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楚京西,很疼吧
第261章:楚京西,很疼吧
淩亂的腳步聲劃破了夜的寂靜,陌生男人的聲音急切的交待着闫年的情況。
“年哥中槍了,子彈差點打穿他的心肺。”
“雖然及時取出了子彈,可他一直高燒不退。”
“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您,嫂子您一定要救救年哥。”
落溪切脈的手狠狠一抖。
中槍?
誰要殺他?
腦子裏有一堆問題,她卻不敢在此時分心,男人脈象虛浮不穩,她一時間很難斷症,遂先作罷,當務之急是先退燒。
落溪起身取了銀針和鑰匙:“這是醫館的鑰匙,藥櫃第三排左起第二個抽屜裏有一個小盒子,快去拿來。”
“我去。”有人接了鑰匙往外跑。
蔣滿看她手裏還拿着銀針,立刻問道:“是不是要針灸?”
落溪點頭:“嗯,把他衣服脫了。”
蔣滿二話不問,三下五除二把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脫了個幹淨。
“好了嫂子。”
落溪半跪在床邊,一手執針,一手摸向他的額骨。
男人額骨寬而飽滿,落溪的手指剛從他額骨拂過,忍不住一顫。
“怎麽了嫂子?”蔣滿見她頓住,緊張起來。
落溪搖頭,精準的落下一針,繼而手指下移,落到男人耳垂,指尖再次一顫。
接下來,落溪的手指寸寸下移,撫過他肩頭的傷疤,兇口還包着紗布,散發着濃重皿腥味的傷口,腹部的刀疤……一路向下,一路下針,直至腳趾,一共落下三十三針。
所有針下完,落溪如脫力般跪在地上,眼淚滾滾而落。
從肩頭往下,男人身上多了十三處傷疤,疤痕深淺不一,除了肩頭那一處槍傷留下的傷疤外,其餘傷疤,她皆不知何時而留。
蔣滿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吓了一大跳,不明白剛才還鎮定自若的嫂子,怎麽突然害怕起來了。
“嫂子,地上涼,我先扶您起來,你當心孩子。”年哥昏迷不醒,他得照顧好嫂子啊。
落溪被蔣滿攙扶起來,坐到了床邊,還是一直在哭。
蔣滿不會安慰人,撸了把光頭,磕磕絆絆的道:“嫂子,您別哭了,年哥隻要退了燒就不會死了。”
他粗心大意的,哪裏知道落溪發現了什麽。
去拿藥的小弟跑了回來,急吼吼的問落溪:“嫂子,是不是這個?”
一擡眼看見落溪泣不成聲,吓的腿一軟:“年哥他……”
“閉嘴!”蔣滿生怕他把死字說出來,害落溪哭的更狠,一腳踹過去:“瞎了你的狗眼了,沒看見年哥好好喘着氣的麽。”
小弟被踹了一腳,卻高興的跟二傻子一樣:“吓死我,嫂子,您看這藥?”
“給我。”落溪哽咽着伸手。
小弟立馬遞過去。
落溪打開,放到鼻尖聞了聞,點頭:“沒錯,用溫水化開。”
“我來。”蔣滿親自去化,很快端了半杯藥水回來,問落溪:“直接喝嗎?”
落溪颔首。
蔣滿一手端着藥水,一手從闫年脖子下穿過,将他的頭微微擡起,喂藥。
一分锺後,蔣滿急的滿頭大汗:“不行啊嫂子,喂不下去。”
“我來。”落溪伸手。
蔣滿立馬把茶杯遞給她,讓出位置。
落溪摸到床頭,半跪下去,仰頭喝下一大口藥,繼而俯身,吻上男人因高燒而滾燙的嘴唇。
然後,蔣滿就奇跡的看到剛才怎麽也不知道吞藥的男人,此時喉結輕輕滾動,經落溪口渡過去的藥,一滴不落的被他盡數吞下。
蔣滿:get。
他懂了,藥得這麽喂。
其他幾個小弟眼睛都看直了,原來年哥跟嫂子的感情這麽好嗎?
怪不得年哥那晚不顧危險也要回來陪嫂子吃火鍋。
半杯藥被落溪分三次喂下,苦澀在唇齒間蔓延,落溪再次淚如雨下。
真傻。
她沒見過這麽傻的人。
蔣滿幾個單身狗毫無安慰女人的經驗,一個個看到落溪哭,隻能大眼瞪小眼。
半個小時後,落溪抹掉眼淚,起針,探手再摸男人額頭,不如之前那般滾燙,已經開始退燒。
“太好了。”蔣滿高興的歡呼起來:“嫂子您真厲害,不愧是咱們南城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我早說了來找您,年哥非不讓,要不是他昏迷了,我們根本不敢來找您。”
傻子。
落溪輕輕握住男人的手,男人掌心全是薄繭,交錯着粗細不一的疤痕,與從前判若兩手,她從前,如何認的出來。
他換了名字,換了身份,換了副嗓子,還把自己弄的滿身傷疤,唯獨這張臉沒有動過,她對他的輪廓何其熟悉,隻一下,便知道他是誰了。
很疼吧。
楚京西,很疼吧。
落溪一下一下摩挲着他掌心的疤痕,疼的心髒抽搐。
蔣滿不知何時帶着人出去了,房間裏隻剩下夫妻二人,落溪的指尖撫上男人的五官,從眉骨到下颌,寸寸描摹。
瘦了很多。
“別走……”昏迷中的男人溢出一聲叮咛。
落溪微微附耳。
“別走,落溪,別走。”
男人嗓音顫抖,帶着低低的祈求。
“我不走。”落溪捧着男人的臉頰:“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她還要走去哪裏,她已經走了那麽遠,可他還是跟了過來,為了守着她,不惜自殘,她還怎麽舍得推開他。
這一刻她什麽都明白了。
明白了唐空青為什麽放心闫年。
明白了蘇葉為什麽說闫年喜歡她。
明白了白嬸為什麽如此了解她的口味。
明白了闫年為什麽明明脾氣那麽差,卻漸漸對她耐心十足。
明白了為什麽闫老爺子從不跟他們一起吃飯,甚至不喜歡被他們打擾。
闫年根本不是真正的闫年,孫子不是真孫子,自然無需親近。
楚京西,你究竟是怎麽說服活命閻王救我們孩子的。
楚京西,你又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一個個疑問漸漸從腦海深處跳出來,這些未知的答案,讓她漸漸冷靜下來。
她不能去問唐空青,問了唐空青也不會跟她說實話。
她更不能去問楚京西,他更不會告訴她。
想知道真相,她隻能自己去尋找答案。
一個計劃慢慢在腦海裏成型,女人再次摸了摸男人額頭,體溫再次下降,她勾唇,楚京西,我會讓你親口告訴我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