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着看熱鬧的人，都瞧見了，夜染沒有近過陳老太太的身。

　　且染娘還好心提醒過她，别滾下坡了！

　　是陳老太太自己激動，移動了青杏用石子固定住的輪椅，然後滑下坡去。

　　她自己摔的，還怨是染娘推了？

　　周海娘看不過去，頭一個幫着說話：“染娘離你遠呢，你自己摔了，怎麼還怪上人家？”

　　“就是，你往下滑時，染娘好心還想拉你一把。”

　　“這陳老太太剛剛自己親口認下，收了賀四二十兩銀子聘禮，是要讓染娘嫁給他。”

　　“怎麼那麼不要臉？染娘不是她陳家的人了，她這是要賣了染娘。”

　　“一個村子裡，就她陳家丢臉，賣一個孫女兒去殷家做妾還不夠，被趕出家門的染娘，也想二十兩給賣了……”

　　陳老太太在稻田爛泥裡掙紮着，好不容易快爬到田埂上，聽到村人戳着脊梁骨數落她和陳家，一口氣憋着快背過去。

　　她尖着嗓子喊了一聲：“青杏你個死丫頭，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過來扶我，快，将輪椅給弄上來。”

　　青杏也是受夠了陳老太婆，剛剛要不是染姐姐出手，她清白的名聲就要毀了。

　　她一個女孩兒家，真跟一個和能當她爹的人不清不楚。

　　以後還怎麼議親？

　　她也不是好欺負的性子，在衆目睽睽之下，明着去攙扶陳老太太，暗中卻使了一股狠勁掐她手臂。

　　“哎喲，你使這麼大勁做啥？”

　　陳老太太眼看着要爬上田埂，因為吃疼手猛的一甩，往向仰倒，再次跌進爛泥裡。

　　這下好了，不但前邊兒沾了一身爛泥，後邊兒也沾了一身。

　　整個就是一個泥人！

　　青杏将夜染的手段學到了，站在田埂上直剁腳：“哎喲，老太太，不使力怎麼能拽您上來？您沒事兒甩手做什麼，這讓奴婢如何是好？”

　　陳老太太氣得個半死，趴在爛泥裡有氣進沒氣出。

　　今兒她真是丢人丢大了，面子裡子都沒了！

　　這麼冷的天，爛泥糊在身上，冷得她瑟瑟發抖，腿腳快失去知覺了，臉凍得一片青紫。

　　“成心不想扶穩我，你也别扶了，把輪椅弄上去，椅子是我閨女兒送來的，老值錢了。”

　　她歇了好半晌，才抖着抖着從泥裡爬到田埂邊，聽到村裡人指着她嘲笑，也不來幫着扶她，罵罵咧咧更來勁了：“你們這些泥腿子，殺千萬的，等我女兒回村，讓我女婿抓了你們去縣衙蹲大牢。”

　　陳老太太一提起她女兒女婿，村裡人想着得罪了老太太，縣令大人為他老丈母娘出頭就不太好了。

　　不敢再看熱鬧，想去田埂旁扶她。

　　夜染在一旁笑意吟吟：“奶奶，你這麼吓唬人不好吧？縣令大人要抓人，也要依淩雲國律法辦事。你這麼嚷嚷他要胡亂抓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澤城新縣令是個貪官……”

　　夜染這麼一說，村裡人想着陳老太婆子自己摔了，還要反咬别人一口，别救人救出麻煩，被她賴上了。

　　還是趕緊走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