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4 威脅
“可是,姐姐,那是聖上啊。無論是沐家,王家,蘇家……全天下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聖上如今對姐姐還有眷戀,自不會舍棄什麼。可若有一日,聖上不再眷戀,到時候,蘇家,王家,沐家……怕一個都不得善終。”
沐傾心的聲音越來越低,她更不敢看傾城的臉色,隻是将内心的話說了出來。
“你在威脅我?”傾城不滿。
“不。”
沐傾心哪能承認。
“若真到那一日,首當其沖我會被聖上舍棄。”
這才是沐傾心想要說的,她與傾城是姐妹。她一日是沐家女,此生都是沐家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才是她們的命運。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傾城看着沐傾心的眼睛,尤其是看到她眼底的悲傷時,隻覺可笑。
好一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前世的“沐貴妃”可沒有因為她的死亡而有絲毫損害。反而,因為她的死去而水漲船高。
今生,居然來和她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哈,着實可笑。
傾城緊盯沐傾心的目光好像能夠看透人的靈魂深處,在這樣目光的打量下,沐傾心很快便支撐不住。
傾城看得出,她的眼底全是驚慌。
或許前世的沐傾心因蘇氏之故對沐家有了敵意,随着慢慢成長這份敵意也慢慢擴大。而今生的沐傾心,随着蘇氏離府,與鳳顯恩怨,讓她對蘇氏越看越淡。而今沐家在她心中的地位遠比蘇氏要重要許多。
或許……
傾城想,她應該給沐傾心一個機會。
而且,她太好奇聖上如今的改變。
“好,我随你進宮。”
傾城的許可讓沐傾心喜不自禁,她笑彎了眉眼,更是對所有人都溫婉相待。
傾城搖搖頭,将前世沐傾心的形象從腦海中去除。
是人就會有改變,就好像她扭轉了沐逸寒的早夭一般,沐傾心也會有所改變。
她不該再用前世的眼光,來看待今世的人。
馬車搖搖晃晃進了皇宮,曾經的深宮大院,讓傾城感傷一生的所在,再也不會因午夜夢回而夢魇疊生。
她是沐傾城,可她也是“傾城王妃”。更重要的是,她還是現代的那個傾城。
她的世界無限大,而皇宮……終究隻是前世回憶中的一隅罷了。
養心殿。
一聲黃色龍袍的男子一如昔日般風姿卓卓,他的面容多了幾分滄桑的憔悴,堅毅的眼眸卻閃着激動目光。
“你終于回來了。”
聖上無不激動,他尋了這麼久的人,本以為再也不會來的,終于回來了。
傾城對聖上的記憶還停留在薄情身上,前世今生,容顔可以改變,可骨子裡的信念,目光的一緻卻從未改變。
想到薄情臨死時的痛苦模樣,傾城眉心一動。
“是,我回來了。”
她的姿态不卑不亢,沉着模樣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原本想要迎上去的薄情一下子頓住了,他似乎感覺眼前的傾城變得不同了。
清麗的一個女人,依舊是記憶中那副淡然模樣,不過這番淡然卻加上了一層不可亵渎的色彩。
聖上不自覺後退半步,想要上前,卻生生忍住。
他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仿佛眼前的人能夠掌控他的生死一般。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他不上前,傾城卻步步逼近。她的臉色依舊淡然,從容不迫。
可就是這樣,聖上仍忍不住倒退。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害怕什麼,可是,心中的不安讓他無法忽視。
“你,你不要過來。”
在傾城步步緊逼之下,聖上終于忍不住呵斥。
心中的不安越發擴大,他有一種即将喪命的預感。
傾城還是一副淡淡雅雅模樣,甚至連目光都沒有改變。她看着眼前不安的聖上,一顆心始終安然。
“你讓我進宮,所為何事?”
傾城不再逼近,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可哪怕她一個清清淡淡的眼神,都讓聖上忌憚不已。
“你是誰?”
聖上終于緩過神來,眼前的女子雖與傾城有着同樣的面貌,可那駭人的氣勢絕不是一個普通女兒家可以擁有。
傾城斜睨瞥過,現在知道怕,不是晚了點嗎?
“聖上派人命我入宮,竟不知道我是誰?”
她語氣玩味,一雙好看的杏眼裡充斥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聖上更不敢上前,他強忍不安,怒斥道:
“你不是城兒,城兒沒有這般駭人的氣勢。”
他想用呵斥的聲音彰顯自己的強勢,可不敢上前的身姿卻暴露太多。
傾城渾身氣勢打開,她微微勾起嘴角,淡然的語氣似隻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因為駭人,我便不是我,陛下對我又有多少了解?”
聖上因她是王城而驚喜,又何曾知道她的真實身世?
以前,她無從計較,但如今,若聖上還妄想如曾經一般讓她無力反抗,她決不輕饒。
傾城的話,讓聖上陷入沉思。
的确,他從來便未曾了解過傾城。隻是覺得她行事并非普通女子,心生愛慕。
真正的傾城是什麼樣子,他從來就不曾知曉。
聖上一下子安定了下來,當他确認了面前的女子便是傾城,便也沒了那麼多的害怕。
“這六年,你去了哪裡?”
聖上出言質問,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消失。他自知道王勇失蹤那些年做了什麼,王勇尚且有迹可循,但傾城卻是毫無蹤迹。
“聖上不是知道嗎?”眼見聖上回過神來,傾城的語氣更是輕佻。
“可我找了許久,都沒有尋到你。”
聖上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短處,如果這樣可以留下傾城,他心甘情願。
但傾城卻不願回話,聖上無奈,隻有自己猜測:
“南疆……大漠之中真有可以屏蔽外界氣息的地方嗎?”
否則,如何解釋傾城這些年的失蹤。
“陛下若想知道,自可查證。”傾城不卑不亢,不因聖上身份而觊觎半分。
“哼!”
聖上終于發現傾城對他似再無恐懼,這對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來說是挑戰,也是蔑視。他毫不猶豫強硬的姿态再次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