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識趣地帶着霍舟現行一步,好讓兩個舊友相談。
四年,足足四年了。
薛逸從晉武征和末年最後見她那夜伊始算起,到現在的羲和元年二人再于霍家相逢,已經過去了四年之久。
他雖常在宮中當值,可她似乎很忙,并未有機會見見她,他不好冒然打攪。
她馬上就是大晉皇後,不是當年剛及笄的小女郎,不是他能恣意妄為之人。
今日,他終于再見到了霍晚绛,連同她兩歲的女兒。
薛逸喉中酸澀,很難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眼眶紅得似要泣皿,他明明很想問她很多事的,可事隔經年,真正到這一刻他連與她打招呼的勇氣都要醞釀許久。
他想象過無數次他們相逢的場景,想象過無數種她在嶺南發生的改變。
他本與霍家互不對付,可得知她今日要來赴宴,他什麼都沒想便攜禮前來。非貴客不得擅入内院,他站在碩果累累的石榴樹下等候多時,終于才等到她現身。
如今一看,她被淩央養得很好、很好,是他形容不出的感覺,更是他少時甚至一生的無法釋懷。
她的女兒也像她一樣好看,一看就是個冰雪聰明的小丫頭。
霍晚绛見到他的一瞬,眼神同樣毫不掩震驚。
怎麼會有人一直都是少年氣盛心比天高的狂傲模樣,薛逸與淩央同齡,淩央卻在成人後徹底褪去了所有不成熟。
而薛逸一如當年,好像他合該永遠年輕、永遠是世間最灑脫的風。
薛逸的千言萬語全都隻能咽進腹中,良久,他才勾唇笑道:“昔年贈婕妤的那盒天地玄黃,婕妤覺得味道如何?”
霍晚绛很是贊賞地點頭,她比道:【我很喜歡,謝謝薛将軍。】
薛逸終于套上了近乎,還沒再次開口問詢,又一道身影現身内院,對着霍晚绛遙遙喊道:“阿绛,我等你多時了。”
是淩央。
霍晚绛對薛逸報以一個歉疚的微笑,又讓阮娘教曦兒和薛逸道别,趁此空當,淩央已經走到幾人跟前。
薛逸忙不疊向淩央行禮:“微臣見過陛下,陛下長樂未央。”
淩央随意擡手:“薛将軍免禮。”
他直接攬住霍晚绛朝前院走:“今日怎耽誤這麼久?你叔父也急着見你。”
霍晚绛比手語解釋道:【在祖父院中與嫂嫂暢談許久,曦兒也喜歡同霍舟玩,故耽誤了些。】
淩央笑嘻嘻擡手,捏了捏她秀巧的鼻子,看似漫不經心:“還以為你一時貪玩不願應酬,才故意躲在這裡呢。”
薛逸隻能默默目送一家三口遠去的背影。
......
宴席行進到入夜,待賓客差不多吃飽喝足,霍霆命人将霍晚绛請去他的書房。
霍晚绛讓阮娘照顧好曦兒,她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掙脫開淩央藏在案幾下依依不舍的雙手。好像他這一放手,她去了叔父的書房就不會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