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溫峤給孩子把脈這短短一瞬的時間,霍晚绛卻煎熬無比。
她拼死生下的孩子僅離她一門之隔,如何讓她能平靜?她多想不管不顧地沖出去,抱住她可憐的孩子安慰他、哄他,祈求他早日康複,不要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擔心。
可他那個絕情的父親也在門外。
擔憂之餘,霍晚绛不慎踢到了屋内一隻坐墊。
不過是“吱”的一聲輕之又輕的響動,卻被淩央敏銳察覺。
淩央下意識将孩子護得更緊,他眯眼看向那間緊鎖的房門,拔高了警惕:“溫大人,屋内有人。”
他現在草木皆兵,任何地方都有刺客會刺殺他和太子的可能。
霍晚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狂跳不停,她屏住呼吸,強行讓自己維持鎮靜。
為帝者疑心深重,希望淩央不要好奇心太旺盛,否則她的行蹤一旦敗露,她會給溫峤衛骁都帶來滅頂之災。
卻隻聽溫峤氣定神閑笑答:“陛下見笑了,臣家中常有碩鼠出沒,經常翻找啃噬那些好吃的藥材,臣也為之頭疼。”
淩央目光鎖定在門鎖上:“那間屋子便是愛卿存放藥材的?”
溫峤點頭:“嗯,不過是間閑置的庫房罷了,陛下不必多慮。”
霍晚绛捂緊心口癱軟在地,淩央不過是幾句話,就能吓得她出了滿身汗。
淩央懷中嬰兒忽然大哭起來。
他這才放松警惕,熟練地抱着孩子在房中踱步,輕聲哄他:“别哭,沒事的,都怪父皇方才一驚一乍吓到你了。”
聽到兒子的哭聲,霍晚绛心揪着發疼。
嬰孩之靈性是成人所不能比的,也許她的兒子察覺了門後有人,察覺了他的母親正如鼠輩一般躲藏起來,不願去見他,故而大哭。
淩央和溫峤合力哄了孩子許久,哭鬧聲才停止。
離開杏林醫館前,淩央仔細詢問了孩子的病症。
直到聽溫峤說她的兒子是些新生兒常見的病,沒有大礙,霍晚绛才如釋重負,她緊緊捂住嘴,淚水不受控地奪眶而出。
她的孩子健康就好。
淩央向溫峤道過謝,臨行前,他忽然又看向那扇門。
他并非是懷疑溫峤,隻感覺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引導着他朝那邊看。
這下溫峤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莫非他方才的謊言不夠天衣無縫?
溫峤胡思亂想之際,隻見淩央努了努鼻子,随後黯然神傷道:“溫卿家中,有股熟悉的香氣。”
他刻意垂下眼,深藏起眼底的幽怨哀愁。
房中的霍晚绛已經在心中暗罵了他好多句“狗鼻子”。
溫峤松了松神情,有理有據道:“陛下應知臣與皇後交好,她用過的香料也是經臣檢驗調制後的配方,故臣家中也有同樣的味道。”
他确确實實給霍晚绛調過香,淩央應當不會懷疑了。
溫峤一番漫不經心的話卻勾起淩央心中最深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