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口,有一絲絲的尴尬。
都是成年人,還曾經是耳鬓厮磨過最親密的愛人,誰不懂這話的意思?
浴室裡的氣氛登時變得比先前還尴尬。
但許是因禍得福,無論是封雲霆還是時繁星,都感覺面對彼此時,似乎沒有那麼難過了。
時繁星尤其平靜的問到:“你要是喜歡我這條毛巾的話,可以送給你。”
封雲霆看着那條淺粉色,在邊緣印有卡通星星圖案的毛巾,嘴角微微抽搐道:“不用,我有自己的毛巾。”
說着,他便伸手取下時繁星特意挂在手邊架子上的毛巾,開始慢慢的擦幹身上的水珠。
封雲霆也知道,時繁星都幫着他把澡洗完了,此時再堅持未免矯情,但有些部位實在是不便被她觸碰,他沉着臉飛快擦幹,便丢開毛巾拿起了換洗衣服,淡聲道:“澡已經洗完了。”
“你又要趕我走了,是不是?”時繁星了然的接了他後半句話,從神情到語氣都自然無比。
她在水氣氤氲的浴室裡待了這麼久,又一直忙前忙後的幫封雲霆洗澡,面上已然浮起紅暈,瞧着就紅撲撲的,再配上濕潤的眼睛,讓人根本就說不出拒絕的話。
封雲霆剛硬了不到十分鐘的心再度不聽使喚的奔着時繁星的方向而去,他長長的歎出一口氣,擡手捂住眼說:“我累了。”
他已經受過一次慘痛至極的教訓,這雙幾近殘廢的腿就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他,時繁星根本不愛他,就算是偶爾展現出溫柔,也不過是因為一時興起罷了。
是的,在現在的封雲霆看來,他隻是時繁星想愛就愛,不想愛就丢開的玩具而已,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但玩具也有心,受傷後是會痛的。
時繁星再度抿緊了唇,潔白的牙齒陷進柔軟的唇瓣中,直到周遭皿色褪盡,才将兩縷被汗水打濕的頭發攏到耳後說:“你放心,我隻是要送你回卧室,醫生說了,你現在能不下地就不下地。”
話音落下,她幫封雲霆拆掉保鮮膜,又将浴巾裹在他身上吸幹剩餘水分,然後就跟擡重物似的,喊着一二三的号子,扶着他站了起來。
封雲霆穿着防滑拖鞋,可身體仍舊是不受控制的搖晃了一瞬,讓原本想要逞強的他,不得不扶住了時繁星的肩膀,那麼單薄的肩膀,支撐起他的重量來卻是心甘情願,還能順勢扶着他繼續往外走。
時繁星照顧着他的自尊心,對他如今走兩步路都需要人扶的事隻字不提,轉移話題道:“還好把輪椅放在了外面,不然被水汽泡這麼久,說不定會影響功能。”
她已經仔細觀察過,封雲霆的輪椅是電動輪椅,操作起來方便,但有些細緻零件并不防水。
封雲霆對時繁星的沒話找話選擇無視,他方才差一點就像以前熱戀時那樣,對她說的每一句有意無意的話都做回應,直到即将開口時,終于用莫大的意志力制止了自己的沖動。
一言不發的坐上輪椅,回到卧室,他頭也不回的對時繁星說:“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時繁星看着他緩和了許多的臉色與恢複了幹爽狀态的皮膚,心說放心是放心了,不過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她認真道:“做事必須有始有終,我來都來了,等你上床躺好再走也來得及。”
這話說完,她立刻感到一陣别扭,心想這怎麼說的跟把封雲霆當成事來對待似的,幸好他心不在焉的沒在聽,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床頭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