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總覺得,隻有她在身邊的時候,自己才能睡得更安穩些。
那一夜,她沒睡,他也一樣。
直到她回來才再度合上眼睛裝睡,感受到身側的床微微下陷。
他能感覺到,她怕吵醒自己,動作小心翼翼的,在他身邊合衣躺下。
心情無端的就變好了一些。
等她的呼吸逐漸綿長,他才硬撐着爬起來,去書房裡完成了工作。
她的設計天分從來都不需要質疑,隻是有時候藝術和商業還是不能完全融合,她沒有經曆過商場的曆練,畫出來的設計圖靈性很足,但世俗人大多都不能理解高深的藝術。
他稍加修改後,終于呈現出令人滿意的佳作。
如果那些事都沒發生就好了,封雲霆望向時繁星方才照過的鏡子,他從裡面看到了自己蒼白的一絲皿色也無的臉,方才的那番話幾乎用盡了他畢生的勇氣,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與心力交瘁。
可惜,沒有如果。
與此同時,時繁星正在書房裡對着電腦發愁,客戶交了預付款,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對設計圖進行細化與調整,以求在實際上生産中的瑕疵率可以降到最低。
設計上她還可以勝任,但是遇到這種公司重大決策和部署,她還是覺得有些吃力。
這隻是一個普通的項目。
而她記得封雲霆曾經跟她說過,一天之内他可能會經手幾十個項目。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要是封雲霆在,這種小事對他來說恐怕根本輕而易舉。
這次的圖紙是他們兩個人的心皿集合,僅憑她一個人怕是不能做到最好,但封雲霆現在正在氣頭上,而且他已經睡了,再去問他是非常不明智的。
時繁星歎了口氣,沒辦法,隻能試着去揣摩他加上那幾筆時的心情了。
書房裡的燈一直亮到深夜,封雲霆在這期間也試過像個沒事人一樣躺下睡覺,然而心裡癢得像是有小貓爪子在撓,翻來覆去一陣後,還是坐着輪椅悄悄的過去了,他隔着門縫看到亮光,擡手輕輕敲了下門。
房間内沒有任何回應,但時繁星并沒有出來。
他不由的有些擔心,沒有再敲門而是直接推門進去。
顯示着鎖屏星空照的電腦前,時繁星正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恬靜,手裡還握着鼠标。
封雲霆看着眼前的一幕,當即自嘲的笑了一下。
這大概就是古人說的一物降一物吧。
書房裡鋪着地毯,輪椅移動的聲音很輕,他因此放心大膽的來到時繁星身邊,用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溫柔目光仔細打量起她來。
夜裡這麼冷,還穿的這麼薄,真是不怕感冒,封雲霆腹诽着拿起了被時繁星放在一邊的外套。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是生怕驚醒了熟睡中的時繁星,但衣服蓋上去的一刹那,她還是睜開眼睛看了過來,那雙眼睛大而明亮,隐隐約約的還透着些許澄明,看的他心中一動,幾乎是怔在當場。
封雲霆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先前又說過什麼樣的狠話,他像是被燙到一樣丢開了手裡的衣服,試圖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書房,但時繁星攔住了他:“你是來看我的嗎?”
她話中沒有任何疑問,是果斷而欣喜的陳述句,反應跟少女時期在書包裡發現禮物一樣。
封雲霆少年時期就懂的了浪漫,會在時繁星的生日精心準備禮物,然後悄悄的藏在她的桌洞或者書桌裡,那時候時繁星的反應就像現在一樣驚喜。
他下意識的想回以微笑,旋即想起如今兩人的關系,冷下臉道:“沒有,我睡不着而已。”
時繁星一眼就看出封雲霆是在嘴硬,拿着他差點就給自己披上的外套晃了晃,提問到:“睡不着你拿着我的衣服做什麼?疊衣服催眠嗎?”
封雲霆望着她滿臉的了然,選擇徑直離開,不想多說。
走到門邊,不知是腿腳不方便,還是故意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