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活了大半輩子,從來也沒有天真過,他年輕的時候就對這些所謂的安慰人的說法敬謝不敏,壓根就不相信人死後還會有别的東西存在,直到中年喪妻、老年喪子之後,才漸漸生出了希冀。
現在,他聽着兩個小孩子稚嫩的話語,雖然還是無法相信人會變成星星的說法,卻也不想讓她們太失望,微笑道:“也許吧,那我倒是更有動力了。”
此時,小陽也走過來了,他沒有像兩個妹妹一樣說安慰的話,而是好奇的盯着陳老的魚竿看了又看,然後禮貌的詢問道:“爺爺,你這樣能釣到魚麼?為什麼魚竿一直在晃啊?”
小陽是真心求教,陳老也就認識解釋:“魚竿晃是因為魚竿的材料太輕了,所以隻要有水輕輕流過去,它就會開始晃動。”
圓月和小辰緊盯着水面,見水面上有波紋蕩開,疑惑道:“那現在這樣晃是不是因為水流的太快了?”
陳老為了釣魚,特意挑了個水相對較深的地方,這裡的水很清澈,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下面都有什麼,他順着小孩子的目光看過去,驚喜道:“噓,這次不是水流,而是有小魚咬上鈎了。”
三個孩子聽說有小魚,立刻屏息凝神,盯着水下看起來,陳老很久沒跟這麼小的孩子相處過了,這時也難得的生出一點童心,信心十足的要把魚釣上來給孩子們看看。
下一秒,他收緊了魚竿,一尾小魚随着揚起的魚線穩穩的落到了一旁盛滿溪水的桶裡。
陳盼和江幟舟遠遠的看見這一幕,不約而同的笑起來,她戳了下身邊人的肩膀道:“待會兒我們也去抓點小魚吧,不僅孩子們喜歡,我現在也想在家裡養魚了,我聽說小魚特别好養活。”
“好。”江幟舟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來,他這時還不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跟學習工作一樣簡單,抓魚聽起來簡單,真要做起來可沒那麼容易。
與此同時,三顆小腦袋已經在裝魚的水桶上方緊貼在了一起,他們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小魚瞧。
陳老見他們喜歡,高興道:“喜歡的話,爺爺釣的這條魚就送給你們了。”
小陽眼前一亮,剛想說“謝謝爺爺”,轉念卻又想起了封雲霆和時繁星叮囑過他們的事,猶猶豫豫道:“可是爸爸媽媽不許我們随便接受别人的禮物,不如這樣吧,爺爺,你讓我們幫你做點什麼吧!”
其實,封雲霆和時繁星的本意是怕他們被壞人拐走,所以才會這樣叮囑他們,不成想這孩子以大孩子自居,竟是理解成了無功不受祿的意思。
陳老越發樂呵起來:“你這孩子有我小時候的風範,人小鬼大,說話辦事夠機靈。”
小陽見他誇獎自己,立刻挺直了兇膛,自矜道:“我隻是做一個男子漢該做的事情罷了,爺爺,你别看我們小,但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做的。”
圓月和小辰也跟着點頭,紛紛表示自己可以幫老爺爺提水抓魚餌。
一旁的大人們聽得很是樂呵,連帶着陳老也笑得皺紋都加深了幾分,面容看起來倒是慈祥和藹了許多,看得不遠處的陳盼和江幟舟也對這個老人生出了好奇心。
江幟舟經過陳盼前段時間的努力,不再總把心情藏着掖着了,他直接表示:“我現在覺得他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人,錯八成在江城海身上。”
“人死為大,你怎麼說話這麼不留情面?”陳盼倒是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隻是覺得這件事略有些好笑,感覺他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江城海留。
江幟舟很是不以為然:“我隻是陳述他做過的事情而已,不算不給他留面子,再說了,他人都不在了,有本事的話就晚上來找我好了。”
陳盼不由的想起了他提醒自己提防秦霜的話,調侃道:“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對秦霜可是一開始就很提防的,怎麼這次對這位陳老态度這麼好?總不能是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吧。”
江幟舟抿唇道:“大概是因為他姓陳吧,我愛屋及烏,對姓陳的人有好感,你願意的話,我跟你姓也是可以的。”
他從來也不介意冠妻姓,隻是陳盼覺得改姓麻煩,而且有被旁人說三道四的可能,這才沒同意他動真格的,見他舊事重提,險些腳下一滑,直接就從石頭旁邊滑下去,得虧他眼明手快把人拉住。
縱是如此,陳盼還是受到驚吓,以至于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即使她及時捂住嘴,也還是發出了些許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