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富貴之農家貴女》第279章 人禍,何不食肉糜
第279章 人禍,何不食肉糜
他語氣篤定,對於自己的醫術,雲深一貫擁有最大的信心。
“這並非瘟疫,隻是症狀同瘟疫十分相像。”他俊美無濤的面容上罩著一股的冷意,“李大人體內有一隻蟲子,便是這蟲子讓他成這樣的。”
雲七聽了後,再次細細把脈,點頭稱是,“是的,的確是那蟲子引起的。那蟲子太小,先前把脈的時候根本注意不到。”若不是公子提起,他額外關注的話,隻怕也會以為就是尋常的瘟疫。
也難怪他開了藥以後,李大人吃了卻半點效果都沒有,因為本來就不是瘟疫,沒有對症下藥,李大人能痊愈就怪了。
雲夕心中忽的一動,“其他那些感染瘟疫的人,會不會也是這個原因?”一夜之間突然爆發出來,怎麽看都有貓膩啊。
雲深道:“這蟲子叫做廉蟲,在寒冷的地方會選擇沉睡,等天氣暖和了後才蘇醒。”他神情越發嚴肅,語氣冷冷的,“據我所知,丘州不該有這種蟲子的。”
雲夕自然是相信雲深的判斷,她咬了咬下唇,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很有可能會是人禍?”
雲深直接提筆寫了一張藥方,“按照這上頭的來抓藥。”
雲夕看了看,發現就是一個殺蟲的配方:雷丸、牽牛子、木香、檳榔……除此之外,還添加了幾樣調理身體的。
她吩咐道;“這些藥多準備一些,倘若是其他人的瘟疫也是因為這廉蟲的話,到時候就將這些藥送給那些病人好了。”
她剛剛也聽了,得了瘟疫的大部分家境貧寒,加上現在又水災,他們還真未必拿得出銀子買藥吃。事實上,那些被送到醫館的很多都是準備等死。
銀丹和霜降直接去買藥材,雲深則是同葛知府說瘟疫的事情。他直接將功勞推到雲七身上,說是雲七今天早上再次把脈,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至於雲七,則是直接去醫館去給那些病人們把脈。
等回來以後,他說道:“這些人都是因為體內有廉蟲的緣故,並非真的瘟疫。”
葛知府知道這消息後,不由松了口氣。不是瘟疫就好,瘟疫這東西若是傳染開來的話,一個弄不好,整座城市都要遭殃。葛知府也不是傻子,在聽說這種蟲子並非丘州所有的話,已經不自覺想到了人禍這上面了。
難道是有人想要陷害他不成?
葛知府磨刀霍霍準備揪出幕後的人。
雲夕則是看著廚房的人熬煮了整整兩大鍋的藥,等熬煮好了後,讓人將這些藥湯端到馬車上,送到醫館之中。
醫館中大概留著幾個的老大夫,還有幾個官差。隻是這些官差明顯都離病人遠遠的,似乎生怕被他們給傳染上。每個病人都躺在床上,一間屋子擺了十張床,每個床上躺著兩個人。男的一間,女的一間,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生氣,似乎都已經任命了,隻有麻木和茫然。
其中一個官差看到雲夕,連忙行了一禮,“夫人,這樣的地方,哪裡是你這樣的貴人該來的、萬一不小心被傳染了可怎麽辦?”
雲夕擡腳走了進來,說道:“不會被傳染的,他們得的並非瘟疫。”
一個老大夫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眉頭緊緊皺起,“可是這症狀就是瘟疫啊。”
這幾個老大夫留在這邊給這些人看病,顯然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所以雲夕對他們還是頗為尊重的,語氣也溫和了許多,“你再重新把脈,注意腹部那位置。”
年邁的大夫連忙過去診斷,不同於雲深和雲七能夠很快診斷出來,他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松開搭在病人手腕出的手,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還真不是瘟疫,是身子中有蟲子。”
雲夕道:“剛剛過來給他們看病的是我從京城中帶來的大夫,醫術不比宮裡的太醫差,他也說了,這些人都是因為身體中有廉蟲的緣故,這蟲子在體內的症狀同瘟疫很像,這才讓他誤解了。”
“我已經讓人熬煮了藥,將這些藥劑喝下去,殺死體內的蟲子,很快就會好了。”
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病人聽到自己還有得救,眼中煥發出光芒,就要掙紮著起來。
幾個老大夫臉上露出羞愧得表情,“終究是我們學藝不精,才會連是不是瘟疫都沒認出。”
雲夕語氣輕快,“哪裡是你們的問題。那神醫雲七一開始也以為是瘟疫,畢竟這蟲子藏得太隱秘,沒有專門去尋找根本就發現不了,他先前也誤診了,直到今天早上覺得不對勁,重新診斷後才發現錯誤。”
“即使是宮裡的太醫,沒有人提醒的話,也想不到這頭上來的。誰讓它和瘟疫的症狀一模一樣呢?幾位先生能夠不顧自己的年紀和身體,親自留下來給大家看病,這份醫德便已經勝過了大多數的大夫。”
她幾句話說的這幾個大夫眉開眼笑的,隻覺得面前這位夫人真是再可親不過了。
他們還想幫忙端碗過去喂這些病人。
雲夕哪裡能讓幾個老人家在自己面前做事,直接讓雲大等人過去,至於霜降和銀丹,她們負責女的那間屋子。雲夕心中明白,對於這些病人而言,他們所需要的是信心。
所以她也告訴大家,喝了藥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還拿李大人舉例子。
“李大人可是這次的欽差大臣之一,他今天喝的藥可是和你們一樣的,我出門的時候,看他已經好了不少了。”
她這話十分具有說服力,讓不少人的神色都松快了起來。欽差大臣那是什麽身份,就連知府都得恭恭敬敬的。他喝的藥,那還能有差的嗎?底下的人也不敢讓他身體出了差錯啊。
還有幾個更是說道:“沒想到我也有和欽差大臣喝同一碗藥湯的時候啊。”
“是啊是啊,我們身體肯定會好起來的。”
“隻希望這洪水早點退下啊。”
雲夕看著氣氛已經不像是一開始那般死氣沉沉,嘴角不由地勾起。
她對幾個大夫說道:“我另外讓人送了藥材過來,若是不夠喝的話,那就再熬煮一下,你們也不必親自動手,那些官差也不是吃閑飯的。”
幾個正在舀著藥湯的官差連連保證自己會好好做事。先前他們之所以敬敏不謝,也是因為以為這是會傳染的瘟疫,既然是身體生蟲子了,那他們就不擔心了。
雲夕看著所有人都喝了一碗後,又讓人從馬車上擡下了好幾袋的大米。生病的人還是多吃點好東西養養身體的好。
做完了這一切她正要離開,兩輛馬車開了進來。馬車外面都是披著一層白色的紗,風一吹,似乎隨時要隨風而逝的樣子。
雲夕一看到這做派,便猜到隻怕又是那寧霏要來了。
她的預感那叫一個準確,下一秒,身著白衣的寧霏從馬車內下來,臉上依舊是一成不變的聖潔表情。
她的視線落在雲夕身上,似乎有些驚詫,“雲夫人。”
被點出身份,雲夕卻一點都不驚訝,她也覺得寧霏事後會調查出她的身份。更不用說他們那天晚上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後面不少人都醒了過來。見過欽差大臣,甚至同他們聊天,對這些老百姓而言,本身就是值得吹噓的一件事。
雲夕隻是點了點頭,問道:“寧姑娘也來了嗎?”
從這車內,她嗅到了頗為熟悉的幾種藥材。
幾個白衣女子將一桶藥湯搬了下來,寧霏道:“我聽聞他們吃了些治瘟疫的藥後,都沒效果,想起我們教中有個方子十分好,便讓他們熬了一些過來。”
雲夕的鼻子靈,加上一整個早上都是聞那幾樣藥材的味道。所以這藥湯一拿下來,她便已經知道了裡面的成分——無非便是雷丸、牽牛子這些,隻是少了那幾種調養身體的藥材。畢竟那些藥材更花錢一點。
她眸光冷了幾分,說道:“這隻怕並非治療瘟疫的藥吧,而是殺蟲的藥劑。不過倒也對症,這些人本來就不是得瘟疫,而是身子裡生了蟲子。”
她目光落在寧霏身上,說道:“將她們都給我帶回去。”
寧霏聽到她說到蟲子的時候,臉色微變,等聽到雲夕說將她們抓起後,更是維持不住那仙子的做派,“你,你這是做什麽?”
雲大、雲二、銀丹和霜降直接將這些人放倒在地上,她們摔在地上,原本潔白的衣服染上了泥土,看起來分外狼狽。
寧霏更是死死地瞪著她,眼中閃過怨恨,“雲夫人,您怎麽能夠無憑無據就抓人?”
雲夕冷笑一聲,說道:“你倒是厲害,還沒把過脈,便知道這些人不是得了瘟疫,還能對症下藥帶了這些藥過來。可見你事先便知道這蟲子的事情。”
她說這話的時候,想起了李司也曾經喝過她當初送來的所謂去濕氣的藥,心中越發篤定,“你借用白衣教聖女的身份,將那些蟲子放入藥中,借著施藥的機會,讓老百姓們吃下,導緻他們得了這樣的病,然後再裝作善良無私地贈藥,收攬民心。”
寧霏臉上的皿色褪得乾乾淨淨的,她沒有想到面前的這位雲夫人居然能夠將所有的事情都猜測得八九不離十,她嘴唇動了動,有氣無力地辯駁,“我是白衣教的聖女,我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
雲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嗤笑道:“白衣教的聖女?你這是在說笑話嗎?你大概不知道吧,當時將紅姑帶到皇宮面見陛下的人正是我。白衣教的聖女和教主我都是見過的,唯獨不是你。”
“還有在冒充之前,先打聽一下吧,白衣教的聖女武功高強,身負雪凝功,你再怎麽學,也是學不出來的。”
“你們冒充白衣教,給民眾下蠱,欺瞞大眾,居心叵測。”
她不想再聽寧霏說什麽,直接讓雲大等人將她們捆綁起來,為了以防她們吵鬧個不停,雲夕隨手將一些布塞在她們嘴裡。
既然都已經將她們給抓捕了,那就趁熱打鐵,直接將那宅子一鍋踹。
紅希得了她的吩咐,點頭道:“我立刻回府帶著人馬過去。”
那些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將她們一網打盡再簡單不過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多帶些好手過去才是。
銀丹正要將寧霏等人塞進馬車裡,一塊泥直接砸了過去,砸在寧霏的發髻上。
“喪心病狂的賤人!虧我以為你真是個好的,誰知道你卻如此惡毒,為了自己的名聲,將我們害成這樣?”
“就是!”
“原來我之所以得這病,都是吃了你給的東西。像你這樣腸子爛了的人,怎麽不去死?”
這些老百姓們聽了雲夕之前的話,再想到自己生病以後的痛苦,將所有的仇恨都遷移到了寧霏等人身上。他們強撐著從床上下來,隨手抓出泥土砸了過去。
銀丹為了避免誤傷,連忙先閃開來,也讓這些人好好發洩一些。這些人差點因為寧霏等人的私心被弄死,隻要不過分,雲夕都不會阻止。
幾個女孩子沒一會兒就被砸得像是從泥土中撈出來的一樣。其中一個婦人更是嫌不夠,直接衝了上去,長長的指甲往寧霏的臉上抓,“我抓爛你這張勾引人的狐媚臉。”
“長得人模人樣的,心卻如此惡毒。”
寧霏吃痛地想要躲閃,可惜身子被捆綁著,根本沒法掙紮。加上她嘴裡還塞著布,想叫出聲都沒辦法。
這大娘怨氣不是一般的大,抓了寧霏還不夠,其他幾個人的也一起給抓了。鮮皿混合著泥土,看起來分外的猙獰。
雲夕冷眼旁觀這一幕,這些都是寧霏她們自找的。
等他們發洩完,一個個氣喘籲籲地在旁邊喘氣後,雲夕才讓人將這些根本看不出原來樣子的女人押到馬車上。
等她回去後,紅希卻還沒回來,雲夕也隻知道她除了帶了十個好手過去,還另外帶了二十個衙門中的官差過去。這麽多人在,應該不會放跑半個人。
葛知府等人從紅希口中知道隻言片語,隻是詳細情況終究不清楚。一看到她回來,立即迎了上來,“夫人,這幾個便是白衣教的成員嗎?”
雲夕道:“她們不是,她們隻是冒牌貨罷了。”
她將在醫館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說了一下。
葛知府的神情嚴肅,語氣透著幾分的憤怒,“我原本隻當她們是好的,卻不知道她們所謀深達,甚至不惜利用無辜的老百姓。”
昨天到今天中,因為這蟲子便已經死了兩個人。顯而易見,對於這群人而言,為了自己的利益,生命算什麽?
雲夕道:“我離開前也問過了,得了這病的,每個都喝過她們送過去的藥湯。”
她隻是還不清楚,指使寧霏的人是誰?不過沒關系,那麽多人,總能撬開幾張嘴。
葛知府沉著臉,“將這些人全都給我壓進大牢之中。”
雲深卻阻止了他,說道:“還是將她們交給我們吧,丘州應該有官員同她們勾結在一起。”不然這些人也不能發展得那麽快。
葛知府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黑了黑,卻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雲夕在府裡等了好一會兒,紅希依舊沒有回來。按道理來說,那些人並不難解決,早該回來了才是。
她心中不由生起不安的情緒,不會不小心翻船了吧?萬一那邊真有高手在就不好了……雲夕坐不住了,站起身,打算親自帶人過去看看。
萬幸的是,紅希回來了,隻是身上沾染了些皿跡。
“夫人莫要擔心,這些皿跡不是我的,我隻是沒想到其中也有幾位身手還不錯,險些陰溝翻船。”她說道:“這次在那宅子中,倒是搜出了不少的金銀財物,另外我們還找到了幾個瓶子,瓶子中養著不少蟲子。”
紅希將一個樟木箱子抱了出來,打開箱子,露出了裡面五個淺紫色的瓷瓶。
雲夕拿起其中一瓶,打開一看,裡面是密密麻麻的蟲子。若是密集恐懼症的人見了,隻怕會起雞皮疙瘩。
葛知府看到這些,手緊緊握成拳頭,“城裡的瘟疫果然是這些人搞的鬼。”
“人贓俱獲,我看他們還有什麽話可說。”葛知府恨不得將這些人給千刀萬剮了。
除了這些蟲子以外,還在那宅子找到了不少殺蟲的藥材,可見這些人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著隨時上場。
那宅子所有的人都被押了下去,葛知府也下令讓人將寧霏等人通告全程的百姓。
雲夕提醒道:“別忘了說她們並非真正的白衣教。”她可不想白衣教的名聲被毀。
葛知府點點頭,對他來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等雲夕進屋以後,紅希也閃了進來,明顯就是有話要說。等關上門後,紅希從懷裡掏出了幾本的帳本,放在桌上,她生怕被人聽到,還特地凝音入耳,“夫人,這些是我在寧霏的屋子中找到的,她將這些藏在了花瓶中。我生怕那些官差中有誰的眼線,所以不曾讓別人知道這事。”
雲夕點點頭,翻開帳本,第一本和第二本的帳本上記載的都是給他們提供貨物的一些商家……毫無疑問,從這兩本帳本下手的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不少的線索。
等翻到第三本的時候,雲夕的神情越發嚴肅,第三本上所記載的卻是丘州不少官員家中的陰私之事。比如張千總家中的義子實際上是他的私生子,隻是被他收作義子。比如丘州守備的妻子前幾年病逝,真正原因是因為這位守備的母親同兒媳婦關系不睦,形同仇人,這才偷偷在兒媳婦藥中動手腳,比如杜同知借著職務之便,收受了不少的賄賂,在去年更是收下一個富商給的五千兩銀子。
雲夕一頁頁翻下來,心情越發的沉重。看來寧霏野心不是一般的大,掌控這些秘密的他們無疑可以借此威脅不少官員。
上頭所提到葛知府,也隻是說他貪杯,最愛普州的高度醇酒。
雲夕擡頭看向紅希,說道:“這幾份帳本關系重大,牽涉不少,幕後之人肯定不願帳本落在我們手中,定會想方設法拿走。”
她靈光一閃,嘴角不由勾起了淡淡的笑意,“不過這樣也好,我們正愁揪不出那人呢。”
她說道:“先讓我們的人守在這宅子,守個兩天,等兩天後再撤掉人。在這兩天以內,我們盡快將這三本帳本重新抄寫一遍,再將原件送回去。”
等他們的人撤走,幕後之人肯定會忍不住派人去將帳本給找出來。雲夕將原件放回去也是為了防止他們狗急跳牆。
……
雲夕接下來兩天時間都在抄寫這帳本。其實這項工作交給雲深更合適的,這人模仿起帳本那叫一個以假亂真,隻是雲深這兩天事情不少,還真抽不出時間來。
雲夕以養身體為理由,窩在房間中抄寫帳本。
另一邊寧霏等人的行為被葛知府公布後,也的確在丘州掀起了一陣陣的波瀾。不少先前吃了她送來東西的百姓身體都診斷出了廉蟲,一個個對寧霏恨得牙癢癢的。
原本寧霏在他們眼中那是聖潔善良的天女,現在則是成為了毒婦的代名詞。也幸虧葛知府告訴大家,寧霏等人刻意冒充白衣教行事,不然白衣教的名聲也要跟著掃地了。
因為葛知府提前備好了藥材的緣故,民眾們服用了藥,基本都沒有什麽大礙。加上大家都知道這是蟲子引起的,並非會傳染人的瘟疫,所以一開始引發的恐慌情緒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雲夕在這兩天時間內將這些帳本抄寫好,霜降在天黑的時候,將原本的幾個帳本偷偷放回了原來的地方。原本駐守在那鬼宅的人,也裝作一無所獲的樣子,直接離開了那宅子。
雲夕這兩天基本精力都用在抄寫帳本上,壓根就不曾休息。等抄寫完後,她將帳本小心收好,直接躺著休息去了。
睡醒的時候,雲夕感覺自己的腰被攬在,頭靠在手臂上,全身都被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氣息所籠罩著。
她唇角不由勾起了愉悅的弧度,她這兩天忙碌,雲深卻也沒閑著,他們幾人親自去堤岸那邊看了,思考著讓洪水早點退了的法子。
她將身子往雲深的懷裡縮了縮,隻是這個細微的動作還是讓雲深醒了過來,他在雲夕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然後就要起身。
雲夕問道:“不多休息一下?”她睡前雲深還沒回來,可見他也沒休息多久。
雲深搖搖頭,說道:“我們經過兩天的討論,決定將丘河的下遊炸開一個口子。”
下遊原本就狹窄,加上不少淤泥堆積,導緻水根本過不去,直接淹沒了半個丘河。
炸開嗎?
因為陸翊染的緣故,雲夕多少也接觸到了這個時代所使用的一些炸藥,威力……不是一般的小。她眉毛微微皺起,“那得用多少的火藥才能炸開來?”
至於讓人去挖,根本不可能。雲夕也是親眼看過下遊的場景,水流那叫一個湍急,就算是擅水之人,掉入河中,隻會被大水直接衝走,更別說是將淤泥挖開了。炸開一個口子,讓水直接衝下去,隻怕是最好的方子。正所謂堵不如疏,再說了,下遊的地區基本都已經荒無人煙,就算水衝下去,也不會造成什麽傷亡。
火藥……
雲夕心中微微一動——如果是火藥的話,她還真有些法子。火藥本身是由硝石、炭、硫磺,按照一定的比例搭配而成。雲夕先前一直沒有拿出火藥,便是覺得這東西的殺傷力實在太大。
這時代所使用的火藥方子,硫磺和硝的比例是一比一,而現代的比例則是硝站了四分之三,這也能夠讓火藥的威力更大。
若是硝化甘油的話,威力更大的,隻是這東西太不穩定了,一不小心就會鬧出人命,雲夕本身也不是專業人員,沒必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她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將現代的黑火藥配方寫了下來,對雲深說道:“試試用這種配方來製作火藥,威力最少也是這時候火藥的三倍。”
雲深接過這薄薄的一張紙,他十分明白這張紙的重若青山,他沒有問雲夕怎麽知道這方子的,到底從哪裡拿到手的。她不說,他便不問,這是他對雲夕的信任。
雲深道:“我就告訴他們,是某個隱姓埋名的導師不忍丘州百姓受苦,這才將這方子貢獻出來。”
雲夕感覺眼眶有些熱,說道:“好。”
雲深將紙上的配方記在心中,下一秒直接將這張薄薄的紙給碾成了粉末,粉末輕輕飄落在地上,隻留下了淺淺的痕跡。毀了這張紙,也就等於毀掉了一切的證據。
雲夕伸手抱了他一下,說道:“去吧。”
雲深加重了這個懷抱,力道之大像是要將她給揉進身體中一樣。
好一會兒他才松開手,轉身離開屋子。
另一邊知府夫人則是過來同她請安,“不知夫人身體是否好轉了一些?”
雲夕點點頭,“這兩日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她頓了頓,說道:“大概是連日的車馬勞頓,身子這才有些吃不消。”
葛夫人關心了幾句後,說道:“我現在倒是有個主意,想學先前夫人您在京城的做法,將丘州一些夫人邀請過來,但大家能不能也捐出些銀子。我這兩日出門,每每看到那些失去家園的平民百姓,心中就為止痛心不已。”
“夫人您的身份最高,加上您又有經驗,這才想讓夫人您辛苦一回,幫忙主持一下。”
雲夕明白,其實葛夫人是給她送功勞來著。想要主持的人多著呢,隻是大家的身份比起雲夕遠遠不如,也沒有人有這個膽子越過她來做這件事。若是趙夫人在的話,她的年紀和身份才是最合適的。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雖然葛夫人作為知府夫人,除了雲夕以外,身份可以說是最高的。隻是丘州一些夫人娘家勢力不小,對她一直都有些不服氣。這種收攬名聲的好機會,隻怕不少人都搶著上。葛夫人這才請到了雲夕頭上,雲夕的身份足夠鎮住那些上跳下竄的人。
雲夕說道:“我年紀小,還需要你多掌眼呢。”她頓了頓,說道:“不過我們在丘州接下來隻怕不會超過四天,所以還是盡快的好。”
他們之所以停留了那麽久,也是因為洪災的緣故。
葛夫人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越發真誠了。雲夕這話毫無疑問奠定了她是這慈善事的第二副手,她說道:“我看時間就定在後天好了。等我寫好了名單後,再讓夫人您過目一下。”
雲夕點點頭,葛夫人心心念念都是這件事,很快就向她告辭了。
等她離開以後,銀丹從外頭回來了,眉頭皺得緊緊的,說道:“夫人,今天不少大人親自去看寧霏等人審訊,等他們離開半個時辰後,寧霏咬舌自盡了。”
她這一自盡,一些線索都斷了。
雲夕抿了抿唇,寧霏這兩天都要死咬著沒說話,結果等那些大人去圍觀了一回,沒多久就自盡,這其中說沒有貓膩她都不相信。隻怕寧霏是明白,她若是吐露出隻言片語,隻怕會生不如死,這才乾脆地去死。
雲夕知道這事後,卻不像銀丹那般生氣,反而笑了,“多做多錯,可見對方也是著急了,反而露出馬腳。將當時一起過去的那些官員名單都記下來,額外找人盯梢他們。”
這也算是大大縮小了他們的懷疑範圍。
銀丹想想也的確有理,說道:“一起去的有九個官員,我這就找人盯著他們。”她也隻能多收買一些城裡的乞丐來做這項活。
正如同雲夕所預料的那般,對方果真是著急了。
在逼死了寧霏以後,依舊不放心,當天夜裡,便有人直接潛入了那鬼宅,輕車熟路地來到寧霏的房間,隻是沒等他從花瓶中拿出帳本,便被早就守株待兔的霜降給逮了個正著。
這人正是丘州同知楊毅凡府中的管事。
當天晚上,楊毅凡便被逮捕進牢中,他被抓的時候,還試圖自殺。
雲深直接說道:“你若是死了,你的夫人女眷全都會被充作官妓,你的兒子則會被送到京城的南風館。”
這威脅的話語不可謂不厲害,楊毅凡頓時不敢死了。他的妻子兒女若是落得這樣的下場,那才叫做生不如死。若是其他人,他還未必會相信。可是說這話的人是雲深,全大楚都知道他的話比那些皇子皇女還有效。
楊毅凡臉色灰敗地被壓了下去,並且將所有的罪都一個人認了下來。
無論是雲深還是葛夫人都不相信這隻是他一個人犯下的錯誤,隻是一時之間找不到其他的突破口。而且比起揪出楊毅凡背後的人,更重要的一件事是盡快讓這洪水退下。繼續放任丘州成為水城的話,遲早真正的瘟疫會到來的。洪水中泡著好幾具的屍體,這些屍體在天氣漸漸炎熱的時候,散發著惡臭味。若不是葛知府一直強調飲水的健康,隻怕真正的瘟疫早就爆發開來。
在五月十號,丘河的下遊之處爆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下遊的一塊堤岸直接被火藥給炸開一個巨大的口,浪花敲打著河堤,朝著下遊不斷地湧了過去。
雲夕眯了眯眼,發現這改良過的火藥威力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更厲害一點,若是放在戰場上的話……
她眯了眯眼,隻希望自己並沒有打開潘多拉的盒子。
圍觀這洩洪的人有不少,葛夫人站在她身邊,水不斷地往下流,不由流下了幾滴欣喜的眼淚,“這下好了,這洪水很快就會褪下了。”
圍觀民眾望著這一幕,有嚎啕大哭的,也有歡呼的,這些聲音同滔滔水流聲混合,匯聚成了一副人生百態。
這時候,一道有些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這聲音聽起來輕柔婉約,說出的話語卻讓雲夕很想一巴掌打過去。
“隻是這水衝下去後,隻怕要將那一片的梨花林給徹底淹沒,不知來年是否還能見到那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場景。在炸了那堤岸之前,為何不先將那些梨樹給移植了呢?可憐這些梨樹,日後便要同水中的淤泥同伴。”
雲夕轉過頭,說話的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裳,隻在裙擺和袖子處繡著幾朵的梨花,發髻上斜斜地插著一根白玉簪,長得花容月貌,冰肌玉骨。
雲夕看到不少聽到的人都用憤怒的眼神看著這姑娘。
葛夫人低聲道:“這位便是那胡家的閨女胡瑾萱。”
原來就是那個據說不食五谷的胡姑娘。
雲夕心中冷笑,在這位胡姑娘心中,滿城老百姓的生命都比不過那一個梨花林不成?
她眼睛微微眯起,一根藤蔓從地上鑽了出來,直接將胡瑾萱絆倒。胡瑾萱直接半個頭摘到了水裡,若不是腳被藤蔓扯著,隻怕直接掉到了那水裡。
隻是她頭和上身泡在水中,手慌亂地掙紮著,她的丫鬟呆了一下,連忙將她從水中拉了起來。
胡瑾萱上半身濕透了,加上她穿的還是月白色的衣服,更是隱隱約約透出了肚兜的顏色。她頭髮淩亂,黃色的河水一點一點地滴了下來。什麽仙氣都沒了。
她的丫鬟手疾眼快地用外套將胡瑾萱給裹著,隻可惜大家該看到的都看到了。
場面陷入了一片的寂靜,然後爆發出了巨大的嘲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