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盼去而複返的敲響酒店房間門時,李伊人正在洗手間裡收拾垃圾,她聽着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氣惱的把黑色垃圾袋系上死扣丢進角落裡,然後才出來開了門。
要是能早有防備,提前把這些垃圾處理掉的話就好了,現在事情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正如陳盼所猜測的一樣,李伊人的生理期到了,這讓她僞裝孕婦的難度直線上升,不僅要小心應付産檢,及時從秦霜那裡得到私人醫生僞造的證明,還要保證衛生巾之類的垃圾不被發現。
門緩緩打開,李伊人做出一副被打擾了的惱怒樣子道:“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我想休息一會兒都不行麼?”
“就算是休息,開門的速度也不用這麼慢吧。”陳盼兇有成竹的一聳肩,越過她往裡看去。大家都是女人,有些東西稍微驗證一下就能知道。
李伊人死死的把着門,低聲警告道:“你要是再不走的話,就别怪我叫保安了。”
她已經下定決心,無論陳盼如何作妖,都絕不會再讓這人進去了,被周圍的住客鄙視總好過秘密被曝光。
可陳盼又哪裡是個肯輕言放棄的,尤其這事還跟她能不能救出江幟舟有關,她直接伸手别住門,跟李伊人在這裡杠上了,目光銳利道:“你要是叫保安來,我就說你在酒店裡藏違禁藥品!”
這是個很危險的指控,因為不少瘾君子都喜歡在酒店開房間,以此避開親友視線的緣故,這樣的指控是一定會被仔細搜查的,到時候李伊人藏着的秘密自然也會被曝光。
雖然那對其它人來說不過是最尋常的生活用品,但對她來說足以毀掉精心編造的謊言。
李伊人緊張的直往外冒冷汗,想賭一把陳盼不敢,卻又實在沒膽子,整個人顯得糾結無比,讓陳盼的底氣更足了幾分,适時給出目前看起來更誘人的條件:“我可以不出去胡說,但前提是你要好好想。”
她需要一個足以威脅到秦霜的把柄,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李伊人許是察覺到了她這次不同以往的認真,絞盡腦汁的思索起來,最後好不容易蹦出來幾個詞,其中包含一個地名。
陳盼聽到這個地名,眼睛瞬間亮起來,登時再不管李伊人的秘密,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李伊人被眼前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懷疑這是陳盼在故意給自己施加心理壓力,警惕的四處張望起來,等确認過周圍沒有旁人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屋内,并且不忘把門反鎖。
看樣子今天是不能出門了,如果她已經被盯上的話,哪怕是去倒個垃圾也有被發現的風險,洗手間裡的黑袋子恐怕也得等清潔阿姨來再處理了。
李伊人自己吓自己,在房間裡足不出戶的待了一天,就連吃飯喝水都是靠外賣解決的。
另一邊,陳盼則是在路邊便利店裡買了個三明治,然後便駕車直奔李伊人透露的地址而去,那是一家專門針對自閉症患者的療養院,裡面最有名的主治醫生跟時繁星很有交情,是當初負責小辰的醫生的好友。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霜也算是把這一招給玩到極緻了,她向時繁星詢問醫生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在拖延時間,順便走個面子工程罷了,并不曾多想。
然而,秦霜不僅把這事放在了心上,甚至還真得把兒子送到了這裡,委實是走了招險棋。
陳盼在前去療養院的路上,順便給時繁星打了個電話:“繁星姐,你還記得那位醫生麼?就是你介紹給秦霜的那個?我有點事想找他,你能不能幫我問一下他這幾天的工作安排?”
“是出什麼事了嗎?”時繁星一如既往的敏銳。
陳盼試圖打個哈哈糊弄過去:“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發現秦霜好像真得帶人來這邊療養了,所以想過來看看。繁星姐,我在開車,你方便的話就給我發訊息吧,待會兒我到了地方再看。”
醫生有需要遵守的職業準則,就算是交情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讓他違背自己的标準,因此他從來沒有向外人透露過病人的身份,哪怕秦霜曾經跟他提起過時繁星,說他們母子是由她推薦來的。
至于時繁星,更是一向光明磊落,不會去探究被幫助的人之後的做法,想必秦霜也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會放心的把兒子送到這裡。
時繁星正在公司的設計室裡繪制新圖紙,聽完陳盼的叙述後輕歎道:“盼盼,你實在是不擅長撒謊。”
聽筒另一邊是短暫的沉默。
“繁星姐,真不是什麼大事......”陳盼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去确認秦霜有沒有這樣做,一直都是她收拾我們,我也得有她的把柄,算是......算是一種相互制衡吧。”
等到好不容易把慌話說完,她已經尴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要不是手裡握着方向盤,趴上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時繁星沒有打斷陳盼,而是問:“江先生在你身邊麼?”
“當然是......”陳盼差點就脫口而出說他在了,等意識到自己沒法圓謊,這才尴尬的改口道,“當然是沒在了,他的腿出行不方便,像這種出遠門的情況還是我來就好了,免得累着他。”
她說完,特意幹巴巴的笑了兩下,想要以此掩飾内心的尴尬,但時繁星跟她實在是太過熟悉,還是輕而易舉的找到了漏洞:“盼盼,如果真是這樣,你不會說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