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富貴之農家貴女》第191章 有備而來,所謂吉兆
第191章 有備而來,所謂吉兆
蘇紅杏所梳的是婦人的發髻,雲夕看到她頭髮,才突然想起,她在一個月前便已經被擡入了二皇子府中。
蘇紅杏原本隻是蘇婉身邊的一個丫鬟,在蘇婉的光環下,大家哪裡看得見她的存在,或者說,除了和蘇婉交好的朋友,誰也不會記住一個丫鬟長什麽樣子,除非她能夠美得讓人過目不忘。
所以她乍一出現,還真沒有什麽人認出她來。大家不由竊竊私語的。
“這是哪家的?怎麽這般沒有禮數!”
“看著也面生。”
蘇紅杏有些怨恨地看了一眼杜雲夕——她好好地幹嘛要閃開來,讓她出了這樣的醜。
有些人自己做了惡事,吃了苦頭,不但不會反省自己,反而轉而怪罪別人不中招,連累了自己。蘇紅杏毫無疑問便是這樣的人,不然也不會下手狠狠陷害先前將自己當做好姐妹的嫡姐。
另一邊,二皇子楚鈺看著倒在地上的蘇紅杏,眼中閃過一絲的不快與鄙夷:果真是伺候人出身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反倒要連累她面上無關。
雲夕慢慢道;“這位是被蘇家收為義女,後來嫁入二皇子府裡的蘇紅杏。”
她一提起這些,大家頓時恍然大悟了,原來如此。就是那個和二皇子在宮裡被抓到,從而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丫鬟蘇紅杏啊。
丫鬟就是丫鬟,就算變了身份,也一樣小家子氣的。
正常姑娘就算遇到這事,也落落大方站起來,解釋一下,自己今日新鞋鞋底太滑。她倒好,一直以那狼狽的姿勢倒在地上。
同時大家心中也不由納悶:這蘇紅杏從相貌來看,雖然也是小家碧玉,可是卻比不過二皇子妃的端莊大氣。也不明白,這二皇子不帶自己的正妻,反而將這新納的小妾一起帶來做什麽。他的後院也不是沒有國色天香的美人,怎麽就寵愛起了這樣的貨色呢?
說起來,三個皇子中,大皇子將正妻和懷孕的側室一起帶來,二皇子帶了蘇紅杏,至於三皇子,隻帶了正妻楊氏。楊氏看上去就是典型的正妻典範,雍容華貴,一舉一動都是皇子妃該有的氣度。
至於蘇婉,她還要等過段時日才會進三皇子府中。
二皇子淡淡開口:“抱歉,紅杏她禮數不周,讓大家看了笑話了。”
雲夕隻覺得可笑,什麽禮數不周,這人分明是故意撞她的。若不是她閃得快,出醜的便是她了。隻是蘇紅杏的動作頗為隱秘,當時隻怕隻有她發現,就算現在說出來,也不一定有人相信。
蘇紅杏聽了二皇子的話,像是回過神一樣,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隻是神情有些委屈。
這個小插曲過後,公主府的丫鬟繼續念詩。
在念到紀為止的時候,大家不由笑了,笑的人中,以姑娘們居多。
雲夕也忍不住臉上的笑意,這詩,分明是雲瑤當時寫白發魔女傳時所用上的,寫的也正好是荷花。雲瑤那時候苦惱詩詞,便向雲夕求助。
雲夕將前世聽過的這首詩寫了下來,不過她也直言,這並非她的作品。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恰好京城也有一個西湖,倒也算貼切。
“哎喲,紀為止,你這樣拿別人的詩可不行。”
紀為止不在意說道:“我隻是覺得霓裳先生寫的實在是好,才華橫溢,勝過不知道多少人,我自歎不如,這才拿了出來。”簡單來說,他根本沒有想過要進入下一輪,也對尚郡主什麽的,沒興趣。純粹就是幫他寵愛的那位小說家揚名聲。他分外向往她筆下的江湖,那些快意恩仇、刀光劍影,讓他沉醉不已。
他又補充了一句,“隻可惜霓裳先生太過神秘,未曾能夠見她一面。”
見他話裡吹捧那位練霓裳,自然有人不太樂意了。練霓裳,這個筆名一聽就是女流之輩,一個女的,寫的還是被大家認為難等大雅之堂的小說,這些心高氣傲的人,哪裡認為自己會被她比下去。
身著寶藍色衣衫的少年哼了哼,“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那練霓裳或許會說點故事,可是才華,那就未必了。紀少爺平日還是多讀一些聖賢之書,別總是看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紀為止向來極愛練霓裳,看到有人詆毀自己的偶像,頓時不滿了,“你倒是厲害,有本事一首比這更好的詩詞啊。”
藍衣少年自己的詩還真比不過那首。好歹楊萬裡在雲夕的記憶中,也是著名詩人。再說了,能夠流傳千古的詩詞,那質量可是經得起考驗的,哪裡是區區一個貴族子弟能夠比得上的。
少年氣急敗壞道:“她也不過是僥幸寫了一首好詩罷了。看看她寫的那些故事,女主傷風敗俗,拋頭露面的,可見那練霓裳本身也不是什麽守婦道的人物。”
她這話一出,在場女眷都用厭惡的眼神看著她。不少姑娘都是看過練霓裳的作品的,粉絲數量還不少,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一個俠女夢。
這人卻將練霓裳說的一無是處,還直接人身攻擊了起來,由不得人不生氣。
陸翊染作為頭號粉絲,眼睛都在噴火了,沒等她挽起袖子,親自下場。
雲夕不緊不慢說道:“說起來,我同這霓裳先生也是見過面的,甚至手頭還有她的一些作品,其中有幾篇同樣是寫荷花的,不如我寫一篇出來,讓大家品讀一番,看她到底是真有才還是隻是僥幸。”
然後她輕蔑地看向這人,“通過貶低別人來擡高自己,不僅說明你人品下賤,還說明你心中自卑。在你口中,練霓裳不是什麽人物,那麽連她都比不過的你,不知又算什麽東西!”
馬丹,敢說她家雲瑤不好!看她不揍死他!
陸翊染接過話頭,“那還用得著說嗎?當然不是東西了!”
諸多姑娘都忍不住噗嗤笑了,就連一些少年也是忍俊不禁。
這個大肆抨擊抨擊練霓裳的名叫詹子銘。他爹是翰林院侍讀學士,緻仕的爺爺也曾做到從三品,加上家族中也出了些幾個舉人秀才,詹家一直自詡是書香世家。隻是他們家最出名的卻是那一排的貞節牌坊。
大楚的民風還算開放,和離再嫁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一般好人家的姑娘,女婿去世了,疼愛女兒的基本都會讓女兒守孝後,再安排一門好親事。
像詹家這樣的實在不多見,出嫁的女兒就真當潑出去的水,女婿死了後,非要女兒抱著神位牌守一輩子,然後得那貞節牌坊。
旁人對此多有指摘,偏偏詹家還自鳴得意,覺得這才是正經人家的做派,他們家的貞節牌坊上都不知道凝固著多少女子的皿淚。詹家平時教女也是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出嫁之前隻讀些女則女戒。
詹子銘的臉色變得鐵青起來。他也是知道端長公主這次大擺筵席的目的,雖然心中十分看不起陸翊染這位郡主的作風,但是做了郡馬的話,說不定詹家也能沾光,他更是能進入天子的眼中。到時候再用詹家的家風好好熏陶一下陸翊染,讓她成為三從四德的賢良女子。
所以他才打算借著這次機會,好好展現自己的才華,讓陸翊染刮目相看。隻是在那丫鬟在念紀為止抄寫的詩時,陸翊染在那邊不住地笑,笑容燦然若星辰。詹子銘看了嫉妒不已,這才開口將紀為止和練霓裳都給諷刺了一通。
雲夕看向那丫鬟,“也給我一套紙筆。”
陸翊染還親自給雲夕研磨來了,雲夕直接寫上了周敦頤的愛蓮說。隻是這世界沒有陶淵明,不過近千年前也有一個喜歡菊花的大詩人,索性用他的名字換了去。
雲夕寫一句,陸翊染就念一句。
其他原本的少年才子都不由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這樣的文章,就算給他們一百年,他們也寫不出。文章好不好,他們自然可以判斷出來的。
這無疑是在打詹子銘的臉,他臉色都猙獰了起來,再也維持不住所謂的儀態。
陸翊染直接吩咐護衛過來,說道:“將他送出去,這樣無才無德又不是東西的人還是離開的好,也省得弄髒了咱們的地盤。”
作為京城第一紈絝,陸翊染需要顧慮得並不多,至少詹家就不在她的顧慮範圍之內。
大皇子倒是開口為這人求情了一把,“翊染,他也隻是心直口快了一把,何必同他見怪呢。”
陸翊染卻一點都不給他面子,或者說,在他將即將臨盆的柳為霜都帶過來的時候,她對大皇子就十分不滿了。這不是在故意給他們添麻煩嗎?
她直接冷笑道:“大皇子您能忍著惡臭,可我從小就是受不得委屈的。”
雲夕補刀了一句,“誰又是生來受委屈的。”
這話便有些意味深長了。
大皇子楚隆也不過是想體現一下自己寬廣的兇懷,誰知道無論是雲夕還是陸翊染都不給他面子,臉色微微變了變,卻還是大氣地搖頭,一副男子不同女人計較的樣子。
陸翊染隻覺得好笑——想踩著她揚名,也得看她願意不願意!真當她是軟柿子不成。
在這期間,陸家的侍衛已經上前將詹子銘也請了出去。隻怕今天過後,詹家的人就再沒有資格登陸家的門了。
在這個小插曲過後,大家繼續念後面的詩,鄧長明的詩在眾人之中並不算特別出眾,隻能說是中等偏向,不過他相貌生得卻相當不錯,因此也有幾個姑娘低聲詢問他的身份。
一問才發現,竟是沒有什麽人知道他。
雲夕猜測,他估計也是入京城沒多久。隻是全部的詩評選下來,卻還真沒有超過紀為止抄寫的那首。
紀為止笑了笑,“我這詩也不是我自己的,等下肯定是不進入下一輪的。”
他的堂姐直接笑了,“虧我我還想投給你呢。”
陸翊染歪了歪頭,說道:“沒事,就算你不進入下一輪,也可以投給你啊。嗯,我其實是投給霓裳先生的。”
就這樣決定了!與其投給別人,惹來亂七八糟的猜想,還不如投給霓裳先生呢。
說完,她也不等聽完後面的詩,率先將銅錢放在紀為止寫的那首上面。
其他人含蓄點,至少得全部的詩詞都念完再說。
不過等念完了所有的詩後,放在紀為止面前的銅錢果然是最多的。雲夕和雲瑤都直接投了過去,結果第一輪的時候,反倒是紀為止拿了三分之一的銅錢,成為了最大的贏家。
然後他就被淘汰了。
其他進入下一輪的三十二位少年,看上去卻不是特別高興,畢竟他們的風頭都被紀為止和那位霓裳先生給狠狠蓋過了。
下一輪的主題是由陸翊染出題的,她十分乾脆說道:“那就以俠作為主題好了。”
雲夕不由笑了:很好,這的確很陸翊染的風格。
依舊是給一炷香的時間。
這些人平時做事,借古喻今什麽的,也沒少寫過,偏偏還真沒寫過俠這個主題的,一時之間,都有些為難起來。那些姑娘們看著他們的表情,不住地發出輕輕的笑聲。
鶯聲燕語的,越發刺激得皿氣方剛的少年們頭腦充皿,恨不得在一群姑娘家面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雲夕也饒有興緻看著,忽然感覺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她轉過頭,卻發現是唐藝菲,唐藝菲的小臉有些蒼白,額頭上甚至冒出了汗水。
雲夕聲音壓低,語氣溫柔:“菲兒怎麽了?”
唐藝菲說道:“雲夕姐姐,你陪我說說話。”
旁邊的一個姑娘聞言,忍不住笑了,“果然還是小孩子呢,這麽愛撒嬌。”雖是取笑的話語,卻也透著親近。畢竟唐藝菲年紀不大,長得又可愛,的確很討人喜歡。
雲夕卻知道藝菲的性格,她絕不是那種會不分場合在這種時候撒嬌的小姑娘,隻怕是真有什麽事情。
她跟著唐藝菲到一旁。
唐藝菲湊在她耳邊說道:“雲夕姐姐,我剛剛去解手……途中有些累了,就在假山那邊歇著。”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坐在裡面的時候,外面的人看不到我。我聽到二皇子和那蘇紅杏的話了。二皇子說蘇紅杏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們好像想在姐姐你身上放什麽東西一樣。”
唐藝菲在聽到那對話的時候,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被外面的人聽到。在她眼中,雲夕姐姐對她和哥哥都有大恩情,因此在聽了這些話後,便趕緊同她通風報信了,生怕她著了那兩人的算計。
雲夕怔了怔,回想起剛剛蘇紅杏朝她撞過來的事情。所以那時候她其實不是要讓她摔地上出醜,而是為了往她身上放東西?
隻是這兩人,到底想往她身上放什麽?
雲夕總不能跑去詢問他們,心中隻是提起了萬分的警惕。她摸了摸唐藝菲的頭,“謝謝藝菲特地通知我呢。”
唐藝菲臉頰微微紅了起來,眼中滿是能夠幫到雲夕的喜悅。
兩人裝作若無其事地回來,等了一會兒後,第二輪時間也結束了。
這一回,雲瑤倒是投給了鄧長明。雲夕疑惑地問她,“你不是不想投給他嗎?”
雲瑤撇了撇嘴,說道:“比起其他更令人討厭的人,他相比較而言,會好很多。”
然後她一副大人的樣子在那邊歎氣,“再說了,好歹他也算是認識的人,若是票數太少的話,看著也可憐啊。”
雲夕搖搖頭,“反正你怎麽說都有理。”這丫頭的嘴皮子也越來越利落了。
隻是雖然雲瑤給鄧長明投票了,其他陸陸續續也有其他幾個姑娘看在臉的關系,給他投票,但他文章隻是中等,所以最後還是沒進入下一輪。不過看他的樣子,對這所謂的賽詩會,最多也就是重在參與罷了。
第三輪的主題,卻是要由在場的姑娘們定的。姑娘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交流著意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大家的想法十分一緻:那就是得好好刁難一下這些人。
有說要寫夏天的,又說要寫琉光園的。
雲夕聽著大家的爭論,忽的開口道:“不如讓他們寫前朝那李貴妃如何?”
大家不由一怔。前朝的李貴妃,絕對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這位原本隻是將軍的妾室。那大將軍為了她,連正妻的顏面都不顧,寵妾滅妻,平時都隻帶著她出現在人前。
就連宮裡設宴,也是讓她出席。結果這下可好,天子對她可謂是一見鍾情,竟是將她以大將軍的義妹名義收進宮裡,從此六宮粉黛無顏色。
天子更是無心朝政,日日與愛妃夜夜笙歌,荒廢國事,底下可謂是民不聊生。最後叛亂四起,許多人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讓天子誅殺這位紅顏禍水。天子對李貴妃也算真愛了,依舊護著她。
結局就是李貴妃不願連累天子,自刎而亡。這位皇帝也很快鬱鬱而終。偏偏他先前寵著這李貴妃,任由她殘害後宮子嗣,導緻隻有幾個女兒活下來,兒子基本被禍害沒了。他去得也突然,沒有留下什麽遺言。最後導緻底下幾個兄弟為了這把皇椅打得頭破皿流的,使得國運越發衰敗,最後王朝滅亡。
在座的姑娘們也是聽過這李貴妃的故事,一方面鄙夷她,一方面又有著隱隱的敬佩——在被大將軍納為妾室之前,這位可是所謂的清倌。偏偏人家最後還成為了寵冠後宮的貴妃娘娘,若不是大臣們以死相攔,這位甚至還要被冊封為皇後的。
陸翊染問道:“你怎麽會想到以她為主題?”
雲夕慢悠悠說道:“到時候咱們可以從他們的詩中,多少看出他們是否有擔當。自古以來,人們總是將滅國的原因歸咎於紅顏身上,仿佛隻有這些絕世紅顏不存在,那些皇帝就會一直都是英明的君主一樣,簡直可笑之極。倘若那些人也是如此認為,誰知道將來遇到事情的時候,他們會不會也將過錯推到妻兒身上。”
大家聽了此話,不由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誰不希望自己將來的丈夫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
或許是因為雲夕的話戳到了他們內心的想法,最後雲夕這個提議竟是被全票通過了。
那些少年們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個主題,面面相覷了一下,還是提筆寫了。
隻是讓眾多姑娘失望的是,在大多數人筆下,那李貴妃便是紅顏禍水。如果是以往也就算了,這畢竟也算是主流觀點。可是這些姑娘剛剛才被雲夕給敲過邊鼓,再看這些詩,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們甚至忍不住發散思維了:這樣的人在將來會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直接將自己的妻子推出去呢?
於是投票的時候,那些人寫的再好,終究還是被舍棄了。弄得他們百般不解,怎麽先前對自己另眼相待的幾個姑娘們突然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明明他們寫的就很好啊。
這也導緻了一個問題,原本是要在十六個人中選八個到下一輪,偏偏被投票的人,也就隻有五個人,這就有些尷尬了。
陸翊染的反應也頗為迅速,她直接說道:“選八個的話,還得再進行兩輪呢,宴席都要開始了,隻怕要錯過時間,不如選四個好了。”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好方法。
在大多數人的讚同之下,就這樣選出了最後四個人,進行最後一輪。
陸翊染正要再繼續想主題刁難人,忽然一個嬤嬤走了過來,附在她耳邊說著什麽,陸翊染看了雲夕一眼,眸子中多了幾縷的笑意,然後脆生生對所有人說道:“這最後一輪的主題嘛,就是牡丹。”
雲夕接收到她投遞來的那一眼,加上主題還和牡丹有關系,不由心中一動,不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吧?
她隻見四個身強力壯的護衛,將她送的那牡丹樹一起擡了過來。
大家還真沒看到過這種枝繁葉茂的牡丹樹,不由都呆了。
陶歡歡更是眨了眨眼,“這時候,牡丹不是都結果了嗎?”這花怎麽還開得這般好?
還有人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看錯了,好多花呀,這至少也有一兩百朵了吧?”
大家看著這前所未見的牡丹樹,從最初的呆滯回過神後,就忍不住爆發了一陣陣的討論聲。
戴燕翎在旁邊捂嘴笑,她時常去雲夕家裡,所以一看到這牡丹樹便猜出,這估計是雲夕送來的。
陸翊染笑容燦爛,“這是雲夕送給我娘的賀禮,嗯,這最後一輪的主題,便是它。”
大家頓時恍然大悟,神情都透著“果然如此”的意思,能夠培養出墨色牡丹的人,也難怪也養出這樣的牡丹樹。
最後一輪,依舊是一炷香的時間,有幾個姑娘家看了這牡丹,終於也按耐不住地下場寫了。
陸翊染也吩咐人給她們送來紙筆。
一炷香結束,最後四篇文章也出爐了。今日被邀請過來的,不少都是才華橫溢的學子,能夠從那麽多人中脫穎而出,本身就十分不俗,最後寫出的幾首詩詞,每一首都讓人驚歎。
隻是有些好笑的是,他們的風頭卻被嚴侯爺的嫡長女嚴舒靜給蓋過了,這位的詩寫的是真的好,已有大家的風範。
嚴舒靜平素溫柔大方,所以在女孩子中的人氣也不低,這就導緻了不少女孩都嬉嬉笑笑地把銅幣投給了她,雲夕和雲瑤同樣如此。
雲夕看到嚴舒靜還同陸翊染交換了一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眼神,不由失笑。嚴舒靜原本就是陸翊染的好友,隻怕是為了幫陸翊染一把,才會出這個風頭。原本選出來的前三甲肯定會名聲大噪,端長公主弄這個賽詩會,一方面是想選出一些出挑的候選人,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陸翊染多見識一些好男子,能夠引得她移情別戀是最好的。
現在可好,都被嚴舒靜給壓了一頭。
這時候端長公主身邊的嬤嬤也前來,請大家過去宴席那邊。
等到了以後,大家才發現,這宴席便是設在那琉璃館中,琉璃館也不知道屋頂是用什麽琉璃做的,看上去剔透透明,偏偏陽光從屋頂照樣進去時,卻失去了原本的熱度,加上館內擺在不少的冰塊,所以坐在裡頭,是完全不怕會被熱到的。
琉璃館本來就是花費不少銀子建造而成的,就算擺上一百張席面都沒什麽問題,更何況,今日受邀請的人,加起來,大約擺個三十桌也就差不多了。
每個人的位置都事先就已經安排好了,杜周氏自然不同她們這些小姑娘坐一桌,被領到別的桌子去了。至於雲夕這一桌的人,基本都是她認識的朋友,可見陸翊染在安排的時候也是花了心思的。
旁邊的一桌,則是都坐著妾室。包括蘇紅杏和柳為霜在內,柳為霜身邊侍立著兩個丫鬟,柳為霜隻要有稍微的不適,便要立刻帶她去休息。
雲夕忽然聽到柳為霜低聲對蘇紅杏道:“我們兩個能換一下位置嗎?”
幾個皇子的關系都不太好,蘇紅杏自然覺得自己沒必要給柳為霜面子,說道;“好好的位置,為什麽要換?”
柳為霜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說道:“我隻是覺得你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更多的錦鯉,說不定心情會更好一些。”
蘇紅杏看著她的動作,心中不覺大為嫉恨:柳為霜若是能夠誕下兒子,這可是大皇子府裡的長子,加上她爹還是大將軍,地位自然非同一般。至於自己……
想到廢太子陰翳的眼神,她不自覺抖了抖身子,已經有些後悔嫁給他了。隻是覆水難收,她也隻能咬牙走下去。在那之前,或許結一下善緣也是好的。特別是這柳為霜聽說同杜雲夕是敵人。
敵人的敵人,說不定可以當同盟者。
更何況……蘇紅杏下意識地看了雲夕一眼,換了位置後,她就能夠更靠近杜雲夕,也方便她下手。
抱著這樣的想法,蘇紅杏便同柳為霜交換了位置。
雲夕將她們的對話收進耳中,不覺納悶:她可不覺得柳為霜會為了看所謂的錦鯉,刻意和蘇紅杏換位置。隻怕那位置有什麽緣故在裡面。
她雖然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同身邊人說話,但是注意力卻不曾從那兩人身上移開,一心二用,對她本來就不是什麽難事。
飯桌上,大家所討論的主要還是雲夕送來的那牡丹,陸翊染先前可是說了,雲夕這牡丹樹上的花朵,整整有兩百五十六朵,加上那牡丹又被擡了進來,放在最中央,十分惹眼注目,大家的話題就不曾從這上面移開過。
也有人想著,等明年,一定要弄到五個名額,到時候也同杜雲夕買一株牡丹樹,這樣輝煌大氣雍容華貴的花朵,才是真正的花中之王。
與此同時,公主府的下人,也手捧著托盤,將第一道菜送了過來。第一道是涼拌百合。百合爽口又充滿花的香氣,酸甜的味道也恰到好處,是一道十分雅緻美味的開胃菜。
雲夕吃了幾口,也不由地點頭。
第二道送來的則是香酥鵪鶉和一截截的青色竹子。
雲夕一看便明白,這竹筒中裝的大概是這公主府最出名的青竹酒。據說這釀酒所用的青竹隻取最青翠的那部分。這門釀酒的技藝是長公主的生母所擅長的,並且教給了她。長公主每年釀造的青竹酒,一部分送給皇帝和太後,一部分則留作自己品嘗。
能夠有幸喝到的人還真不多。沒想到端長公主今日卻大手筆地拿了出來。
不少人都交換了一個眼神——單單這青竹酒,就稱得上不虛此行了。
丫鬟在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個青竹。然後手中拿著一個又細又長的銀針,往青竹的中間紮了一個洞,悠悠的酒香頓時從青竹中揮散出來,香醇中又帶著清冽的味道。
即使是不怎麽喝酒的雲夕,都可以輕易判斷出這是難得一見的好酒。
丫鬟們將青竹中的酒沿著用針紮出的小洞,倒在酒杯之中,這下子酒香越發濃厚了,勾引得人心癢癢的,恨不得一飲而盡。
酒液清澈見底,沒有半點的雜色,色如琥珀。
等倒滿了一杯後,雲夕端起酒杯,嘗了嘗味道,隻覺得入口甘甜順滑,沒有半點的澀味,而且還帶著絲絲的涼意,青竹特有的氣息淡淡縈繞著,在這炎炎夏日,來上一杯,簡直是至高無上的享受。
雲夕其實不是愛喝酒的人,覺得許多酒合起來都有種澀味,她無論如何也是享受不出其中的美味。可是若是這青竹酒,別說這樣一竹筒,就算再來十個,她也能願意。
平時人們喝酒的,都喜歡配一些下酒菜,比如這桌上的香酥鵪鶉便是極美味的下酒菜,可是現在每個人卻沒有動筷去夾上一個。都是一臉回味地品著青竹酒的好味道。甚至不願吃別的下酒菜來混肴了美酒的味道。
原本在吃涼拌百合的時候,大家邊吃邊聊天,可是品酒的時候,卻沒有人發出半點的聲音,一片鴉雀無聲。
片刻之後,就像是被按下開關一樣,大家又重新恢復了語言功能,紛紛對這青竹酒大加讚賞。
直到喝完後,大家還頗為念念不舍。他們心中清楚,這青竹酒每年端長公主釀造的不多,能拿出來宴請已經十分大方了,宴席結束後想再討討要幾杯那是沒有可能的。
這青竹酒的酒精濃度不高,就算是酒量不好的人,喝了後,最多也就是臉頰泛起粉色,倒不至於會直接喝醉了。
雲夕也嘗了一下公主府的香酥鵪鶉,炸得酥脆,香鹹可口,很是美味。
一道道菜也都端了上來,有一些是典型的禦膳,顯然是端長公主為了今日的宴席,將皇宮中的大廚給請了出來。
一個身著粉衣的丫鬟手捧著一道的杏仁豆腐過來,忽然蘇紅杏站了起來,一個轉身,恰好同這丫鬟撞在了一起。
丫鬟盡管後退了一步,但是杏仁豆腐卻依舊撒出了一半,雲夕的位置本來就在附近,恰好有幾滴菜湯濺到了她衣服上。
蘇紅杏連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正好想出去一下……”她說到後面,聲音不自覺壓低了幾分,似乎很是愧疚。
至於那丫鬟,更是連忙賠罪,臉上滿是不安。盡管這事情大部分原因是因為蘇紅杏突然站起來,可是大家隻會怪罪是丫鬟辦事不利。
雲夕眉頭微微皺起,心中卻有幾分明白:這丫鬟其實也是遭遇了池魚之殃,剛剛應該是蘇紅杏故意站起來和她撞到的才是。說起來,蘇紅杏身上的菜湯比她更多一些,將桃紅色的裙子染出了一片的汙漬。
雲夕淡淡道:“沒關系,你下去吧。”
她拿出手帕,正要擦拭自己染到的幾滴菜湯,蘇紅杏已經十分殷勤地將手絹遞了過來,“用我的擦吧,真的是很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錯。”
雲夕避開了她的動作,淡淡道:“不用,我不習慣用別人的。”鼻間卻嗅到了一股微不可聞的藥味。
在從唐藝菲口中得知蘇紅杏和那廢太子不懷好意後,雲夕會給她接近的機會才怪呢,誰知道她會不會動什麽手腳。
蘇紅杏眼神閃過一絲的遺憾,嘴裡卻道:“那好吧。”
她們這邊鬧出這樣的小動靜,陸翊染也走了過來,看著蘇紅杏的眼睛帶著淡淡的厭惡。這人可真是會惹事。剛剛就有人將這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她轉頭看向雲夕,“我讓人帶你去我房間換套裙子吧。”反正她和雲夕的身量差不多。
雲夕點頭應了下來,“好。”若是在現代,衣服沾上一點菜湯,大不了吃飽回去換下也就可以了。但是在這時代,繼續穿著這衣服就有些勢力了,權貴人家對這些尤其講究。
陸翊染轉頭看向蘇紅杏時,溫和的表情就收了起來,冷冷道:“你也一起換一套好了。你應該有自備衣服吧?”反正她才不會將自己的衣服給這人穿,她也配!
蘇紅杏低下頭,“我有多帶一套衣服的,我穿自己帶的那套就可以。”
雲夕揚了揚眉,這樣看來,她這是有備而來呀,連自己的衣服都準備好了。
陸翊染吩咐自己的大丫鬟將雲夕和蘇紅杏一起帶過去。隻不過雲夕是去她房間換,蘇紅杏則是去客房換。
丫鬟服侍她多年,自然看得出她對蘇紅杏的不待見,心領神會。
雲夕今日所帶來的丫鬟立秋也跟在她身後,至於蘇紅杏,身邊也跟著一個小丫鬟。
在她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背後傳來了一聲的驚呼。
雲夕轉過頭,卻恰好看到了一道紅光投在柳為霜身上……不,準確來說,是照在她高高聳起的肚子上。
“呀,怎麽會這樣?”柳為霜的語氣帶著驚訝,雲夕卻分明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
紅光投懷……
大楚的開國皇帝曾經有這麽一個傳說,在他出生之前,他母親夢見一道紅光投入自己的肚子之中。從此紅光投壞就被賦予了不同的含義。
雲夕掃了一眼,發現不少人的臉色微微變化,尤其是廢太子,眼中幾乎要噴射出怒火了。
至於大皇子,則是露出了志得意滿的表情。
雲夕嘴角微微勾起:天降祥瑞?這就是柳為霜換位置的目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