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居然都能在馬匹上做文章,而且已經來到青蓮鎮,說明他已經發現衛骁留下的痕迹了。
霍晚绛同樣在為衛骁心急,她真想對着衛骁大喊,不必管我的小兔子啦,你先跑吧。
可衛骁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曹恒,這名字有幾分耳熟。
他放下竹條,不急着收拾細軟跑路,反倒問起淩央:“你四弟——當今天子曾身為趙王時,府上是不是有一曹姓客卿,出身谯國曹氏,就叫曹恒?”
淩央搖頭:“我記不住,東宮數千客卿就夠我去記了,我怎會記得一個曹恒?”
衛骁起身,理了理衣着,示意淩央跟着他一塊外出。
他邊往正門走,邊道:“這個曹恒,我之所以有印象,是聽人提起過他。曹恒出身雖寒微,可性子甯折不屈、敢于死谏。甚至不惜為今上提出過無數與禹璃政見相左的建議,以至于被禹璃記恨,故意将他常年外派。”
淩央:“這麼說來,他定是認得我。小舅舅,你為何還要叫我前去?”
衛骁:“打個賭,賭曹恒不會追查此事,賭鎮子上的百姓不會供出我。”
淩央:“你怎麼這麼确信?你不是一向不信旁人,更不信泱泱萬民?”
他都快急死了!衛骁居然敢拿性命攸關的大事玩笑。
衛骁:“鎮子上多少人知道咱們家有馬匹?又有多少人見過我騎馬押镖?光天化日之下,現在再跑,已經來不及了,反倒坐實我做賊心虛。”
“你怕被曹恒認出來的話,就往臉上抹把灰,走吧。”
......
淩央跟着衛骁站在人堆最後方,心虛低埋着頭。
他雖然刻意扮得落魄,可一旦被曹恒認出,那便糟了。
曹恒就靜坐在客棧二樓臨窗處,居高臨下打量所有鎮民。
他生得周正端雅,身着玄紅相交的縣令官服,氣質清貴出塵,全然看不出半分生于庶族的痕迹。
尤其是一雙眼睛,精光畢露,銳利勝過天上鷹隼。
跟随曹恒前來的官吏們沒問話,倒是韓家的人吼得起勁:“再問一遍,你們整個鎮子當真沒有沒有私藏馬匹的人家?若敢謊報,我們韓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鎮民們也毫不示弱:“沒有,就是沒有!”
“你們就算是打死我們,想屈打成招,我們鎮子上也沒有一匹馬!”
“咱們青蓮鎮窮成這樣,你倒給我找匹馬出來!”
韓家人險些被鎮民們憤怒的唾沫星子淹沒。
“夠了。”曹恒将手中陶盞重重一擲,“問半日也沒個結果,此案為懸案,破不了了,結案。南海縣衙吏聽令,随本官回縣衙。”
淩央瞪大了眼。
鄉親們講義氣是他能想到的,可不是說曹恒斷案如神,公正不阿,居然這麼草率就結案?
他但凡用點心,派官吏們挨家挨戶搜尋呢......
韓家人同樣不服:“縣令大人,您怎可這般草率結案!這青蓮鎮可是最後一個盤查的鎮子了,你根本沒把我們韓家放在眼裡!我看你就是誠心向着這群窮鬼!”
曹恒眉頭一皺,滿臉不悅:“要不你來坐本官的位置?本官可是陛下親指的縣令,焉能容你們韓家置喙!想造反不成!韓家不顧陛下新政,圈山自用、欺壓南海縣多鎮鄉民在前,本官沒上報朝廷已是法外開恩,還想教本官查案?”
韓家人險些氣短:“你——你别以為我們韓家朝中就無人了!曹恒,你給我等着,我要去長安參你一本!看看你這個芝麻縣令能威風到幾時!”
曹恒甩袖離去:“請便。”
街市上的聚集的人很快便一哄而散。
淩央和衛骁原路回家。
“韓家在朝中可是背靠公侯的大族,在南方勢力甚至同諸侯無異,曹恒敢這般應付曹家,不怕丢了官職?”
淩央忍不住發問,“我知道新帝和霍大将軍聯手推行新政,勢必會先拿人開刀,可這樣操之過急,會引得豪族不滿,地方動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