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央外出去請阿麗這段時間,霍晚绛的心情從雲端跌落到谷底,又從谷底重新飛向雲端,反反複複。
她懷孕了,她要當母親了,這固然是天大的喜事。
她和淩央都這麼年輕,身子也沒問題,孩子的到來是早晚之事。
隻是欣喜過後就隻剩下惶恐,她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怎麼就又懷上一個?
而且據說母親當年生她過後,便是因生育時身體受損,導緻沒幾個月就因後遺症離開人世。連她母親這種武将都如此,那她的身體能不能扛過鬼門關?
若是到時候她也步母親的後塵可怎麼辦?那她的孩子怎麼辦,淩央怎麼辦,阮娘又怎麼辦......
霍晚绛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腹中那股惡心因焦慮更嚴重了,又幹嘔了好幾下,可什麼都吐不出。
阮娘知道霍晚绛又驚又喜,既期待又後怕。
她忙抱住霍晚绛,重複從前安慰這個小女郎時千百遍的動作:“女君别擔心,有阿麗姑娘在,咱們離秦神醫也近,加上我和郎君的悉心照顧,這個孩子一定會平安降生的。”
霍晚绛被莫大的恐懼和新奇的思緒填滿,到最後,她隻能無助哭泣,攥緊了阮娘的衣領。
阮娘也不嫌她都快做母親了還這般黏人,細語叮囑道:“沒想到這孩子這麼頑強,這兩個月來,你和郎君沒少行房,居然都沒傷着他。今日起,你千萬不要再和郎君同房了,你讓他忍一忍。”
霍晚绛啜泣點頭。
不多時,阿麗被淩央請回來了。
治疑難雜症阿麗是沒什麼本事,可把把脈象她還是很擅長的。
阿麗跪坐在霍晚绛正對面,反反複複前前後後給她把了三次脈,最後才敢下定論,笑道:“恭喜女郎,當真是喜脈。”
霍晚绛方才已經哭過一回,将那些恐懼的情緒逐一化解完畢,現在再聽阿麗的話,她隻剩下激動。
她和淩央,當真有一個孩子了,這是她從前萬萬不敢奢想的事。
......
這一懷孕倒好,淩央更不放心霍晚绛出門。
哪怕她現在月份不大,還能出門透透氣,他也擔心得不行,隻讓她在家附近活動,不要跑遠,而且隻能在他的陪同下才行。
淩央告訴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她給淩央十九歲生辰最好的禮物——不,甚至是他今生收到的最好禮物。
他親手題了塊門匾,用鬥筆寫了端正雅逸的“露園”二字,又拿着刻刀耐心雕琢,懸在院門上。
現在他的字,曆經大起大落之後,更兼具風骨。
露園,這就是這座宅子今後的名稱。
淩央左思右想,不知該起何名,最終決定根據院中草木晨間霜染白露時的情态,拟定了露這一字。
他說這是他和霍晚绛第一個孩子,他要給這個孩子最好的一切。
斯是陋室,但也要做好十全的準備,讓孩子得以快樂降生到世上,讓孩子做世間精神最富足的人。
這幾日,霍晚绛都沒有再做任何家務,隻用繡繡花、做做小衣服。
這些柔軟的衣料都是淩央親自一趟接一趟帶回家的,重活累活她做不了,但女紅無甚影響。
小嬰孩長得很快,個頭幾乎一個月一變,所以得悉心備好,這一算,要做的衣服還真不算少。
霍晚绛揉了揉酸痛的腰,繼續埋頭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