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生跟羅铮說起承包山頭種鐵皮石斛的事情。

　　“現在政策一天比一天好，我和老五商量着種鐵皮石斛，他前年就弄了一些去省城賣，賺不少錢呢，藥店賊稀罕這玩意兒，不過咱們農村人不識貨，以前我們大隊社員居然弄這麼貴的藥材去喂豬，你說可惜不可惜？”

　　羅铮把兒子托起來蕩了會兒秋千，惹得熙寶興奮個不停，揮動着小胖手，恨不得跟天空來個擁抱。

　　他說：“這個想法是挺不錯的，不過你們有積蓄幹這個嗎？”

　　“可以跟大隊商量啊，到時候掙錢了分多少利給他們，沒啥不能答應的。”趙石生看羅铮跟兒子互動這麼好，再看看自己懷裡虎頭虎腦的兒子，于是有樣學樣，讓兒子開心開心。

　　小野拍着小手手很開心。

　　羅铮扶着兒子在地上自己走走，“要是有困難可以跟我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那是當然的，你現在可是在省城當大官的人。”趙石生半開玩笑道，也讓兒子下地活動活動。

　　家裡老幺也能扶着東西站立，就是容易摔。

　　羅铮搖頭歎氣，“沒有你想象的好，現在國家到處都在搞改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底下人的位置革掉。”

　　他身處其中，明白改革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但任何事都存在正反兩面，現下人心惶惶，有時候他也很迷茫，該何去何從。

　　誰也不知道前路等待大家的是什麼？

　　他自己是無所謂，可是卻不能不為媳婦兒孩子考慮。

　　小熙寶在爸爸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了不少步，隻是農村的土路不好走，時不時有土坷垃，碎石頭，還有小土坑，不适合小孩子學步走。

　　但是熙寶因為有爸爸扶着，所以一點都不怕，走得還格外起勁。

　　他要去找哥哥姐姐。

　　大安小茹就在前頭玩捉迷藏，跑來跑去的，熙寶真想喊哥哥姐姐，讓他們帶自己一起玩。

　　趙石生正扶着兒子慢慢走，一擡頭就看見熙寶已經跑遠了。

　　“羅铮，你家小子這麼能走啊？”

　　他都驚呆了。

　　羅铮遠遠回答道：“他就是想去找他哥姐玩。”

　　果然臭小子沒白長一身肉。

　　在爸爸的攙扶下，熙寶走得還算穩當，突然迎面走來一隻大黃狗。

　　那大黃狗跟熙寶一般高，狹路相逢，熙寶和大黃狗交換了一下眼神，一時之間，殺氣肆意。

　　羅铮：“……”！！！

　　在羅铮以為接下去可能免不了一場惡戰的時候，大黃狗耷拉着腦袋默默走了。

　　熙寶臉上仿佛流露出一種英雄“惺惺相惜”之感，一直目送大黃狗離去，這才重新邁開小短腿去找哥哥姐姐。

　　走着走着，突然蹲下來，羅铮以為他要尿尿，結果他隻是靜靜地蹲在地上玩起了路邊的石頭，完全忘了要找哥哥姐姐的事情了。

　　他把小石頭放進坑裡，放進一個，再放進一個……玩得不亦樂乎。

　　趙石生幹脆抱着小野過來跟熙寶一起玩，然後和羅铮站在田野邊聊會兒天。

　　兩個小嬰兒湊在一起，用嬰語交流了一下，還各自交換了一下石頭，然後一起愉快地玩耍。

　　沒一會兒，小茹和荔枝姐妹跑過來找弟弟。

　　小茹采了一把花送給弟弟，熙寶差點把花花吃了，小茹阻止說：“小花花隻能看，不能吃，吃了肚子會痛痛，知道嗎？”

　　熙寶似懂非懂地聽着，然後把自己的小石頭送給姐姐，小茹看着已經會送禮物給她的弟弟，感動道：“哇，好漂亮的石頭，謝謝弟弟。”

　　啵了一聲，親了一下心愛的弟弟。

　　熙寶不玩石頭了，要跟姐姐玩。

　　小茹見弟弟的手髒髒的，就拿出手帕給弟弟擦擦手，“髒髒，媽媽看見了會打打哦！”

　　荔枝也給小野弟弟擦擦手，“小野，你餓不餓，姐姐帶你回家吃飯飯，好不好？”

　　然後就抱弟弟起來。

　　她平時沒上學就是在家照顧弟弟的，所以很是得心應手。

　　小茹也試着抱起弟弟，可是弟弟實在太大隻了，加上天氣冷，熙寶穿着厚厚的棉服，她有點抱不動。

　　野菜有力氣，雙手圈在熙寶腰上，把弟弟抱起來，熙寶的小腳腳就懸空了。

　　可是這樣抱着他很不舒服，小熙寶掙紮着向爸爸求救。

　　羅铮就過去把兒子抱懷裡，“回家吃飯了。”

　　大安玩得滿身大汗跑來，熙寶伸出雙臂想讓哥哥抱自己。

　　羅铮對大安說：“你背你弟回去吧！”

　　大安就把背挺了挺，羅铮把熙寶放在了大安身上。

　　大安年紀不大，力氣不小，背弟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羅铮用手在後護着，深怕大安不小心把熙寶摔了。

　　熙寶很依賴哥哥，乖乖地趴在哥哥背上。

　　大安一邊背着弟弟一邊給弟弟介紹家鄉的風景，一路上喋喋不休，小熙寶聽着聽着就開始昏昏欲睡，眼皮子一直打架。

　　然後頭一歪，流着口水，在哥哥的背上睡着了。

　　話說沈檸從省城回了大隊，可沒有一天是閑着的，先是帶着熙寶去後溪大隊看看養父沈振松，确定他身體康健，一切安好，也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而且弟弟沈棟也回家過年，能照顧爹娘。

　　現在就是沈玉瘋瘋癫癫，發起瘋來就跟瘋狗一樣亂咬人，據說已經咬了不少鄰居，好些孩子被她吓得半夜做噩夢，以至于好些社員紛紛上門，要求把沈玉送去瘋人院關起來，可是阮愛香死活不同意。

　　女兒就是她的命，她疼了一輩子愛了一輩子，哪怕女兒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她也要一直養着。

　　當時阮愛香就跪在村民面前，把腦門都給磕破了，這才換來一次饒恕。

　　然而沈檸最擔心的還是沈棟。

　　阮愛香疼愛女兒是沒錯，但是如果不出意外，沈振松阮愛香一定會先于沈玉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這個負擔就落在了沈棟身上。

　　試想想，有哪個女孩子會願意嫁給這樣的家庭？

　　這無疑會給沈棟未來的人生帶來非常沉重的負擔，甚至影響他一輩子。

　　沈振松也是很愁這件事。

　　但是他私底下偷偷跟沈檸說，他死之前一定把沈玉一起帶走，絕對不拖累兒子。

　　這話聽來是十分辛酸的，沈檸聽後久久不言。

　　雖然很殘忍，但她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辦法。

　　沈玉劣根難改，哪怕以後恢複清醒了，隻會循環作惡，給周圍人帶去更多傷害，還不如讓她早點塵歸塵，土歸土，還給世界一片清淨。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當時沈檸準備離開時，沈玉居然開始喊沈檸的名字。。

　　“沈檸，沈檸，沈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