臨風，俊雅飄逸。

　　“無妨，我也才剛到。”他道。

　　大安點點頭，還在微微喘着氣。

　　沐子川淡淡一笑道：“這幾日教你的字，回去可練習了？”

　　大安再次點頭。

　　“我照着你的吩咐，把你交給我的字，每個都練習了一百遍。”

　　“夜裡躺在床上，又會在腦海裡回想三遍你教我的關于那字的讀法，代表的含義。”

　　“如今，我能認了，也會寫了！”

　　“……”

　　這邊，楊若晴躲在田埂底下，頭上還頂着一把枯草。

　　雙耳高豎，捕捉着土地廟那邊的動靜。

　　啥？

　　沐子川在教大安認字？

　　楊若晴愕了下。

　　這個又酸又迂腐又清高的家夥，他竟然會放下身段。

　　犧牲他所謂的寶貴時間來教大安認字？

　　再聯想到大安這幾天的異常。

　　在那捂着紙張寫寫畫畫，也不給她看。

　　搞了半天，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她暗松了一口氣。

　　這樣頻繁的私會，她方才忍不住還想偏了呢。

　　兩個人沒彎就成！

　　土地廟那邊，沐子川聽到大安的話，露出幾分滿意的微笑來。

　　他一手背在身後，騰出另一隻手來。

　　輕撫了下大安的腦袋。

　　“孺子可教也！”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隻要你用心去學，去鑽研，他日必定會取得一番成就。”

　　“到時，上效朝廷，下撫黎民，光宗耀祖，封妻佑子……”

　　又來了又來了……

　　楊若晴痛苦的摳了下耳朵。

　　這人就不能說點接地氣的話嗎？

　　那邊，大安仰着頭，聽得很認真。

　　陽光下，一雙眼睛亮閃閃的。

　　末了，他對沐子川道：“我沒有子川哥哥那般大的抱負志向。”

　　“我念書，就是想像子川哥哥這樣考取個功名。”

　　“讓家裡不用承擔那麼重的賦稅，讓我爹娘，和姐姐弟弟，過上好日子就成。”

　　沐子川聽完大安的志向，唇角勾起淺笑的弧度。

　　“事物由淺入深，志向由小及大。”

　　“不急，咱一步一步來。”他道。

　　大安點頭，一臉期待的問沐子川：“子川哥哥，咱們今個學什麼？”

　　沐子川想了下，道：“今個我打算教你認百家姓，過來這邊……”

　　兩個人繞到了土地廟前面去了，剛好是楊若晴視覺的盲點。

　　她不便再跟過去，跟過去就露餡兒了。

　　剛好今日這日頭暖和，她索性躺在田埂底下的枯草堆上。

　　嘴裡叼着一根草，仰望着頭頂的藍天白雲出神。

　　風，把他們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吹進她的耳朵裡。

　　大多時候，都是沐子川在講解，授業。

　　他在講解這些東西的時候，很有技巧。

　　一改與人說話時那酸腐味兒。

　　吐字清晰，條理清楚，很有邏輯。

　　而且，很多原本很枯燥的東西。

　　被他演繹出來，去繁留簡，竟變得生動而多了一絲趣味的色彩。

　　别說是對大安這種還沒啟蒙的‘學生’。

　　就算是這邊躺在田埂下數白雲的某高材生。

　　都聽得津津有味。

　　這小子，怪不得那麼清高。

　　着肚子裡看來還真是有點墨水哈？

　　舉一反三，旁征博引，由淺入深。

　　言辭間偶爾跳躍出的智慧火光，大安或許察覺不出。

　　可楊若晴卻能敏銳感覺到，沐子川這個人，其實很有智慧，很聰明，看問題的眼光，也很尖銳。

　　用一句現代語言來說，他是高智商。

　　他這樣對大安手把手的教，傾囊相授。

　　相當于是給大安啟蒙了。

　　大安能得這樣一個優秀老師的啟蒙。

　　是福氣啊！

　　楊若晴暗暗感歎着。

　　實在想不透，沐子川為啥要對大安這麼好呢？

　　難道他忘了大安的姐是誰嗎？

　　忘了上回是誰把他一個過肩摔扔在地上嗎？

　　不知不覺，有趣而生動的一節課就這麼結束了。

　　楊若晴聽到那邊，沐子川對大安道：“你家今個辦喜事，課就上到這。”

　　“明日我再多給你補上，你先回去吧。”

　　大安點點頭，對沐子川恭敬的鞠了個躬。

　　轉身要走，又被沐子川喊住。

　　“子川哥哥還有啥吩咐？”

　　大安轉過身，畢恭畢敬的問。

　　沐子川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

　　他微蹙了下眉，問大安：“我給你啟蒙的事，你沒又告訴第三個人吧？”

　　大安不傻。

　　目光一轉，微笑道：“子川哥哥放心，我一個都沒說，我姐她不曉得！”

　　“呃……”

　　沐子川神情有點不自在。

　　大安歪着腦袋，看着沐子川。

　　小正太心下狐疑了下，随即道：“子川哥哥，我謹遵你的吩咐，守口如瓶。”

　　“不過，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姐他們早晚曉得。”

　　至于我老姐曉得後。

　　是暴跳如雷，不準我跟你這學呢？

　　還是感激你教我，以後跟你緩和關系，就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了！

　　我隻要能從你這學到東西，我就賺了！

　　沐子川并不知道眼前恭恭敬敬的大安，人小狐狸心。

　　他還沉浸在大安方才的那兩句話裡。

　　沒錯，隻要自己默默的對大安好，就是對晴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