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傑露出一絲腼腆。

　　他對孫氏道：“姑，我進屋去喊大安小安了。”

　　“好，你去吧。”孫氏道。

　　目送大傑進了屋子，孫氏這才把視線收回來，落在鮑素雲身上：“五弟妹，你過來有啥事不？”

　　鮑素雲道：“我手指頭切到了，想來問問三嫂這有沒有金瘡藥？”

　　聞言，孫氏的目光落在鮑素雲的手指頭上。

　　哎呀，好多的皿。

　　“有，快跟我來這屋！”

　　孫氏道，趕緊把鮑素雲帶到了楊若晴那屋。

　　“切得好深哪，咋這麼不小心呢你？”

　　孫氏一邊把楊若晴留下的金瘡藥粉幫鮑素雲敷上，邊忍不住輕聲數落。

　　鮑素雲緊抿着嘴，秀眉蹙在一起。

　　“三嫂，我好怕啊……”

　　她低聲道。

　　孫氏怔了下，随即笑了。

　　“嗨，莫怕，晴兒說這藥粉挺管用的，傷口過兩日就會好……”

　　“不。”

　　鮑素雲搖頭，打斷了孫氏的話。

　　“我怕的不是這個。”她低聲道。

　　“那是啥？”孫氏問。

　　鮑素雲咬唇，又垂下眼去。

　　孫氏打量了她一眼，露出些疑惑來。

　　“出啥事了？老五不在家，你有啥難處跟三嫂這說。”孫氏道。

　　鮑素雲猶豫了片刻，這才擡起眼來。

　　“他好意思做，我都沒臉開口說……”

　　鮑素雲說道。

　　接着，她把昨夜的那些事兒，原原本本跟孫氏這說了。

　　孫氏聽完，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上。

　　“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四竟然還有這種壞心思！”

　　孫氏也很惱怒。

　　鮑素雲的眼淚又下來了，坐在那抹着淚。

　　“又是拍門又是撬窗的，把我吓個半死。”

　　“我的那隻鞋子，我真擔心是他拿去了。”

　　“要是被四嫂看見，鬧到娘那裡，我跳進河裡都洗不清了……”

　　鮑素雲抽抽搭搭道。

　　孫氏也是皺眉搖頭。

　　自打上回小藥爐熬壯陽藥的事兒被四弟妹揪出來後，娘就不待見五弟妹。

　　天天罵她不安分。

　　這會子要是繡花鞋再……

　　孫氏不敢往下想了。

　　這邊，鮑素雲接着道：“婦人家的鞋子，可不得随便給人拿去。”

　　“我這會子都慌了，不曉得該咋辦。”她道。

　　孫氏想了下：“去跟他那把鞋子要回來。”

　　鮑素雲搖頭：“我哪裡還敢私下裡見他？”

　　“我陪你去要？”孫氏道。

　　鮑素雲遲疑了下：“那豈不是讓他知道，我把這事兒跟三嫂你說了嗎？”

　　“他會不會破罐子破摔啊？”

　　鮑素雲擔憂的問。

　　孫氏想了下，也是哦。

　　狗急了跳牆。

　　老四到時候惱怒起來，拿出那隻繡花鞋，非要說是五弟妹勾搭他。

　　這種事，即使五弟妹是清白的，也得被抹黑。

　　鬧起來，吃虧的是五弟妹，臉上無光的是五弟。

　　“三嫂，咱倆都沒主意，隻能等晴兒家來了，她比咱主意多！”鮑素雲道。

　　孫氏道：“晴兒跟你三哥一塊兒去了酒樓，得下晝才家來呢。”

　　鮑素雲道：“我等，橫豎今個老五也要家來，到時候咱一塊兒商量這事兒！”

　　孫氏訝異：“你要跟老五說？”

　　鮑素雲點頭：“我欺騙過他一回，不會再欺騙第二回了。”

　　“我跟他保證過，往後啥事兒都不會瞞他的。”

　　孫氏看着鮑素雲，贊賞的點點頭。

　　“沖着你這句話，我一定會叫晴兒想出法子來幫你的！”

　　……

　　老楊家前院。

　　吃過了早飯，鮑素雲來到竈房洗碗。

　　楊華明跟了進來。

　　鮑素雲大驚失色，轉身就要往外跑，被他攔住。

　　“你再跑，鞋子不想要了？”他問。

　　一句話，如同鎮妖符，把鮑素雲鎮在原地。

　　“鞋子果真是你拿了?”她問。

　　楊華明咧嘴：“那鞋子上繡的杜鵑花可真好看哪，跟五弟妹你一樣的好看。”

　　“鞋子也忒香，就跟五弟妹你身上的香味兒一樣，我昨晚可是抱在懷裡睡了一宿呢！”他道。

　　鮑素雲氣得漲紅了臉，差點昏死過去。

　　“你個畜生！”

　　楊華明笑得更歡：“我就是畜生，咋地？”

　　“想要拿回鞋子，就讓我這畜生睡一覺。”

　　“不然，老子就把鞋子拿出來，說你耐不住寂寞，趁五弟不在家就勾搭我，讓你沒臉做人！”

　　“你、你……”

　　鮑素雲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楊華明的眼睛卻直勾勾盯着她那越發嬌豔的臉蛋兒。

　　“老子耐心不好，就給你兩日功夫，你自個琢磨清楚！”

　　撂下這話，楊華明得意的笑了聲，轉身揚長而去。

　　鮑素雲扶着身後的鍋台，整個人癱軟下去。

　　楊華明卻懷揣着那隻繡花鞋，又帶着自己藏着的私房錢，去村裡雜貨鋪子那找人打馬吊去了。

　　老楊頭和楊華安，趕着牛車又去了鎮上的怡和春。

　　家裡，就剩下鮑素雲和金氏，帶着劉氏的三個閨女。

　　一整日就這麼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的過去了。

　　鮑素雲盼着日落，盼着天黑。

　　望穿了秋水，可算等到楊若晴他們的馬車回村了。

　　今夜楊華忠留在酒樓，換楊華洲回來了。

　　馬車剛停在巷子裡的側門處，孫氏和鮑素雲就迎了過來。

　　兩個人臉色都不大好。

　　鮑素雲顧不上三嫂和侄女都還在邊上，一頭就紮進了楊華洲的懷裡。

　　眼淚就下來了。

　　“哈哈，五叔，你們還真是……”

　　楊若晴樂了。

　　這小兩口，還真是愛得如膠似漆啊。

　　可随即看到鮑素雲的淚，楊若晴懵了下。

　　“娘，五嬸這是……咋啦啊？”她問。

　　孫氏面色有點凝重：“進屋再說。”

　　“哦！”

　　……

　　把大安大傑和小安三人打發去了隔壁屋。

　　這邊屋子，關上門，孫氏把今個這一天的事說了。

　　包括後面竈房裡，楊華明用繡花鞋公然威脅鮑素雲的那番話。

　　在這過程中，鮑素雲就坐在那抹淚。

　　一根手指上布條纏得跟蘿蔔似的。

　　聽完這些，楊華洲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暴凸出來。

　　漢子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畜生，老子打死他再償命去！”

　　他起身就要出門去找楊華明。

　　被孫氏和鮑素雲攔住。

　　鮑素雲哭成了淚人，隻是瘋狂搖頭。

　　孫氏在那壓低聲勸着：“老五，這事兒不能沖動，稍微搞不好，吃虧的是你和素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