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的茶水有些涼，也沖散了口腔裡過度的甜膩，讓紀沄枳提起了幾分精神。

　　“說什麼呀。”

　　裴詢又拿了兩壇酒過來，一壇自然而然地塞進了紀沄枳的懷裡，挨着她坐了下來，兩個人背靠在案桌上并排而坐。

　　裴詢打開自己那壇的塞子喝了一口，然後突然叫了一聲，“紀沄枳。”

　　“嗯？”

　　紀沄枳下意識地應他，兩個人因為離得近，放在身側的手要碰不碰。

　　“每個小朋友過生日都要有的生日蛋糕，是…什麼儀式嗎？”

　　被這麼問，紀沄枳突然升起了那麼幾分警惕心。

　　嗯？她剛剛是不是…腦子不太清楚的時候有些混淆，說了啥不該出現的詞彙？

　　裴詢見她好像酒醒了幾分，自己又悶頭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拎着酒壇子在紀沄枳抱在懷裡的酒壇碰了碰，也沒有說什麼。

　　随口轉了話題，“這是第一次，有人為我過生辰。”

　　“在今日之前，我都不知道，原來十八年前的今日，是我出生之時。”

　　裴詢的身上有一點落寞，但不多。

　　但也足夠被紀沄枳感受到了。

　　所以…她才想認認真真地陪他過一次生日啊。

　　不過也算好的，往後裴詢的生辰自有萬民朝賀。

　　不像她…可能再也沒辦法在自己真正的生日那天再有人陪她過一次生日了吧。

　　這麼想着，紀沄枳喝了一大口酒。

　　裴詢：“不過我很開心，第一次過生辰，是你陪我過的。”

　　紀沄枳笑了笑，“沒關系啦，你還有以後，還有很多很多個生辰。”

　　裴詢側眸看着突然有些低落的紀沄枳一口又一口接連不斷地喝着酒，心裡像是被什麼捏了一下一樣。

　　最初的轉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那日他受刑至一半，她突然不再折騰自己，又說自己膩了。

　　現在想來，哪怕最初的态度還帶着惡劣，可所做出來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在拐彎抹角地對自己好。

　　隻是當時處于那種境地的自己并看不清。

　　不知不覺間，她讓所有人都相信了，芸懿帝姬已經“改邪歸正”，先前的一切都是出于自保的藏拙。

　　“你…”裴詢的嗓音帶上了些許暗啞，“有沒有對你來說特别特殊的一天。”

　　他的目光灼灼，“特别想要有人陪伴在你身邊的一天。”

　　“就像…今日過生辰的我一般。”

　　紀沄枳歪了一下腦袋。

　　她在消化裴詢的話。

　　因為又喝了不少酒，因為突然也有些放任自己醉過去，紀沄枳慵慵懶懶地靠在那裡，回答地很慢，但對于這個問題，又有一個很明确的答案。

　　“冬月，二十九。”

　　那是她真正的生日。

　　裴詢生于霜序，而她，誕生于龍潛。

　　裴詢認真地記下了這個日期。

　　“色譜瑞唉茲？”裴詢有些磕絆地念出了這幾個音節，“是什麼意思？”

　　“就是驚喜的意思啊，送給你一個驚喜。”

　　這種有問必答的狀态，裴詢便知道，紀沄枳醉了。

　　“那，為什麼給我做奶油蛋糕？許願吹蠟燭又代表着什麼？”

　　#

　　【霜序-九月，龍潛/冬月-十一月】

　　茅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