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光鐮覺得大兒子這話太荒唐,“你說的什麼胡話?人家姑娘等了你這麼些年,你怎麼好說不結婚就不結婚,你讓我跟你媽怎麼跟江家交代?”
“不需要你們交代!”顧雲卿漠然道,“而且,她這些年不急着結婚也不單是為我,她學舞蹈的,本身也不想被孩子影響了發展。”
“你怎麼盡說些混賬話?”顧光鐮氣都氣死了,“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不結婚難道要一輩子打光棍?”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負責,你不用操心。”顧雲卿說完就徑直上了樓。
葛麗瓊急喊,“雲卿……”
顧雲卿顯然心事重重,誰也沒理。
羅铮搖了搖頭,這個大舅子還挺有主見的。
大安小茹還睜着眼睛看,豎着耳朵聽,羅铮就摟着倆孩子,讓他們專心看電視。
小茹悄悄在老爸耳邊問:“外公生大舅舅的氣了嗎?”
羅铮:“沒。”
大安悄咪咪道:“大舅舅不想娶大舅媽了。”
羅铮拍了一下臭小子的屁股,“不看電視就去下棋,大人的事不許打聽。”
大安:“哼,我們玩一局,你肯定赢不了我。”
羅铮挑眉:臭小子毛都沒長齊都敢挑釁老子了?
“那來一局吧!”
沈檸好笑地看着他們父子三人,又自顧低眸想了想。
大哥會突然有這個态度,大概是宴會上出了那件事兒。
其實具體是什麼,她并不大清楚的。
她隻知道是跟江挽月有關。
沈檸一時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哥會參加了一場壽宴就回來說結婚得在考慮考慮?
她決定去找顧雲卿問清楚。
本來她今晚來也是為了能第一時間了解壽宴現場的事情,确認江挽月平安,她也就放心了。
葛麗瓊見沈檸要上樓,便說:“廚房裡煮了糖水,你給你哥端上去一碗,順便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沈檸點點頭。
她敲了敲顧雲卿的房門,“大哥,是我……”
沒幾秒,顧雲卿就開了門。
“媽媽做的糖水,吃嗎?”沈檸笑容溫柔地問。
她身上有一種沉靜溫柔的魅力,讓人不自覺會産生信任感。
“嗯。”顧雲卿讓她進來。
沈檸就坐在一旁,看着顧雲卿靜靜地吃着糖水。
她小心翼翼地問:“挽月沒事吧?”
顧雲卿的手不覺一頓,又恢複如常,“嗯,她很好。”
“宴會上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沈檸很是好奇地問。
顧雲卿猶豫着,還是沒說。
沈檸繼續試探性地問:“哥哥之前說過,你要的隻是一個能陪着你,不影響你工作的伴侶,佩珊姐其實很适合不是嗎?”
顧雲卿:“人是會變的。”
沈檸:話還沒說幾天就變,這未免也太善變了吧?
顧雲卿拿着勺子輕輕攪動着碗裡的糖水,聲音幽然,“我從來沒有哪一刻會像現在這樣,那麼想要給一個人幸福。”
沈檸:“……”
哥,你說的誰?
你想給幸福?
你說清楚啊!
沈檸見顧雲卿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于是又試探性地說:“挺好挺好,不過哥哥,挽月現在特别多人追呢,有阿铮的朋友朱介東,還有我的老師崔金浩,嗯,大哥應該說的不是挽月,對的吧?”
顧雲卿默默擡起了冷幽幽的視線,“她現在有這麼多人追?”
沈檸細細觀察着顧雲卿的表情變化,“比我說的……還要多呢,據說學校也有很多男生追,畢竟挽月長得是真漂亮,還很有個性呢!這樣的女孩子追求者如過江之鲫。”
顧雲卿把勺子一丢,陰沉着臉不說話。
沈檸默默出去了,還默默帶上了門。
果然,大哥也淪陷了。
這個關系有點亂啊!
不跟姐姐結婚,選擇了妹妹。
家裡長輩也不知道會不會同意?
哪怕家裡父母不反對,可是應該過不了顧家那一關吧?
第二天,江挽月回了家。
客廳裡,江佩珊的行李被收拾得妥妥當當扔在地上,江佩珊臉色煞白地站在父母面前,一動不動。
蘇雅容已經旗幟鮮明地要讓江佩珊滾出去。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原諒自己辛苦養大的大女兒居然是導緻她小女兒不幸的兇手。
那時候江佩珊才幾歲啊?
不過十二歲而已,居然幹出這麼聳人聽聞的事情。
蘇雅容想了一個晚上,依舊是細思極恐。
江佩珊渾身戰栗着。
事到如今,她已經在所有親戚面前擡不起頭來,無論她如何解釋,沒有人願意相信她。
連雲卿也不要她了。
而她最為看重的江家,同樣要舍棄她。
她最害怕的衆叛親離,還是來了。
不,不可以……
江佩珊匍匐在母親的腳下,涕泗橫流道:“爸爸媽媽,到底要我怎麼樣你們才會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傷害過月兒,我發誓……”
江挽月在門外聽了許久,這才冷着臉走了進來。
蘇雅容對她說:“你上樓去,這裡我和你爸爸來處理。”
江挽月點着頭,默默上了樓。
江佩珊沖了過來,抓住江挽月的手,“月兒,你相信姐姐好不好?姐姐真的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兒,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挽月眸色如玄鐵寒冰,面上故作一派難過,“姐姐,我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了,我一直把你當姐姐呀,你什麼都擁有了,而我隻是一介村姑,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蘇雅容聽得心神欲裂,沖過來将江佩珊推開,“你走,你走,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江佩珊怔怔地看着他們,凄惶道:“所以說,我不是這個家的女兒,無論我怎麼努力,你們就可以随随便便否定我是嗎?”
江秉文痛心疾首道:“今天如果不是你,就算是月兒幹出這樣的事兒,我們一樣不會偏私,佩珊啊,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我沒幹過,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難道真要我死了你們才會相信我嗎?”江佩珊捂着臉嗚嗚大哭。
江秉文見江佩珊如此,不禁有些動搖,“佩珊啊,你别這樣……”
“我沒幹過,是那些人污蔑我……”江佩珊說得無比堅定。
蘇雅容聽了也難免動搖,“可……”
江挽月突然對蘇雅容說:“媽,我看姐姐也挺不容易的,這些年一直照顧着你們,我受點委屈沒關系的,不就是六歲被拐走麼?不過就是從小被人買去當童養媳麼?不就是沒日沒夜幹活麼?不就是被逼着嫁給村霸麼?不就是……”
她說着就開始哽咽,卻依舊故作堅強道:“隻要咱們一家還能像從前一樣和和睦睦,我沒關系的,真的,我沒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