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大門沒關，院子裡零落着枯黃的落葉，細雨砸在石磚鋪就的地磚上，簌簌作響。

　　走過院子，便是正門，兩側是房間。

　　房間窗戶低矮，此時有一間房的窗戶稍稍開了一條縫隙。

　　從縫隙裡看過去，可以看到一個婦人，正坐在火爐前，手裡抱着一個小嬰兒正在喂奶。

　　小嬰兒看起來是剛剛出生的，連頭上的胎發都還沒完全散開，眼睛緊閉着，隻吞咽奶水時，會發出輕咳聲。

　　他喝的很艱難，看上去更是過于瘦小，比一般剛出生的孩子還要瘦小得多，女人用手把他摟在懷裡，他比女人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一陣冷風輕輕拂過，女人瑟縮了一下，趕緊把懷裡嬰兒的襁褓裹緊一些，然後放回嬰兒床。

　　正要起身去關緊窗戶，剛起身不由得一愣。

　　“趙小姐！？”她吃驚地看着站在窗邊的趙馨然，滿臉驚訝。

　　趙馨然聽到她的聲音，目光才從嬰兒身上稍稍移開一些，看了她一眼。

　　滿眼的糾結與落寞。

　　“趙小姐，你怎麼來了？”

　　女人趕緊從房間裡繞出來，打開門，把人拉了進來。

　　在外面待了許久，吹着冷風還淋了雨，趙馨然渾身冰冷，進了房間後，忽然的溫暖讓她戰栗了一下。

　　“您先坐，我去給您倒杯熱茶。”

　　女人趕緊轉身倒茶去了。

　　房間裡，隻剩下了趙馨然和小嬰兒。

　　小嬰兒依然沒有睜開眼睛，隻兩隻小手因為忽然失去了懷抱和奶水而不住地朝着空中撲騰着。

　　趙馨然看着他，不禁伸手捉住一隻。

　　那麼小，還沒有長得白白胖胖，甚至有些紅的發皺，像極了某些初生小動物的爪子。

　　那麼脆弱，卻又那麼鮮活。

　　像是感受到了她，那隻小手一把也回握住了她，因為太小，隻夠抓得住她的一根手指。

　　趙馨然眼睛忽然有些發酸。

　　“趙小姐。”女人走了進來，把一杯熱茶放在她身邊，轉頭看了一眼小嬰兒，滿臉慈愛，“您放心，小家夥雖然身體還是很瘦弱，但比三天前剛出生的時候，要好多了。”

　　三天前，孩子剛滿一歲在斷奶的她，忽然被人找到，問她接不接奶娘的活兒。

　　她是隔壁城市一個小山村的家庭主婦，丈夫常年在老家做些臨時工，她也跟着在附近找點零工。

　　兩年前懷孕後，便在家裡養胎，生産，照顧孩子直到一歲。

　　兩年沒有做活兒，本就吃緊的生計愈發捉襟見肘，但她從來沒想過要做奶娘，甚至都沒聽說過還有這号活計。

　　當聽到找到她的人說，一個月最少兩萬收入的時候，她都驚呆了。

　　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誰知居然要跑到海城。

　　不舍得離開家和孩子丈夫，但為了生計還是跟着來了。

　　當天，她就被人接到了這裡。

　　她來的時候，還有一個醫生等在這裡。

　　很快，趙馨然抱着一個孩子沖了進來。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當時的畫面。

　　趙馨然披頭散發，失魂落魄，身上有皿，懷裡的孩子小的像隻老鼠，渾身發紫，身上的皿迹都開始凝固了，小小的肚子上連臍帶都沒有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