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身在光下通體雪白,宛如美玉,他大喜:“催雪!小舅舅,你居然把催雪給贖回來了!”
衛骁到檐下,抱手看他:“怎麼樣,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淩央愛惜不已,仔細收好:“舅舅能平安回家,已是最好的禮物。”
霍晚绛盯着催雪看了半晌,轉而看向了衛骁。
即使她什麼也不能說,衛骁也知道她想問什麼,居然難能主動地與她說話:
“我又獵了幾張上好的皮子,專程跑去梧州賣的。賣了個好價錢,贖回了催雪,這才是我去梧州的真實目的。”
說罷,他才想起從腰間拿出錢袋,單手遞給霍晚绛:“這是剩下的銅錢,你拿好。”
霍晚绛接過錢袋時有些不可思議,怎麼衛骁的錢,也要她來管麼?這不合适吧——
她剛想把錢袋還給衛骁,哪知衛骁就找出弓箭,匆匆拿了塊蒸餅,就又要外出,隻留給衆人一個背影:
“我去打點野味回來給文玉慶生,你們先忙。”
霍晚绛隻能收好他的錢袋。
......
衛骁這一回家,冷清的院子又熱鬧起來,幾個人今日都不打算幹活了,隻顧着熱熱鬧鬧給淩央慶生。
霍晚绛的身子已經大好,桌案上的吃食大多有她出的一份力。
正好衛骁從梧州帶了不少調料回來,給各類魚鮮野味增味不少。
這頓生日宴的滋味,是他們來桃溪村以來最好吃的一頓。
但飯席間,衛骁卻敏銳地發現淩央胃口很不好,隻動了幾筷子,便說自己吃飽了。
衛骁用完晚飯把淩央從房間裡叫了出來,叫他一同外出走走。
“說吧,有什麼心事。”嶺南的冬天,田間居然還開着野花,衛骁邊走邊順勢摘下,“你瞞不過我。”
淩央惆怅道:“小舅舅,恐怕不便細說,因為連你也不懂男女之情,怎麼能教會我呢?”
衛骁黑了臉,朝他面上砸了朵花:“敢數落起舅舅來了?還不快一五一十告訴我。”
淩央百般糾結,實在畏懼衛骁的長輩威嚴,這才停下腳步,把這段時間的所有事都告知衛骁。
衛骁聽完,不僅長長舒了一口氣:“你們二人都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居然這麼多彎彎繞繞,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裡還要細分這麼多?
淩央:“舅舅何以見得?”
衛骁:“我若喜歡一個女郎,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她,讓我和皇帝老兒對着幹都可以。你呢?她讓你看清自己的心再去招惹她,你看清了?”
淩央歎了口氣:“我......我也不知道了,正是因為我不知道,所以才痛苦。”
衛骁直言:“那你就該放她離開,不要耽誤她。”
淩央急道:“不!不是這樣的!”
“我很想告訴她,也許是我們在荊州驿館看夕陽鴻雁、在長沙城看秋雨的那一瞬,她不計前嫌讓堂兄縱馬帶她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已經不知不覺地喜歡她了。在她替我擋下那一箭之前,我的心裡已經有她了,絕非她想的那樣,是為報恩。”
衛骁把摘成一捧的花遞給淩央:“那你說了嗎?沒有,這些話你憋着對我說可沒用,你要對她說。拿着,回去送她,說點好話哄她,告訴她你的決心。”
淩央接過花,心不在焉:“我怕她還不信我。”
衛骁笑道:“惡語傷人六月寒,她身上那道箭傷現在是痊愈了,更不會痛,可疤還在,每每看到總會難過。你從前做的許多錯事、說的許多重話,并不會因為你現在的悔過而抵消。”
淩央有些絕望:“舅舅也認為,我們不可能了?我不可能消掉她心上的疤?”
衛骁正色道:“我沒讓你去消,從前的事犯了就是犯了,再後悔一萬遍有什麼用?你不必否認,更不必逃避,要光明坦蕩地去面對,要讓十八歲的淩文玉親手殺死十七歲的淩文玉。告訴她,從今日開始直到你死,你心裡隻有她一人,絕不動搖,否則天誅地滅。”
淩央茅塞頓開,打起精神就要往回跑,衛骁一把拉住他:
“還有,你不多吃點飯長得和我一樣高大,她怎麼喜歡你?你現在醜得形同骷髅精,誰下得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