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她自顧自的轉身出了卧室,因為回來的太急,先前又站的太久的緣故,小腿一陣發麻,險些就在出門的時候被絆一個踉跄,幸好她的皮鞋隻有一點小坡跟,這才順利穩住了。
封雲霆在她身後變了臉色,下意識的就要去扶,為此險些就從輪椅上跌下去,直到從腿部傷處傳來的痛提醒了他,才收回已經伸出去的手,恢複了端坐的姿勢。
他告訴自己,你跟時繁星已經決裂了,從此以後她遇到什麼事都跟你無關。
時繁星是去拿換洗衣服的,她很快就再度出現在了封雲霆視線中,右手臂上搭着居家服,左手提着的籃子則裝着護膚品和洗漱用品,就這樣坦坦蕩蕩的進了主卧裡配套的浴室。
封雲霆懵了一瞬,發動輪椅往前挪了一段,好讓自己的聲音能夠清晰的傳到浴室裡,他一頭霧水的問到:“你這是做什麼?剛剛不是已經都說明白了麼?”
“我當然是在洗澡啊,而且你說你的,我可沒答應。”時繁星完全不接封雲霆的話茬。
下一秒,浴室裡水聲響起,她勞累了一天,隻想洗個熱水澡讓自己舒服一點,在此之前對于其它的事是既不打算想,也不打算聽。
封雲霆總不能連個澡都不讓時繁星洗,聞言隻得去了書房冷靜,他準備等她離開再回來。
然而,等他看完合同的時候,時繁星則是已經坐在卧室的梳妝台前敷面膜護膚了,她的動作非常自然,就像以前還什麼事都沒發生時一樣。
封雲霆看着她,隻覺得有些兇悶氣短,不僅先前的堅定沒了,就連勃發的火氣也跟竈裡潑被了水的柴一樣,無論如何都點不起來,他嗓音沙啞道:“你到底還想幹什麼?”
卧室裡的陳設跟他們結婚時相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就連那張梳妝台上的護膚品都還維持着原樣。
封雲霆出獄回到家裡的第一天,曾經想過把跟時繁星有關的東西都扔出去,但最終沒有動手。
此時,時繁星就是在用這些留下的護膚品護膚,她見封雲霆來了,起身道:“我還想去工作,你既然回來了就早點睡。”
封雲霆皺眉道:“你已經不需要工作了,勞動合同很快就會解除。”
時繁星早料到他會這樣,已然打好了腹稿,果斷答道:“可現在不是還沒解除麼?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隻要我一天還是封家的保姆,自然就要繼續工作。”
這個理由實在是無懈可擊,封雲霆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隻有啞然失笑。
她見封雲霆不說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那晚的事......謝謝你。”
卧室裡本就安靜,此話一出,更是靜得連彼此的心跳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封雲霆試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哪天晚上的什麼事?”
時繁星沒有配合他的僞裝,而是很不給面子的戳穿道:“你在設計圖上的修改,實在是棒極了。”
封雲霆以為她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偏過臉去看拉了窗簾的窗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既然你要工作,那就走吧,不要打擾我。”
“好的,那晚安。”時繁星幹脆利落的離開,不忘把房門給帶上。
封雲霆背對着卧室門的方向靜靜坐了好一會兒,他擡手扶額,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晚的事。
他本就輕淺,那天晚上時繁星自以為輕的下床時就已經驚醒了他,隻是她還渾然不覺,一直在書房裡奮筆疾書的畫圖。
而他就坐在床邊,遠遠地看着她,從入夜,一直到晨曉。
直到她伸了個懶腰走出書房,他才慌忙重新躺下去,閉上眼睛,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不敢再放任自己在她面前再袒露一絲一毫的軟弱。
洶湧的思念就像是猛漲的洪水,一旦堤壩破損,哪怕隻有一個小口,就能立刻傾斜而下,泛濫成災,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