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冬,阿麗竟是帶着整個善堂的孩子們,千裡迢迢遠赴長安投奔薛逸。
這輩子阿麗失去了做富商的機會,卻也在嶺南另辟一塊小天地。隻是她讀書不多,嶺南儒士太少,孩子們的前程她無法支撐。
思來想去,阿麗想到了一紙書信求助遠在長安的師兄。
溫峤也當真同意她的投奔。
素未謀面的師兄妹二人在長安相見,共擔教養大任。
淩央不禁好奇,阿麗竟也到了長安,那麼她和雲頌是否能再續前世緣分?
雲頌至今亦未娶啊。
他隻有拭目以待了。
......
曦和十年春,霍晚绛又生一女。
望着小女兒熟悉的面容,淩央沒等滿月,當即就為她起名為陟君。
他和阿绛的孩子們都到齊了。
三個孩子于他而言已足夠,他更不忍霍晚绛再受生育之苦,這次,便自己選擇喝下了那碗絕子湯。
隻是待霍晚绛産後恢複好身體,二人行親熱之事時,她還傻乎乎地把玩着他的頭發,依偎在他懷中說她要再給他生個孩子。
淩央笑了笑,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但他喝絕子藥這事竟被她知道了。
霍晚绛并未如他所料般多慮,她沉思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阿央,你為什麼總對我這麼好?好到我有些惶恐......”
殿外春光正盛,隐隐傳來淩曦和淩念幾個孩子們的打鬧聲。
九個月大的陟君熟睡在搖籃裡,淩央方才正是親自搖着搖籃,哼歌哄她。
聞言,他擡起頭,透過霍晚绛這雙不改清澈的眼睛,卻在看向前世的她。
他在她眼底看到一個目光哀怨、麻木的女子,一個被仇恨支配的行屍走肉。
前世,她一夜白頭,正因小舅舅的“死訊”陷入瘋狂,不由分說地刺了他一劍。
又在他重傷之際,因為漫無邊際的驚恐,給他喂了一碗絕子藥,險些要他性命。
那一劍的餘威早已散去,淩央早忘了有多痛。
現在,她卻問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淩央緩緩起身,牽着她的手走出殿:“為什麼?阿绛,你信不信,在一百年前,我們就已經深愛過一場了。”
霍晚绛就知道,他又要用高深的語氣說這些離譜的話。
罷了,她才不會刨根問底呢。
她隻知道,他的真心,自她七歲那年起,天底下再沒有第二個人能給她。
淩央現在選擇喝下絕子藥,無非是徹底讓她安心。
他在無言地告訴她,阿绛,我們不會走父皇母後的老路。
霍晚绛仰頭望天,椒房殿外桃花漫天,柳絮飛舞。
東南方向的一角,放飛了隻極為熟悉的風筝,與祖父紮給她的一模一樣,隻是這隻一看就是新做的。
宮中規矩森嚴,宮規中有一條便是不能放風筝,可敢在宮裡放風筝的人,除了霍舟還能有誰?
霍晚绛轉向淩央,笑眼盈盈:“阿央,你給我唱一首歌吧。”
淩央:“好。”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