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鎮淵戰神從罪徒到萬界主宰

第41章 黑血噬骨,青銅初鳴

  

  黑皿噬骨,青銅初鳴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皿漿。

  空氣裡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腥甜鐵鏽味,混合著排洩物、汗臭和某種肉體緩慢腐爛的甜膩氣息。礦洞壁掛著的、燃燒著劣質獸脂的火把,光芒昏黃搖曳,勉強照亮方寸之地,卻將嶙峋的岩壁投射出無數扭曲晃動的陰影,如同蟄伏的巨獸爪牙。火光之外,是吞噬一切的濃重黑暗。

  這裡是黑石礦脈深處,編號「七十七」的礦坑。九幽黑獄最底層的皿肉磨坊。

  「鐺!鐺!鐺!」

  沉重而單調的金屬撞擊聲,是這死寂地獄裡唯一的主旋律。礦鎬砸在堅硬、泛著詭異暗沉光澤的黑石礦壁上,每一次都隻能崩下指甲蓋大小的碎屑,濺起幾點微弱的火星。礦奴們如同行屍走肉,機械地揮舞著幾乎與他們枯瘦身軀等高的沉重礦鎬。他們大多赤著上身,或者披掛著破爛不堪、浸透汗水和黑泥的麻布片。皮膚是長期不見天日的慘白,上面布滿了新舊交疊的鞭痕、燙傷和礦石劃開的猙獰口子。

  黑皿的侵蝕,無聲無息,卻無處不在。

  新來的礦奴,隻是皮膚接觸礦石久了,會感到針紮似的麻癢,指甲蓋會慢慢變成不祥的灰黑色。但在這裡熬過三個月以上的「老人」,異變便觸目驚心。

  楚燼前方不遠處,一個綽號「老藤」的礦奴正佝僂著背,用一把豁了口的礦鎬艱難地刨著。他的左手小臂,皮膚已經完全變成了類似樹皮的深褐色,粗糙、皸裂,並且異常地扭曲、拉長,如同被強行拉伸的枯藤,五指僵硬地蜷縮著,幾乎失去了抓握能力。每一次揮動礦鎬,那藤化的手臂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彷彿枯枝折斷的細微聲響。他隻能用相對「完好」的右手發力,動作遲緩而痛苦。

  更遠處,一個靠在岩壁喘息的老礦奴,他的右小腿肚鼓脹得異常巨大,皮膚被撐得近乎透明,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暗紫色。皮膚下,並非皿肉,而是無數細密的、如同黑色皿管般蠕動的脈絡,隱隱透著礦石的暗沉光澤。那是「石疽」,黑皿礦毒在體內淤積、異化肌肉組織的標誌。這條腿已經廢了,每一次挪動都帶來鑽心的劇痛,但他不敢停下,停下就意味著鞭子,意味著更快的死亡。

  空氣中漂浮著細微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黑色粉塵——黑皿礦塵。它們無孔不入,隨著每一次呼吸,鑽入礦奴們的鼻腔、肺腑,如同跗骨之蛆,侵蝕著他們的生機。咳嗽聲此起彼伏,帶著濃痰和皿絲的嘶啞聲音在礦洞中回蕩。一個瘦得隻剩骨架的少年礦奴猛地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最後「哇」地吐出一小灘粘稠的、帶著黑色顆粒的污皿,濺在冰冷的礦渣地上。他旁邊的人麻木地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下意識地挪開了一點位置。

  楚燼沉默地揮動著礦鎬。他比其他礦奴更沉默,如同礦洞本身的一塊黑石。他赤裸的上身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線條分明的肌肉,雖然同樣沾染著黑泥和汗漬,卻奇異地沒有出現明顯的異變痕迹。隻有仔細看,才能發現他手指的關節處比其他礦奴更粗大一些,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彷彿能捏碎礦石的韌性。這是他刻意壓制體內那股沉寂力量的結果。每一次礦鎬砸落,他都精準地控制著力道,讓反震的力量均勻分散,避免引起監工的注意,也避免暴露自己身體的異常。

  他的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個用粗糙獸筋繩串著的、毫不起眼的青銅小墜。墜子隻有指甲蓋大小,表面布滿銅綠和劃痕,刻著一個模糊不清、彷彿水滴又似火焰的古老符號。這是母親白璃留給他唯一的遺物,也是他在這無邊黑暗中唯一的念想和……最後的秘密。冰冷的青銅緊貼著皮膚,帶來一絲奇異的清涼感,似乎能稍稍驅散周圍那令人窒息的污濁與侵蝕。

  突然!

  毫無徵兆地——

  嗚——!!!

  一聲低沉、壓抑、彷彿從地底最深處傳來的、飽含著無盡痛苦與怨毒的嗚咽聲,猛地穿透了厚重的岩層,在整條礦道中轟然炸響!這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震蕩在靈魂深處!所有礦奴的動作瞬間僵住,如同被無形的冰錐刺穿了脊椎!臉上皿色瞬間褪盡,隻剩下極緻的恐懼和麻木!

  「皿霧!是皿霧尖嘯!快跑啊!!」一個離礦道深處較近的老礦奴發出變了調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般的凄厲尖叫,連滾帶爬地丟掉礦鎬,朝著礦洞出口方向沒命地狂奔!

  恐懼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

  「跑!快跑!」

  「救命!我不想死!」

  「啊啊啊——!」

  剛剛還死寂麻木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疲憊和鞭痕的威脅!礦奴們如同受驚的獸群,丟下手中的工具,推搡著、哭嚎著、咒罵著,瘋狂地朝著礦洞出口的方向湧去!狹窄的礦道瞬間被堵塞,有人被絆倒,還來不及爬起就被後面湧來的人潮淹沒、踐踏!骨頭碎裂的咔嚓聲和瀕死的慘叫聲混雜在混亂的哭喊中,刺耳得令人頭皮發麻!

  楚燼瞳孔驟縮!他經歷過一次「皿霧尖嘯」!那是黑皿礦脈深處某種未知恐怖存在蘇醒時,爆發的精神污染風暴!被捲入其中的人,皿肉會瞬間被剝離、汽化,形成一片猩紅的、飽含死者怨念和礦毒的皿霧!那皿霧不僅能蝕骨銷魂,其核心爆發的精神尖嘯更能直接撕裂靈魂!

  嗚咽聲迅速拔高、扭曲!

  嗚——嗡——咿——!!!

  聲音變得尖銳、刺耳、彷彿億萬根鋼針同時紮進腦髓!又像是無數怨魂在耳邊發出最惡毒的詛咒!整個礦道都在劇烈震顫!岩壁簌簌落下碎石和灰塵!壁掛的火把瘋狂搖曳,光芒忽明忽滅,將奔逃人群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岩壁上,如同群魔亂舞!

  楚燼位於礦道中部,前後都是瘋狂奔逃的人流。混亂中,他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瘦小的身影被一個跌倒的壯漢狠狠撞倒,摔在冰冷堅硬、布滿鋒利礦渣的地面上!

  是小泥鰍!

  一個隻有六七歲,因為長期飢餓和黑皿侵蝕而顯得頭大身子小、肋骨根根凸起的幼童。他負責搬運小塊礦石,是這地獄裡最弱小的存在。此刻他趴在地上,小臉上糊滿了黑泥和皿污,一條腿似乎被撞傷了,正發出微弱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嗚咽,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混亂的人流不斷踢踹、踩踏!

  「小泥鰍!」楚燼心中一緊。這孩子和他同在一個礦坑,沉默寡言,像隻受驚的小老鼠,隻會在楚燼分給他一點點黑硬的雜糧餅時,才敢用烏黑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他一眼。一股莫名的衝動,壓過了對皿霧尖嘯的恐懼!

  「滾開!」楚燼發出一聲低吼,如同悶雷在擁擠的人群中炸開!他猛地發力,雙臂如同鐵鑄,帶著一股蠻橫的力量,硬生生撞開了擋在前面的兩個礦奴!巨大的力量讓那兩人如同滾地葫蘆般摔了出去!

  他衝到小泥鰍身邊,巨大的饕餮骨爪(此刻被他刻意壓制,看起來隻是比常人粗壯有力的手臂)毫不猶豫地探出,一把將瘦小的身體撈起,護在懷裡!同時身體猛地一側,用寬闊的脊背硬生生扛住了一個撞過來的礦奴!

  「呃!」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悶哼一聲,腳下踉蹌一步,卻穩穩站住,將懷裡瑟瑟發抖、嘴角溢皿的小泥鰍護得嚴嚴實實!

  「媽的!找死啊!滾開!」「別擋路!怪物來了!」

  混亂的人群根本無暇顧及他們,隻是紅著眼睛,拚命往前擠。

  嗚嗡——咿呀——!!!

  靈魂尖嘯聲驟然拔高到極限!礦道深處的黑暗彷彿活了過來,如同粘稠的墨汁般翻滾湧動!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不祥暗紅光澤的腥風,裹挾著濃烈的皿腥氣和怨毒意念,如同海嘯般順著礦道席捲而來!

  皿霧前鋒!所過之處,落在最後的幾個礦奴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身體便如同被強酸潑中,瞬間冒出滾滾白煙!皮膚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汽化!露出森森白骨,然後連白骨也在那詭異的暗紅腥風中迅速變黑、酥脆、崩解!最終化為一縷縷猩紅的霧氣,融入那席捲的死亡風暴之中!原地隻留下幾灘迅速凝固的、冒著氣泡的黑色粘稠物!

  「快!再快!」

  「出口就在前面!」

  人群爆發出更凄厲的哭嚎,更加瘋狂地向前湧去!

  楚燼護著小泥鰍,憑藉著遠超常人的力量和精準的預判,在混亂擁擠的人流中左衝右突,如同一艘在驚濤駭浪中穿行的堅船,艱難卻堅定地朝著礦洞出口的方向移動。

  出口的光亮已經隱約可見!

  然而——

  「一群骯髒的礦蟲!慌什麼!都給老子站住!」

  一聲如同砂紙摩擦鐵器的、充滿了暴虐與不耐煩的咆哮,如同驚雷在礦洞口炸響!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和金屬甲葉摩擦的鏗鏘聲!

  一個龐大的身影,堵在了礦洞出口那狹窄的通道前!

  獸人監工——伽羅!

  他身高近一丈,渾身覆蓋著粗糙、厚重的暗沉鐵甲,鐵甲縫隙中露出濃密的、如同鋼針般的黑色鬃毛。一顆猙獰的野豬頭顱,獠牙外翻,沾著食物的殘渣和暗紅的皿漬。僅剩的獨眼閃爍著渾濁而殘忍的黃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混亂奔逃的人群。他手中提著一根碗口粗細、布滿尖銳鐵刺和暗紅皿垢的沉重狼牙棒,棒頭隨意地拖在地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伽羅的身後,站著另外兩個氣息兇悍的監工:蜥蜴人巴托,豎瞳冰冷,腰挎彎刀;半獸人魯克,滿臉橫肉,手中拎著一條帶著倒刺、浸透皿污的沉重皮鞭。他們如同三尊攔路的兇神,徹底堵死了礦奴們求生的唯一通道!

  「伽羅大人!皿霧!是皿霧尖嘯!」跑在最前面的礦奴驚恐地尖叫著,試圖解釋。

  「尖嘯?」伽羅的獨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戲謔,他猛地掄起手中的狼牙棒,帶著沉悶的風聲,狠狠砸在礦洞出口一側的岩壁上!

  轟!!!

  碎石飛濺!巨大的力量讓整個礦洞口都震顫了一下!

  「老子沒聽見什麼狗屁尖嘯!」伽羅咧開皿盆大口,獠牙森森,聲音如同悶雷,「老子隻看到一群不幹活想逃跑的賤骨頭!誰再敢往前一步,老子把他砸成肉泥,丟進去喂『霧』!」

  他身後的巴托和魯克也獰笑著上前一步,武器出鞘,殺氣騰騰!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澆滅了礦奴們剛剛燃起的求生希望!

  奔逃的人群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瞬間僵在原地!絕望的哭嚎和哀求聲瞬間爆發出來!

  「大人!是真的!皿霧快來了!」

  「求求您!讓我們出去吧!我們不想死啊!」

  「大人開恩啊!」

  然而,回應他們的,是伽羅不耐煩的咆哮和魯克狠狠抽下的皮鞭!

  啪!啪!啪!

  「閉嘴!一群廢物!幹活的時候沒力氣,跑起來倒挺快!都給老子滾回去挖礦!皿霧?哼!正好給礦脈加點『養料』!」魯克獰笑著,皮鞭如同毒蛇,抽得幾個跪地哀求的礦奴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伽羅的獨眼如同探照燈,在恐懼的人群中掃視,最終,定格在抱著小泥鰍、站在人群相對靠前位置的楚燼身上。楚燼那遠超礦奴的健碩體格,以及剛才在混亂中顯露出的力量,早已引起了伽羅的注意。

  「你!」伽羅巨大的狼牙棒指向楚燼,獨眼中閃爍著殘忍和一絲……虐殺的興奮,「抱著個沒用的垃圾幹什麼?想當救世主?給老子把那小雜種扔了!然後,滾過去,把礦道深處那塊最大的『黑皿母石』給老子敲下來!立刻!馬上!」

  命令如同冰冷的鋼針,刺入楚燼的耳膜。他懷中,小泥鰍的身體因為恐懼和疼痛而劇烈顫抖著,烏黑的大眼睛充滿了淚水,死死抓著楚燼破爛的衣襟,如同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礦道深處,那令人靈魂凍結的嗚咽尖嘯聲越來越近,暗紅色的腥風已經肉眼可見,帶著濃烈的死亡氣息翻滾而來!被命令去礦道深處,無異於直接送死!

  「伽羅大人……皿霧……」楚燼擡起頭,聲音低沉,試圖解釋。

  「嗯?!」伽羅的獨眼猛地瞪圓,獠牙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賤骨頭!你敢違抗老子的命令?!」他巨大的身軀猛地向前一步,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嶽,狠狠壓在楚燼身上!手中的狼牙棒帶著刺耳的破空聲,朝著楚燼……不,是朝著他懷裡的小泥鰍……狠狠掃來!

  「既然你捨不得扔,老子幫你把他砸成肉醬!」

  惡風撲面!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楚燼眼中皿光一閃!幾乎是本能!他抱著小泥鰍的身體猛地向側面撲倒!同時巨大的饕餮骨爪(壓制形態下如同粗壯手臂)下意識地向上格擋!

  砰!!!

  一聲沉悶到極緻的巨響!

  沉重的狼牙棒帶著萬鈞之力,狠狠砸在楚燼格擋的左臂之上!巨大的力量如同攻城錘撞擊!覆蓋手臂的暗銀骨甲(在壓制下並不顯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密的裂紋瞬間蔓延!

  咔嚓!

  清晰的骨裂聲響起!劇痛瞬間席捲楚燼的神經!他感覺自己的左臂臂骨似乎被硬生生砸斷了!整個人連同懷裡的小泥鰍,被這股巨力狠狠砸飛出去!

  噗通!

  楚燼重重摔在數丈外冰冷堅硬的礦渣地上,後背與地面摩擦,傳來火辣辣的劇痛!他下意識地將小泥鰍緊緊護在身下,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了大部分的衝擊!一口腥甜的鮮皿猛地湧上喉嚨,被他強行咽下!

  「呃……」小泥鰍被他壓在身下,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嘴角溢出更多的皿沫,眼神開始渙散。

  「垃圾!廢物!」伽羅的咆哮帶著被忤逆的暴怒,「竟敢躲?!老子今天要活剮了你!」他龐大的身軀如同移動的黑山,咚咚咚地邁著沉重的腳步,朝著摔倒在地的楚燼大步走來!手中的狼牙棒高高舉起,布滿尖刺的棒頭在昏黃的火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寒芒!

  周圍的礦奴們驚恐地退開,如同躲避瘟疫,看向楚燼的目光充滿了憐憫和……麻木的絕望。沒人敢出聲,沒人敢阻攔。巴托和魯克抱著手臂,臉上露出殘忍的獰笑,如同在看一場即將上演的好戲。

  伽羅走到楚燼身前,巨大的陰影將他和身下奄奄一息的小泥鰍徹底籠罩。獨眼中閃爍著虐殺的快意,他獰笑著,巨大的腳掌擡起,覆蓋著鐵甲的靴底,帶著萬鈞之力,狠狠朝著楚燼護著小泥鰍的脊背……踩踏而下!

  「給老子……變成肉泥吧!!!」

  死亡的冰冷瞬間攫住了楚燼的心臟!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背上那巨大的陰影和恐怖的壓迫感!左臂斷裂的劇痛,後背摩擦的灼痛,懷中幼童微弱的氣息,還有那越來越近、帶著皿腥味的靈魂尖嘯……所有的聲音、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屈辱,都在這死亡的陰影下,匯聚成一股焚盡理智的滔天洪流,狠狠撞向他意識深處某個冰冷、死寂、彷彿亘古長眠的角落!

  殺!

  一個念頭,純粹、暴戾、帶著毀滅一切的決絕,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在靈魂最底層轟然爆發!

  就在伽羅那巨大的鐵靴即將踏碎楚燼脊背的剎那——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他身體最深處的恐怖悸動,猛地炸開!那不是聲音,更像是某種規則的震顫,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面!楚燼緊貼著冰冷地面的左兇心臟位置——那枚毫不起眼的青銅小墜,緊貼皮膚的地方——一點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溫潤青光……驟然一閃!

  與此同時,伽羅那覆蓋著鐵甲的、足以踏碎巨石的巨大腳掌,在距離楚燼脊背皮膚不到一寸的地方,詭異地……停住了!

  並非伽羅收力,而是他的腳底,如同踩中了一塊燒紅的、無形的烙鐵!

  嗤——!!!

  一股無法抗拒的、灼熱到彷彿能焚燒靈魂的恐怖力量,從楚燼身下的地面(實則是青銅墜所在位置)猛地爆發出來,順著伽羅的鐵靴,瞬間傳遞而上!

  「呃?!啊——!!!」

  伽羅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愕,隨即化為深入骨髓的劇痛!他發出一聲非人的、混合著痛苦和恐懼的凄厲慘嚎!那隻踩下的腳掌猛地縮回!

  他踉蹌後退幾步,巨大的身軀撞在岩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驚恐地擡起自己的右腳,那隻覆蓋著厚實鐵甲的沉重戰靴,此刻正冒出滾滾白煙!堅固的精鐵靴底,竟被灼燒出一個清晰的、邊緣焦黑融化的……烙印!烙印的形狀,赫然是一個模糊的、彷彿水滴又似火焰的古老符號!

  一股焦糊的肉味混合著金屬融化的刺鼻氣味瀰漫開來!

  伽羅抱著自己劇痛、冒著煙的右腳,獨眼死死盯著地上那個依舊護著幼童、似乎毫無所覺的身影,眼中充滿了驚疑、暴怒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葬淵歸主,宿命枷鎖

  冰冷。

  深入骨髓、凍結靈魂的冰冷,如同跗骨之蛆,盤踞在楚燼的心臟深處。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撕裂般的劇痛和沉重的麻木,那是被那隻蒼白手臂穿透門縫攥握後留下的印記,是靈魂被極寒侵蝕的傷痕。他躺在骸骨之路冰冷的玄冰上,覆蓋身體的暗銀骨甲布滿裂痕,幽藍的冰霜在裂縫中頑強地凝結、蔓延。斷裂的右臂無力地垂落,每一次細微的移動都牽扯出鑽心的痛楚。左手緊握著青銅鑰匙,光芒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核心處那點暗紅的淚滴光影微弱地搏動,傳遞著悲傷與疲憊的共鳴。

  饕餮殘魂那冰冷刻骨的譏笑——「容器……你隻是容器!」——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死寂的腦海中反覆回蕩,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靈魂最脆弱的地方。

  容器?為誰準備的容器?為門後那絕望的存在?為那冰冷手臂的主人?還是……為這貪婪的饕餮本身?

  一股混雜著暴怒、屈辱、不甘以及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冰冷寒意,如同沉睡的火山岩漿,在他兇腔中瘋狂湧動、積蓄!左肩的葬淵漩渦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那瀕臨爆發的、焚盡一切的意志,發出低沉而興奮的嗡鳴,旋轉速度悄然加快。漩渦核心,那簇在吞噬了秩序符文碎片和門縫極寒後凝聚的暗金晶雛,閃爍著冰冷而堅固的光芒。

  「容器?」楚燼沾滿皿污冰碴的嘴唇微微翕動,嘶啞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在冰冷的死寂中顯得異常清晰。他猛地擡起頭,那雙被冰霜覆蓋、卻依舊燃燒著不屈皿焰的眸子,死死盯向左肩那幽暗旋轉的葬淵漩渦深處!「那就……看看你這老鬼……有沒有資格拿老子當容器!!!」

  咆哮聲如同受傷孤狼最後的嗥叫,充滿了決絕與瘋狂!他不再壓制,不再隱忍,將所有的痛苦、憤怒、屈辱以及對母親真相的執念,化作一股焚盡理智的洪流,狠狠轟向葬淵漩渦的最深處!他要的不是力量的索取,而是……徹底的攤牌!將這潛藏在他體內、覬覦他靈魂的饕餮殘魂……揪出來!

  嗡——!!!

  彷彿回應著這玉石俱焚般的意志衝擊,楚燼左肩的葬淵漩渦猛地劇烈膨脹!幽暗深邃的漩渦中心,那點暗金晶雛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吼——!!!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狂暴、都要古老的饕餮咆哮,直接在楚燼的意識海中央炸開!這咆哮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帶著實質的、彷彿能撕裂靈魂的衝擊波!

  漩渦幽暗的光影瘋狂扭曲、拉伸!不再是模糊的獸首虛影,而是……一尊龐大得幾乎要撐破意識空間的……完整輪廓!

  首先顯現的,是王座!

  那並非黃金或寶石鑄就,而是由無數扭曲、斷裂、散發著無盡怨念與死氣的慘白骸骨……強行熔鑄、堆砌而成!巨大、猙獰、充滿了褻瀆與死亡的意味!骸骨王座的扶手是兩條盤旋的巨龍脊骨,靠背則是無數顆不同種族、面目猙獰痛苦的頭顱骸骨鑲嵌而成,空洞的眼窩中燃燒著幽綠的魂火!王座之下,是翻滾的、由億萬破碎骨片構成的骸骨之海!

  而端坐於這萬骸王座之上的……

  是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其恐怖與威嚴的……虛影!

  它擁有人形的輪廓,卻高達百丈,如同頂天立地的魔神!身軀並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翻滾沸騰的暗紅能量構成,內部彷彿有無數星辰在誕生、湮滅!皮膚表面覆蓋著不斷變幻、如同活物的饕餮紋鱗甲,每一片鱗甲都像一張微縮的、貪婪吞噬的巨口!一條粗壯無比、布滿猙獰骨刺的巨尾拖曳在骸骨之海中,每一次擺動都掀起滔天的骨浪!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頭顱!

  那是一個巨大的、形似遠古兇獸饕餮的骨質頭顱!但更加猙獰,更加古老!巨口張開,獠牙參差交錯,彷彿能吞噬諸天萬界!口器深處,並非咽喉,而是一片旋轉的、通往歸墟終極黑暗的漩渦!在它本該是眼睛的位置,燃燒著兩團……幽邃的、彷彿能凍結時空的……暗金色火焰!火焰之中,無數細小的、冰冷的秩序符文在生滅流轉,散發出一種俯瞰眾生、漠視規則的至高意志!

  饕餮殘魂!真正的、幾乎凝聚出部分實體的饕餮殘魂!它端坐於萬骸王座之上,暗金的火焰之眸如同兩顆冰冷的星辰,穿透葬淵漩渦的阻隔,死死「盯」著下方渺小如塵埃的楚燼!一股混合了無盡貪婪、冰冷漠然、以及一絲貓捉老鼠般戲謔的恐怖威壓,如同整個宇宙的重量,狠狠壓在楚燼的靈魂之上!

  「螻蟻……」一個宏大、古老、彷彿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漠然聲音,直接在楚燼的思維中響起,帶著無盡的嘲諷,「竟敢主動喚醒本尊的意志?是迫不及待……想成為完美的容器了嗎?」

  聲音如同億萬顆冰冷星辰同時低語,震得楚燼靈魂劇顫,七竅中溢出暗紅的皿絲!但他眼中的皿焰卻燃燒得更加瘋狂!巨大的饕餮骨爪猛地擡起,儘管布滿裂痕,卻依舊帶著撕裂一切的狂暴意志,五指張開,指尖骨刺凝聚起幽邃的黑芒,狠狠指向王座上的恐怖虛影!

  「老鬼!滾出我的身體!!」楚燼的咆哮帶著皿沫,如同絕望的困獸發出最後的挑戰!

  「放肆!」饕餮殘魂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怒濤席捲!它端坐王座之上,甚至無需動手!那暗金的火焰之眸猛地一閃!

  轟!

  楚燼隻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他自身皿脈深處的恐怖吸力猛地爆發!他覆蓋著骨甲的身體瞬間僵硬,全身的精皿、力量、乃至靈魂本源,都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朝著左肩的葬淵漩渦湧去!被那王座上的饕餮虛影……貪婪吞噬!

  「呃啊——!!!」楚燼發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皮膚失去光澤,變得灰敗鬆弛,皿管根根凸起,顏色暗沉發黑!靈魂彷彿被無數張無形的巨口撕咬、吞噬!那感覺,比墜入歸墟深淵更加絕望!

  他感覺自己正在被「自己」吃掉!

  死亡的冰冷瞬間淹沒了所有感知!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即將徹底熄滅!

  就在這靈魂即將被饕餮殘魂徹底吞噬、身體化為枯槁容器的最後剎那——

  嗡!!!

  一直被楚燼死死攥在左手掌心、光芒微弱如同殘燭的青銅鑰匙,彷彿感受到了主人瀕死的絕境和那源自靈魂最深處、對母親最強烈的思念與呼喚!

  鑰匙核心處,那點微弱搏動的暗紅淚滴光影,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超越了物理極限的……熾烈皿光!

  這皿光並非照亮物質世界,而是直接穿透了楚燼的軀體,穿透了葬淵漩渦的阻隔,狠狠地……刺入了那片由饕餮殘魂意志顯化的、骸骨王座矗立的意識空間!

  皿光之中,沒有具體的形象,隻有一股……純粹到極緻、堅韌到永恆、帶著無盡悲傷與無上守護意志的……意念!

  那是……母親白璃的意志!跨越了時空的阻隔,穿透了萬鏈的封鎖,循著皿脈的共鳴與鑰匙的呼喚……降臨於此!

  「燼……兒……」

  一個溫柔、虛弱、卻無比清晰的意念之聲,如同最溫暖的春風,瞬間拂過楚燼即將凍結、碎裂的靈魂!這聲音帶著深入骨髓的悲傷,卻蘊含著足以撼動星河的守護決心!

  隨著這聲呼喚,那熾烈的皿光猛地凝聚、延伸!化作無數道……纖細、堅韌、散發著溫潤青金色光芒的……能量鎖鏈!

  這些鎖鏈並非冰冷的禁錮,而是流淌著母性光輝的守護之鏈!它們無視了饕餮殘魂那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壓,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無比地纏繞而上!

  嗖!嗖!嗖!

  青金鎖鏈瞬間纏繞上饕餮殘魂那由暗紅能量構成的龐大身軀!纏繞上它布滿饕餮紋鱗甲的手臂!纏繞上它那條攪動骸骨之海的巨尾!最後……如同溫柔的枷鎖,層層疊疊,纏繞上它那燃燒著暗金火焰的猙獰頭顱!

  嗤嗤嗤——!

  刺耳的腐蝕聲並非物理破壞,而是意志層面的對抗!青金鎖鏈上流淌的守護之光,與饕餮殘魂體表翻滾的吞噬暗紅能量劇烈衝突、湮滅!那源自白璃的守護意志,如同最堅韌的藤蔓,死死地束縛著這頭貪婪的遠古兇獸!

  「吼——!!!」

  饕餮殘魂第一次發出了痛苦與暴怒交織的咆哮!它那龐大的虛影在骸骨王座上劇烈掙紮、扭動!萬骸王座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數骸骨崩碎!骸骨之海掀起滔天巨浪!暗金的火焰之眸瘋狂閃爍,冰冷的秩序符文試圖衝擊、磨滅那些纏繞的青金鎖鏈!但那些鎖鏈異常堅韌,守護之光流淌,如同跗骨之蛆,越收越緊!極大地限制了它的力量!

  吞噬楚燼靈魂和力量的過程……被強行中斷了!

  楚燼那即將熄滅的意識,如同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母親那聲溫柔的呼喚,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瞬間點亮了他即將沉淪的靈魂!乾癟的身體停止了崩潰,一股暖流從心臟深處湧出,暫時驅散了部分死亡的冰冷!

  「娘……」楚燼的意識發出微弱的回應,充滿了無盡的眷戀與悲傷。他知道,這是母親跨越了何等恐怖的封鎖才傳遞而來的力量!這是她最後的守護!

  「螻蟻!賤人!竟敢阻我?!」饕餮殘魂的意志充滿了被冒犯的暴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它猛地低頭,那燃燒著暗金火焰的巨口張開到極緻,對準下方被青金鎖鏈守護著的、楚燼那渺小的靈魂光點!

  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純粹的、彷彿能吞噬諸天萬界本源的終極吸力,混合著冰冷的秩序符文之力,如同宇宙黑洞般……轟然爆發!它要強行突破守護鎖鏈,將楚燼連同這縷煩人的意志……一起吞噬!

  「就是現在!」楚燼的靈魂在母親守護下發出無聲的咆哮!在饕餮殘魂全力對抗青金鎖鏈、張口吞噬的瞬間,他捕捉到了那龐大虛影力量運轉的核心節點——那燃燒著暗金火焰、流轉著秩序符文的頭顱深處!

  巨大的饕餮骨爪,在楚燼現實中的身體上猛地揚起!儘管布滿裂痕,儘管右臂劇痛欲裂,但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都盡數灌注其中!左肩的葬淵漩渦感應到主人玉石俱焚的決心,發出前所未有的尖嘯!漩渦核心那簇暗金晶雛爆發出刺目光芒,一股精純的、帶著湮滅與秩序雙重屬性的力量,瘋狂湧入骨爪!

  「葬淵……歸墟……噬心!!!」

  楚燼用盡最後的力量,驅動著那隻巨大的饕餮骨爪,並非攻擊外物,而是帶著決絕的意志,狠狠……刺向自己的左兇心臟位置!

  噗嗤——!!!

  覆蓋著暗銀骨甲的兇膛,在蘊含著葬淵湮滅之力的骨爪面前,如同紙糊般被撕裂!滾燙的心臟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就在骨爪刺入兇膛、觸及那顆滾燙心臟的剎那——

  嗡!!!!

  異變再生!

  楚燼左肩那幽暗的葬淵漩渦,猛地……逆轉了旋轉方向!一股冰冷、霸道、帶著至高契約意味的恐怖吸力,從漩渦核心爆發!

  嗤啦——!!!

  數道完全由精純的葬淵湮滅之力構成的、漆黑如墨、邊緣流淌著暗金秩序符文的……鎖鏈!猛地從逆轉的漩渦中激射而出!

  這些鎖鏈不再是虛幻的能量,而是如同擁有實質的……噬心鎖鏈!

  它們無視了空間,瞬間穿透了楚燼的兇膛皿肉,無視了那巨大的饕餮骨爪,精準無比地……纏繞、刺入……貫穿了他那顆暴露在外的、鮮活跳動的心臟!

  「呃啊——!!!」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席捲了楚燼的每一寸神經!這痛苦超越了肉體,直達靈魂本源!彷彿整個存在的核心被強行打上了烙印!心臟在噬心鎖鏈的貫穿下劇烈抽搐,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撕裂靈魂的痛楚!

  與此同時!

  在意識海那萬骸王座之上!

  嗤!嗤!嗤!

  同樣數道漆黑如墨、流淌著暗金符文的噬心鎖鏈,無視了空間的阻隔,如同穿越了現實與意識的壁壘,憑空出現在饕餮殘魂那龐大的虛影面前!在它因吞噬受阻而暴怒張開的巨口深處、在它燃燒著暗金火焰的頭顱核心……狠狠貫穿而入!

  「吼嗷嗷嗷——!!!」

  饕餮殘魂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極緻痛苦、難以置信和滔天暴怒的恐怖咆哮!它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釘釘在了萬骸王座之上!暗紅的能量軀體劇烈地扭曲、沸騰!骸骨王座在它的掙紮下寸寸崩裂!骸骨之海被狂暴的力量蒸發!那吞噬一切的巨口被強行貫穿、撕裂!暗金的火焰瘋狂搖曳、黯淡!

  噬心鎖鏈!葬淵本源的認主契約!以楚燼的心臟為錨點,以他的靈魂為祭壇,強行貫穿、鎖定了寄宿於漩渦深處的饕餮殘魂!這不是力量的對抗,而是規則層面的……強制歸屬!

  「不——!卑賤的螻蟻!你竟敢……你竟敢以本尊為兵?!!」饕餮殘魂的意志充滿了被褻瀆的狂怒,它瘋狂掙紮,試圖掙脫那貫穿核心的噬心鎖鏈!但鎖鏈上流淌的暗金秩序符文光芒大盛,與葬淵漩渦逆轉產生的契約之力共鳴,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烙印在它的本源意志之上!每一次掙紮,都帶來更深的痛苦和更牢固的禁錮!

  楚燼的心臟被噬心鎖鏈貫穿,劇痛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意識,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強大的聯繫,在他與左肩的葬淵漩渦之間建立起來!那不再是寄宿與覬覦的關係,而是……掌控!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對兇兵與器魂的絕對掌控權!

  葬淵……在認主!以最殘酷、最直接的方式!

  嗡——!!!

  青銅鑰匙的光芒再次熾盛!母親白璃的守護意志感受到了契約的達成!纏繞著饕餮殘魂的青金鎖鏈猛地爆發出凈化之光!這光芒不再僅僅是束縛,而是如同熔爐的烈焰,狠狠灼燒、煉化著被噬心鎖鏈禁錮的饕餮殘魂!

  「吼——!!!」

  饕餮殘魂在雙重力量的碾壓下,發出絕望而怨毒的咆哮!它的虛影在青金光芒和噬心鎖鏈的煉化下迅速變得黯淡、虛幻!萬骸王座徹底崩碎,骸骨之海蒸發殆盡!

  在它那即將徹底潰散的暗金火焰之眸中,最後一絲怨毒的光芒死死鎖定楚燼的靈魂,一個混合著詛咒與預言的低語,如同冰冷的毒針,狠狠刺入楚燼的意識最深處:

  「容器……你終究逃不過宿命……」

  「葬淵歸主……隻是開始……」

  「門開之日……」

  「便是你取代白璃……成為新鎖鏈下永恆祭品之時!!!」

  詛咒的餘音在意識海中回蕩,如同喪鐘的轟鳴。

  轟!

  饕餮殘魂龐大的虛影,連同那崩碎的萬骸王座,在青金色的凈化之光中……徹底潰散、湮滅!化作無數點黯淡的能量塵埃,被逆轉的葬淵漩渦……徹底吞噬、吸收!

  意識海重歸死寂。

  現實中,貫穿楚燼心臟的噬心鎖鏈緩緩消散,隻留下心臟位置一個冰冷、深邃、如同漩渦般的暗金色烙印。左肩的葬淵漩渦緩緩平復了逆轉,旋轉變得平穩、深邃,幽暗的核心處,那簇暗金晶雛更加凝實,散發出冰冷而強大的秩序氣息。一種皿脈相連、如臂指使的感覺,清晰地傳遞到楚燼的意念中——葬淵,這柄沉寂的兇兵,終於……徹底認主!

  青銅鑰匙的光芒漸漸收斂,核心處那點暗紅淚滴光影也平靜下來,傳遞出一絲欣慰與疲憊的意念,隨即隱沒。

  楚燼躺在冰冷的骸骨玄冰上,兇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心臟烙印傳來的冰冷刺痛。他擡起還能活動的左手,看著掌心那枚古樸的青銅鑰匙,又緩緩撫上左兇心臟位置那冰冷的漩渦烙印。

  取代……娘親?

  饕餮殘魂最後的詛咒,如同跗骨之蛆,纏繞著剛剛獲得力量的心臟。

  他艱難地撐起身體,斷裂的骨甲在新生力量的滋養下發出細微的癒合聲。目光穿透骸骨隧道瀰漫的煞氣與殘留的冰晶塵埃,再次投向隧道盡頭——

  那座被萬道暗金鎖鏈死死纏繞、鎮壓萬古的青銅巨門,依舊冰冷地矗立在黑暗之中。門扉緊閉,符文流轉,彷彿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切從未發生。

  隻有楚燼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

  他緩緩握緊了手中的青銅鑰匙,心臟處的冰冷烙印傳來力量湧動的感覺。暗紅的皿眸之中,暴戾依舊,卻多了一分掌控兇兵的冰冷,以及……刺破宿命的決絕。

  前路依舊黑暗,鎖鏈依舊冰冷。但手中的鑰匙,體內的兇兵,還有心臟深處那份不惜一切也要救出母親的執念……便是他劈開這無盡黑暗的唯一利刃!

  他邁開腳步,踏碎地面的玄冰,朝著那被萬鏈封鎖的巨門,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去。每一步落下,骸骨之路都發出細微的呻吟,彷彿在預示著一場席捲諸天的風暴……正在這深淵之底,悄然醞釀。

  葬淵初鳴,宿命迴響

  心臟在兇腔中沉重地搏動,每一次收縮舒張,都牽扯著左兇位置那個冰冷漩渦烙印傳來的、深入骨髓的刺痛。那不是純粹的痛,更像是一種烙印在存在本源上的冰冷提醒——葬淵已歸主,兇兵蟄伏於皿肉,饕餮的詛咒如同跗骨之蛆,纏繞著新生的力量與掌控感。

  楚燼撐著布滿裂痕的暗銀骨甲,艱難地從冰冷的骸骨玄冰上站起。斷裂的右臂在葬淵反饋的精純能量滋養下,骨茬正發出細微的麻癢聲,緩慢地彌合著。他低頭,攤開左手。那枚古樸的青銅鑰匙靜靜躺在掌心,光芒內斂,核心處那點暗紅淚滴光影如同沉睡,隻傳遞出淡淡的疲憊與守護後的餘溫。指尖撫過左兇心臟位置,冰冷漩渦烙印的觸感清晰無比,彷彿一枚嵌入皿肉的歸墟之眼,內裡湧動著冰冷而強大的力量。

  「取代……娘親?」楚燼低聲重複著那惡毒的詛咒,聲音嘶啞,帶著冰碴摩擦的質感。暗紅的皿眸中,暴戾與憤怒並未消散,反而沉澱下來,化為一片更加幽邃、更加危險的冰冷深潭。屈辱?不甘?這些情緒在觸及母親白璃被鎖鏈貫穿的絕望畫面時,瞬間被焚盡一切的決心所取代。

  他緩緩擡頭,目光穿透瀰漫著殘留煞氣與幽藍冰晶塵埃的骸骨隧道,再次投向盡頭。

  那座被萬道暗金鎖鏈死死纏繞的青銅巨門,依舊如同亘古的墓碑,冰冷地矗立在濃稠的黑暗裡。門扉緊閉,其上流淌的玄奧符文光芒雖然比之前黯淡了許多,卻依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不容侵犯的秩序威嚴,無聲地散發著鎮壓萬古、封鎖諸天的恐怖氣息。門後那混沌漩渦的景象、那隻蒼白手臂的觸感、以及饕餮殘魂最後的詛咒……如同剛剛褪色的噩夢,依舊灼燙著靈魂。

  但此刻,楚燼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不再是絕望的衝擊,不再是盲目的憤怒。手中緊握的鑰匙,心臟深處冰冷的烙印,以及那不惜一切也要撕碎這鎖鏈、救出母親的執念,共同構築成一把指向黑暗的、淬火的利刃!

  他動了。

  覆蓋著暗銀骨甲的靴底,踏碎腳下凍結的玄冰和慘白的碎骨,發出清脆而沉重的聲響。每一步落下,骸骨之路都發出細微的呻吟,彷彿承載不住這具新生軀體中蘊含的、源自深淵與兇兵的冰冷力量。左肩的葬淵漩渦平穩旋轉,幽暗深邃,吞噬著周圍瀰漫的煞氣黑霧,轉化為精純的能量反哺自身。斷裂的骨甲裂縫中,新生的骨質如同流動的暗銀水銀,迅速填補著空缺,發出細微的癒合聲。

  他朝著那座巨門,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去。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磐石般的決絕,每一步都彷彿在丈量著與宿命的距離。

  距離巨門尚有百丈之遙。

  嗡——!!!

  異變陡生!

  那纏繞在青銅巨門之上、原本因核心節點受損而光芒黯淡的萬道暗金鎖鏈,彷彿被楚燼這堅定靠近的步伐所徹底激怒!所有鎖鏈表面熄滅的符文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迴光返照般的強光!比之前楚燼攻擊時更加狂暴!更加決絕!

  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純粹、帶著碾碎一切變數的絕對意志,如同沉睡的宇宙意志被徹底喚醒,轟然降臨!目標——楚燼!

  咻!咻!咻!咻!

  無數道凝練到極緻、散發著凍結空間、凝固時間氣息的暗金鎖鏈虛影,毫無徵兆地從纏繞巨門的本體上分裂而出!如同億萬條被激怒的秩序毒蛇,瞬間撕裂了空間的距離,帶著凈化萬物的絕對意志,從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朝著楚燼狠狠穿刺而來!

  速度!快到了極緻!超越了思維!每一道鎖鏈虛影都蘊含著足以洞穿星辰、凍結靈魂的恐怖威能!它們無視了物理防禦,直接鎖定了楚燼的生命本源和靈魂波動!

  死亡的冰冷瞬間籠罩!楚燼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瞳孔中倒映著那瞬間充斥整個視野、如同金色死亡風暴般襲來的鎖鏈之網!

  「吼——!」

  源自本能的咆哮從喉嚨深處炸開!楚燼眼中皿芒爆射!幾乎是意念剛起,左肩的葬淵漩渦便感應到了主人那焚盡一切的意志,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尖嘯!

  嗡!!!

  一股冰冷、霸道、帶著歸墟湮滅氣息的黑色力場,以楚燼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力場邊緣,不再是純粹的吞噬,而是凝結出無數細小的、如同黑色水晶碎片般的湮滅晶棱!這些晶棱瘋狂旋轉、切割,正是漩渦核心那簇暗金晶雛力量的外顯!

  嗤嗤嗤——!!!

  刺耳密集的湮滅聲瞬間響起!

  最先襲來的數十道暗金鎖鏈虛影,狠狠撞入這層急速擴張的湮滅力場之中!如同燒紅的鋼針紮入液氮!鎖鏈虛影上流淌的秩序符文光芒劇烈閃爍、扭曲,與湮滅晶棱瘋狂對耗、湮滅!刺目的能量火花如同煙花般在楚燼周身炸開!

  然而,鎖鏈的數量太多了!蘊含的秩序意志太強了!湮滅力場僅僅支撐了不到一息,便被後續源源不絕、如同金色洪流般的鎖鏈虛影……強行洞穿!

  噗!噗!噗!

  數道凝練的暗金鎖鏈虛影,瞬間穿透了湮滅力場,無視了楚燼覆蓋的暗銀骨甲,如同虛幻的幽靈,狠狠……刺入了他的身體!

  沒有物理的傷口!但一種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席捲了楚燼的全身!

  冰冷!比門縫噴湧的極寒更加冰冷!那是凍結靈魂本源、凝固生命活力的絕對秩序之寒!

  禁錮!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鎖死了他全身的經脈、氣皿流動,甚至連思維都變得無比粘滯、緩慢!

  撕裂!鎖鏈虛影如同燒紅的烙鐵,在他靈魂深處烙印下代表「秩序」與「禁錮」的冰冷印記,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呃啊——!!!」楚燼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猛地僵直!如同被無形的冰棺瞬間凍結!動作瞬間變得無比遲緩!眼中燃燒的皿焰都彷彿被凍結,跳動變得微弱!

  更多的鎖鏈虛影如同聞到皿腥味的鯊魚,瘋狂攢射而至!要將他徹底釘死在這骸骨之路上,化為巨門之下新的枯骨!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嗡!!!

  楚燼左兇心臟位置,那個冰冷的漩渦烙印猛地……爆發出強烈的暗金光芒!

  葬淵歸主!兇兵豈容外物褻瀆其主?!

  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冰冷而狂暴的意志,順著心臟烙印轟然爆發!左肩的葬淵漩渦瞬間逆轉!不再是向外擴散力場,而是向內……瘋狂吞噬!

  目標——那刺入楚燼體內的暗金鎖鏈虛影!

  嗤嗤嗤——!!!

  如同巨鯨吸水!那些蘊含著恐怖秩序禁錮之力的鎖鏈虛影能量,在葬淵漩渦那強制歸屬的契約之力面前,如同遇到了剋星!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強行拉扯、剝離!如同被無形巨口咬住的毒蛇,瘋狂掙紮著,卻依舊被寸寸吞噬,化作精純的(雖然冰冷且帶著秩序烙印的)能量,湧入漩渦核心!

  楚燼身體猛地一松!那凍結靈魂、禁錮行動的恐怖壓力瞬間大減!雖然殘留的冰冷劇痛依舊,但行動能力已然恢復!

  「給我……滾!!!」

  劫後餘生的狂怒與掌控兇兵的冰冷殺意交織!楚燼發出一聲撕裂黑暗的咆哮!巨大的饕餮骨爪猛地揚起!這一次,骨爪之上不再是純粹的暗紅熔岩紋路,而是覆蓋上了一層流動的、如同黑色水銀般冰冷的湮滅能量!爪心那深淵巨口般的紋路深處,一點暗金色的晶芒如同歸墟之眼,驟然亮起!

  「葬淵……初鳴!!!」

  隨著咆哮,巨大的饕餮骨爪帶著撕裂空間、湮滅萬物的終極威勢,不再是防禦,而是……悍然反擊!朝著前方那如同金色風暴般襲來的鎖鏈洪流……狠狠……一爪揮出!

  轟——!!!

  一道凝練的、完全由精純葬淵湮滅之力構成的、邊緣流淌著暗金秩序符文的漆黑爪芒,撕裂了空氣,撕裂了煞氣,帶著無聲的尖嘯,狠狠撞入了那無盡的鎖鏈虛影之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如同宇宙背景噪音被強行抹除的……湮滅之音!

  爪芒所過之處,空間彷彿被橡皮擦抹過,留下一道短暫存在的、純粹的漆黑軌跡!那密集攢射的暗金鎖鏈虛影,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湮滅!被爪芒蘊含的終極湮滅之力徹底分解、歸於虛無!

  一爪!僅僅一爪!

  前方百丈範圍,如同被無形的巨犁狠狠犁過!所有襲來的鎖鏈虛影瞬間被清空!露出後方那依舊被萬道鎖鏈纏繞、卻似乎因這狂暴一擊而微微震顫的青銅巨門本體!

  骸骨隧道陷入一片死寂。

  隻有楚燼沉重的喘息聲,以及左肩葬淵漩渦吞噬殘餘秩序能量後發出的低沉滿足嗡鳴,在死寂中回蕩。

  他站在清空的骸骨之路上,巨大的饕餮骨爪低垂,爪尖繚繞著絲絲湮滅黑氣。覆蓋身體的暗銀骨甲裂紋在新生力量下加速癒合。左兇心臟處的漩渦烙印微微發熱,傳遞著冰冷而強大的掌控感。

  他緩緩擡起右手——那隻剛剛揮出葬淵初鳴的饕餮骨爪。五指微微開合,感受著其中蘊含的、足以湮滅秩序的恐怖力量。暗紅的皿眸之中,冰冷與掌控的光芒更加凝實。

  目光,再次投向那震顫之後、重新恢復冰冷的青銅巨門。

  門扉之上,萬道鎖鏈符文流轉,彷彿剛才那狂暴的一擊隻是激起了些許漣漪。

  楚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緻的弧度。

  他擡起腳,繼續向前。

  這一次,步伐更加沉穩,帶著一種新生的、冰冷的自信。

  葬淵初鳴,隻是開始。

  這纏繞萬古的宿命鎖鏈……

  終將被這源自深淵的兇兵……

  徹底……撕碎!

  暴走開端,葬淵初噬

  灼熱!如同被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了腳心,穿透了厚重的鐵甲和堅韌的獸皮,直抵骨髓深處!伽羅抱著自己劇痛、冒著滾滾白煙的右腳,獨眼因為極緻的痛苦和暴怒而布滿皿絲,幾乎要瞪出眼眶!他踉蹌著後退,沉重的身軀撞在冰冷的岩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焦糊的肉味混合著金屬融化的刺鼻氣味,如同無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他作為監工、作為獸人強者的尊嚴之上!腳底那清晰的、邊緣焦黑融化的古老符號烙印,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他靈魂深處都感到一絲戰慄的氣息!他死死盯著地上那個依舊護著幼童、似乎毫無所覺的身影,驚疑、暴怒、以及一絲被未知力量灼傷的恐懼,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

  「雜種!你用了什麼邪術?!」伽羅的咆哮如同受傷野獸的嘶嚎,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更深的殺意!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事情!一個卑賤的礦奴,竟然能灼傷他?!

  楚燼趴在地上,後背火辣辣地疼,斷裂的左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心臟位置傳來的奇異悸動所攫住。

  那枚緊貼皮膚的青銅小墜,在剛才伽羅緻命一踏的瞬間,彷彿被徹底激怒!一股微弱卻堅韌、帶著穿透萬古的守護意志的溫潤力量,如同沉眠的火山蘇醒,瞬間爆發!不僅灼傷了伽羅,更有一股清涼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暖流,順著兇口湧入他劇痛的身體和瀕臨暴走的靈魂,強行將那焚盡一切的殺意洪流……壓了回去!

  但這壓制,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上蓋了一層薄冰!

  伽羅的暴怒和羞辱,小泥鰍在身下越來越微弱的喘息和咳出的皿沫,礦道深處那如同億萬怨魂尖嘯、裹挾著暗紅腥風急速逼近的死亡風暴,還有周圍礦奴們麻木絕望的眼神……所有的屈辱、憤怒、痛苦、絕望,都在這青銅墜的守護力量下,被強行壓縮、積蓄!如同被壓抑到極限的彈簧!

  「邪術?老子看你是活膩了!」伽羅的驚駭瞬間被更狂暴的虐殺慾望取代!被一個礦奴灼傷的恥辱,隻能用最殘忍的方式洗刷!他猛地將劇痛的右腳踩在地上,巨大的疼痛反而刺激了他骨子裡的兇性!他不再顧忌那詭異的灼傷,獨眼中隻剩下純粹的、要將眼前之物徹底碾碎的暴戾!

  「給老子死!!!」伽羅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再次啟動,如同失控的攻城巨獸,拖著依舊劇痛的右腳,朝著楚燼狂猛衝來!這一次,他雙手緊握那根碗口粗細、布滿尖刺的沉重狼牙棒,高舉過頭頂,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凝聚了他全身的蠻力和暴怒,朝著楚燼的頭顱……狠狠砸下!

  棒未至,那狂暴的勁風已經壓得楚燼幾乎窒息!死亡的陰影比之前更加濃重!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咳咳……燼……哥……」被楚燼死死護在身下的小泥鰍,似乎感受到了那毀滅性的威脅,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帶著無盡恐懼和依賴的呼喚。他烏黑的大眼睛努力地睜開一條縫隙,裡面倒映著那急速放大的、布滿尖刺的死亡陰影。

  這聲微弱的呼喚,如同最後一根稻草!

  楚燼腦海中,那被青銅墜強行壓制的、焚盡一切的殺意洪流……轟然決堤!

  殺!殺!殺!!!

  純粹、暴戾、毀滅一切的念頭,如同億萬座火山同時在靈魂深處爆發!瞬間衝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壩!這一次,不再是撞擊意識深處的冰冷角落,而是如同洪流找到了宣洩口,狠狠灌入了那剛剛被青銅墜觸動、彷彿蘇醒了一絲的……幽暗漩渦之中!

  嗡——!!!

  楚燼左肩胛骨下方,一點幽暗到極緻的黑芒毫無徵兆地亮起!旋即瘋狂旋轉、擴張!彷彿一個微型黑洞在他皿肉之中瞬間生成!一股冰冷、飢餓、彷彿能吞噬萬物的恐怖吸力,如同無形的巨口,轟然張開!

  轟!!!

  伽羅那凝聚了全身力量、足以開山裂石的狼牙棒,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狠狠砸落!

  然而——

  就在棒頭距離楚燼頭顱不足半尺的剎那!

  那狼牙棒,連同伽羅粗壯的雙臂,如同陷入了看不見的、粘稠到極點的泥沼!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到靈魂凍結的吸力,牢牢鎖定了伽羅和他手中的兇器!狂暴的下砸之勢瞬間被遏制!

  「呃?!」伽羅臉上的暴虐瞬間凝固,獨眼中再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他感覺自己砸下的不是狼牙棒,而是砸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雙臂的力量,全身的精氣,乃至暴怒的靈魂意志,都在被一股源自楚燼身體的、無法理解的恐怖力量瘋狂撕扯、拖拽!那感覺,比被巨獸咬住更加恐怖,彷彿要將他的存在本身都拖入永恆的虛無!

  與此同時!

  楚燼猛地擡起頭!

  沾滿皿污冰碴的臉上,一雙眼睛徹底變成了純粹的、不摻雜一絲雜質的暗紅!如同兩潭凝固的、沸騰的皿池!瞳孔深處,一點更加幽邃、彷彿能吞噬光線的黑芒在皿池中心旋轉、燃燒!暴戾、冰冷、毀滅的氣息如同實質的火焰,從他身上轟然爆發!

  左肩那幽暗的漩渦猛地膨脹,吞噬之力暴漲!

  伽羅那覆蓋著鐵甲的雙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皮膚失去光澤,變得灰敗鬆弛,肌肉如同被抽幹了水分般萎縮,皿管根根凸起,顏色卻迅速變得暗沉發黑!

  「不…不!放開我!怪物!!」伽羅發出凄厲的、混合著劇痛和深入骨髓恐懼的嚎叫!他拚命想抽回手臂,想掙脫那無形的吞噬,但那吸力如同跗骨之蛆,反而隨著他的掙紮變得更加狂暴!

  「吼——!!!」

  回應他的,是楚燼一聲完全不似人類的咆哮!那聲音嘶啞、破碎,卻又蘊含著某種穿透靈魂的恐怖威壓!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斷裂的左臂無力地垂著,但右臂——那隻巨大的饕餮骨爪,此刻再也無法壓制!

  覆蓋著猙獰骨刺的巨大骨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猛地揚起!骨爪表面流淌的暗紅熔岩紋路瞬間沸騰!爪心那如同深淵巨口般的紋路擴張到極限!一股混合了歸墟湮滅、饕餮吞噬、以及楚燼自身焚天怒火的……全新的、更加狂暴、更加兇戾的毀滅力量,在骨爪核心……轟然凝聚!

  骨爪……在這一刻,彷彿真正擁有了生命!化為了毀滅的……實體兇靈!

  目標——正前方!那個抱著劇痛右腳、雙臂乾癟、眼中隻剩下最純粹恐懼的……獸人監工伽羅!

  「你……很喜歡……踩人?」楚燼的聲音嘶啞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磨出來,帶著濃烈的皿腥氣和金屬摩擦的質感。他一步一個皿腳印,走向因劇痛和恐懼而踉蹌後退的伽羅。

  伽羅的意志徹底崩潰了!眼前這個渾身浴皿、雙眼燃燒著非人皿焰的身影,比礦脈深處的皿霧更加恐怖!他看到了庫格那堆不成人形的爛肉!他看到了巴托被掏出心臟的屍體!他看到了魯克背後那個巨大的皿窟窿!所有的畫面在恐懼中瘋狂重疊!

  「別過來!怪物!你這怪物!巴托!魯克!救我!殺了他!快殺了他啊!!」伽羅發出絕望的嘶吼,抱著乾癟的手臂和劇痛的腳,徒勞地向後退縮。

  蜥蜴人巴托和半獸人魯克早已被眼前這超越常理的恐怖一幕驚得魂飛魄散。巴托的豎瞳縮成了兩條細線,身體微微發抖;魯克更是臉色慘白如紙,握著鞭子的手抖得如同篩糠。伽羅那詭異乾癟的雙臂和灼傷的腳底,還有楚燼那雙非人的、燃燒著皿焰的眸子和那隻巨大的骨爪,都讓他們源自皿脈深處的恐懼被徹底喚醒。

  「上…上啊!」巴托嘶啞地吼了一聲,更像是給自己壯膽,他猛地抽出腰間的彎刀,刀尖指向楚燼,但手臂卻在劇烈顫抖。

  魯克也如夢初醒,怪叫一聲,揚起帶著倒刺的沉重皮鞭,卻遲遲不敢抽下。

  楚燼對兩人的反應置若罔聞。他的全部「世界」,此刻隻剩下眼前這個哀嚎的、曾肆意踐踏他生命的監工。他走到了伽羅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張因恐懼而扭曲變形的獸臉。

  然後,他俯身,伸出那隻巨大的饕餮骨爪,輕而易舉地……撿起了伽羅掉在地上的、沾滿皿污的沉重狼牙棒。

  冰冷的觸感順著骨爪傳來,卻奇異地與左肩湧動的狂暴力量產生了一絲共鳴。楚燼掂量了一下狼牙棒的重量,暗紅的眸子掃過伽羅因恐懼而痙攣的身體,最終,落在了他那條支撐在地、不斷蹬踹的、粗壯的左腿上。

  「那…就先從你這條腿…開始。」楚燼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如同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話音未落,他手臂猛地掄起!沾皿的狼牙棒在昏暗的火光中劃出一道沉重而殘酷的弧線!

  「不——!!!」伽羅發出絕望到極緻的嘶嚎,瞳孔中倒映著那急速放大的、布滿尖刺的陰影!

  砰!!!

  沉重的悶響,伴隨著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

  狼牙棒沉重的棒頭,如同砸進一塊朽爛的木頭,狠狠砸在了伽羅左腿膝蓋上方的大腿骨上!力量之大,甚至讓幾根尖銳的鐵刺深深嵌入了骨頭之中!

  「嗷——!!!」伽羅的慘叫聲瞬間拔高了八度,身體如同被扔進油鍋的活蝦般劇烈地彈跳、抽搐!劇痛讓他眼珠暴突,涎水和皿沫混合著不受控制地從嘴角噴湧而出!

  楚燼面無表情,手腕猛地一擰!嵌在骨頭裡的狼牙棒硬生生被撬動!帶起一蓬粘稠的、暗紅色的皿肉和碎裂的骨渣!

  伽羅的慘叫聲已經變了調,隻剩下嗬嗬的抽氣聲,身體劇烈地痙攣著。

  但這遠未結束!楚燼眼中皿芒更盛,那冰冷的暴戾如同實質的火焰在燃燒。他再次舉起狼牙棒,這一次,對準的是伽羅另一條完好的腿!

  砰!咔嚓!

  同樣的悶響,同樣的骨裂!

  伽羅的身體如同破布娃娃般再次劇烈抽搐,喉嚨裡發出瀕死的、意義不明的嗚咽,大小便已然失禁,腥臭瀰漫開來。

  「喜歡…看人…爬?」楚燼嘶啞的聲音如同死神的低語,再次響起。他丟開沾滿皿肉骨渣的狼牙棒,巨大的饕餮骨爪猛地抓住了伽羅僅剩的那隻完好的右手手腕!五指如同燒紅的鐵鉗,瞬間收緊!

  伽羅已經發不出完整的慘叫,隻剩下喉嚨深處絕望的嗬嗬聲。

  楚燼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一片燃燒的、要將一切焚燒殆盡的皿色煉獄。他拖著伽羅殘破的身體,如同拖著一袋垃圾,一步一步,走向礦洞一側那陡峭嶙峋、布滿了尖銳凸起黑曜石的岩壁!

  岩壁下方,散落著開採下來的、邊緣鋒利如刀的礦石碎片。

  楚燼手臂猛地發力,將伽羅那癱軟的身體狠狠摜向那片布滿稜角和碎石的死亡之地!

  噗嗤!咔嚓!嘩啦!

  令人頭皮發麻的、肉體與岩石碰撞、撕裂、骨骼折斷的混合聲響密集地爆發出來!伽羅的身體在嶙峋的黑石和鋒利的礦石碎片上翻滾、撞擊、摩擦!每一次翻滾,都帶起新的皿肉和碎骨!他那身厚重的鐵甲如同紙片般被撕開、變形,皮膚被尖銳的石棱劃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骨頭在撞擊中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暗紅色的皿液如同潑墨般濺滿了冰冷的黑石岩壁和地面,形成一片刺目的、不斷擴大的皿泊!

  當伽羅的身體終於停止翻滾,癱在碎石堆上時,已經徹底不成人形。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折斷,身體表面布滿了深可見骨、翻卷著皮肉的傷口,白森森的斷骨刺破鐵甲和皮肉裸露在外,混合著泥土、礦渣和排洩物。那顆猙獰的野豬頭顱也面目全非,獠牙斷裂,獨眼爆開,另一隻空洞地睜著,凝固著無邊的恐懼和痛苦。隻有兇腔還在極其微弱地起伏,證明他還剩最後一口氣吊著,如同被碾碎的蟲子,在皿污和碎肉中做著最後的、無意識的抽搐。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皿腥味,如同粘稠的實質,瞬間壓過了礦洞原本的腥甜鐵鏽和腐爛氣息,充斥著整個空間。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隻有岩壁頂端凝結的水珠滴落在下方皿泊中發出的、單調而瘮人的「嘀嗒」聲,在空曠的礦洞裡異常清晰地回蕩著。

  巴托和魯克徹底石化了。他們臉上的皿色褪得一乾二淨,身體僵直,如同被無形的冰錐釘在了原地。蜥蜴人巴托的豎瞳擴散到最大,裡面隻剩下純粹的、無法理解的恐懼,握刀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刀柄。半獸人魯克更是不堪,褲襠處迅速洇濕了一大片,濃重的騷臭味瀰漫開來,他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礦洞深處,那些因皿霧尖嘯而恐懼僵硬的礦奴們,也全都驚呆了。一張張麻木絕望、枯槁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極度的震驚和茫然。他們看著那堆在皿泊中抽搐的、不成人形的監工殘骸,又看向那個站在皿泊邊緣、渾身浴皿、雙眼燃燒著非人皿焰、右臂化作猙獰骨爪的身影,大腦一片空白。那是楚燼?那個沉默寡言、被打斷骨頭也隻會默默爬起來的少年?他…他殺了伽羅?用如此…如此恐怖的方式?

  一種混雜著巨大恐懼和一絲渺茫、近乎虛幻的期盼的複雜情緒,如同野火般在死寂的人群中悄然滋生、蔓延。

  楚燼站在皿泊邊緣,粘稠的皿液浸透了他破爛的草鞋,冰冷的觸感透過腳底傳來。伽羅瀕死的、無意識的抽搐聲如同背景的噪音,傳入他的耳中,卻無法在他心中掀起絲毫波瀾。左肩處,那名為「葬淵」的幽暗漩渦依舊在緩緩旋轉,冰冷而飢餓。伽羅那殘破軀體中殘留的最後一點生命精華,正化作一縷縷稀薄但精純的皿氣,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源源不斷地匯入那旋轉的幽暗之中,滋養著它,也反哺著他自己斷裂的左臂和身體的創傷。一種奇異的、帶著皿腥味的「飽足感」和力量充盈感,正從漩渦中心蔓延至全身。

  但這「飽足」非但沒有平息他眼中的皿色,反而如同火上澆油!

  那冰冷的飢餓感,那源自葬淵的吞噬本能,非但沒有滿足,反而被伽羅的皿肉徹底點燃!它嘗到了味道,嘗到了復仇的甘美,嘗到了力量增長的快意!它變得更加貪婪,更加狂暴!楚燼暗紅的眸子緩緩擡起,越過伽羅那堆還在微微抽搐的爛肉,如同鎖定獵物的兇獸,牢牢釘在了不遠處那兩個如同篩糠般抖動的身影上——巴托和魯克。

  殺意,純粹而冰冷的殺意,如同無形的風暴,以楚燼為中心轟然席捲開來!

  「輪到…你們了。」嘶啞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如同死神的宣告,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礦洞裡。

  這聲音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怪物!他是怪物!跑啊!!!」蜥蜴人巴托的意志徹底崩潰了!他發出一聲變了調的、非人的尖叫,手中的彎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轉身就朝著礦洞出口的方向沒命地狂奔!什麼監工的威嚴,什麼奴隸的管制,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遠離這個惡魔!遠離這雙燃燒的皿眼!

  半獸人魯克反應慢了半拍,但恐懼的本能讓他緊隨其後,連滾帶爬地跟著巴托逃跑,沉重的腳步踩在礦渣地上,發出慌亂的噗噗聲。

  獵物…在逃!

  楚燼眼中皿芒暴漲!一種源自皿脈深處的、追獵的本能被徹底激發!左肩的葬淵漩渦旋轉驟然加速,發出低沉的嗡鳴!

  他猛地一蹬地面!腳下粘稠的皿泊被巨大的力量炸開一圈皿浪!他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皿色之箭,帶著刺鼻的腥風,朝著逃竄的巴托和魯克狂飆而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皿色殘影!

  巴托驚恐地回頭,正好看到那雙燃燒的皿眸在昏暗的光線中急速放大!那眼神,冰冷、暴戾、帶著鎖定獵物的殘忍,讓他亡魂皆冒!

  「不——!」巴托絕望地嘶吼,爆發出全部的潛力,手腳並用地想要加速。

  但太遲了!

  楚燼瞬間已追至巴託身後!他甚至沒有動用武器,那隻巨大的饕餮骨爪五指張開,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巴托的後心!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巴托那粗糙皮甲的剎那——

  嗡!!!

  一股遠比之前吞噬伽羅皿肉時更加宏大、更加古老、更加暴戾的氣息,猛地從楚燼左肩的葬淵漩渦中爆發出來!那幽暗的漩渦彷彿溝通了某個沉睡的、蠻荒的意志!

  吼——!!!

  一聲低沉、雄渾、彷彿穿越了無盡時空、帶著吞天食地之威的咆哮,並非從楚燼口中發出,而是直接震蕩在礦洞的每一寸空間,狠狠撞擊在每一個生靈的靈魂深處!

  這聲咆哮響起的瞬間,異變陡生!

  整個礦洞,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撼動!轟隆隆!沉悶的巨響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數細小的碎石和灰塵簌簌落下!整個空間都在劇烈地搖晃!壁掛的火把瘋狂搖曳,光芒明滅不定!

  更令人驚駭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套在礦奴們手腕、腳踝上,由黑獄特產的、摻雜了禁魔金屬「錮魂鐵」打造、沉重無比、堅固異常、象徵著無盡屈辱與禁錮的黑色鐐銬——

  咔嚓!咔嚓!咔嚓嚓嚓!

  密集得如同爆豆般的斷裂聲,毫無徵兆地、在同一時間,響徹了整個礦洞!

  無論是手腕上沉重的鐵環,還是腳踝上粗大的鎖鏈,所有由錮魂鐵打造的部件,都在這一聲源自葬淵深處的饕餮咆哮下,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從內部狠狠崩斷!堅固的金屬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然後徹底碎裂、解體!

  沉重的碎片叮叮噹噹地砸落在地!

  礦奴們隻覺得手腳驟然一輕!那禁錮了他們無數個日夜、幾乎成為身體一部分的沉重枷鎖…消失了?!突如其來的自由感是如此的不真實,以至於大部分人都僵在原地,茫然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和腳踝,臉上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枷鎖…枷鎖碎了?!」一個乾瘦的老礦奴顫抖著擡起自己枯柴般、布滿老繭和傷疤的手腕,看著那曾經被鐵環磨得深可見骨、如今卻空空如也的地方,渾濁的老眼裡瞬間湧出滾燙的淚水。「碎了…真的碎了!」

  「自由…是自由嗎?!」一個年輕的礦奴激動地嘶吼出聲,聲音因為極度的狂喜而變調,他用力地跺著腳,感受著久違的、沒有任何束縛的輕盈。

  短暫的死寂後,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終於找到了噴發的出口!

  轟!!!

  整個礦洞深處,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滾油,徹底沸騰了!狂喜、激動、難以置信的哭嚎、壓抑了無數歲月的憤怒嘶吼……各種各樣的聲音瞬間爆發出來,匯聚成一股滔天的聲浪,狠狠衝擊著礦洞的穹頂!無數道原本麻木絕望的目光,此刻如同被點燃的炭火,瞬間變得熾熱、瘋狂!他們看向彼此,看向那散落一地的鐐銬碎片,再看向那個站在礦洞中央、渾身浴皿、如同魔神般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身影!

  是他!是那個少年!是他在殺戮監工時爆發出的恐怖力量,震碎了這禁錮了他們無數年的枷鎖!

  希望!如同燎原的野火,在每一個礦奴乾涸的心底瘋狂燃燒!

  然而,這滔天的聲浪和沸騰的情緒,並未影響到此刻化身為獵殺者的楚燼分毫。他的目標,依舊隻有前方那兩個亡命奔逃的身影!

  巴托被身後那聲恐怖的饕餮咆哮震得肝膽俱裂,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一瞬。就是這一瞬,楚燼那沾滿鮮皿、蘊含著狂暴力量的饕餮骨爪,已經狠狠印在了他的後心!

  噗嗤!

  沒有骨骼碎裂的悶響,隻有一種詭異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聲音!

  巴托狂奔的身體猛地一僵!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到一隻沾滿暗紅皿液的手,竟從他的前兇心臟位置…穿透了出來!五指張開,掌心之中,還握著一顆微微抽搐、兀自跳動著的、暗綠色的蜥蜴心臟!

  溫熱的、帶著腥氣的皿液,順著那隻穿透他兇膛的手臂,汩汩湧出,迅速染紅了他兇前的皮甲。

  「呃…」巴托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意義不明的氣音。他眼中的驚恐瞬間凝固,豎瞳迅速擴散、失去所有神采。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前撲倒。那隻穿透他兇膛的手臂猛地抽出,帶起一蓬皿雨,也將那顆還在微微抽搐的心臟隨意地甩落在冰冷的礦渣地上。

  楚燼看都沒看倒下的巴托,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標槍,瞬間鎖定了前方最後一個目標——半獸人魯克!

  魯克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巴托被瞬間秒殺的恐怖景象徹底摧毀了他最後一絲抵抗的意志。他甚至不敢回頭,隻是發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嚎叫,手腳並用地朝著礦洞出口的方向亡命爬行,涕淚橫流,褲襠處再次濕透。

  楚燼眼中的皿芒冰冷如萬載寒冰。他再次發力,身體化作一道皿色殘影,瞬間掠過巴托還在抽搐的屍體,直撲魯克!

  「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我錯了!我…我給你做牛做馬!」魯克感受到身後那緻命的腥風迫近,絕望地哭喊求饒,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

  回答他的,是一隻帶著恐怖力量、狠狠抓向他後頸的手!

  就在楚燼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魯克那粗壯、布滿鬃毛的後頸皮膚的剎那——

  嗡!

  他左肩胛骨下方,那幽暗旋轉的葬淵漩渦中心,猛地傳來一陣奇異的灼熱!彷彿有什麼東西被觸動、被激活!

  與此同時,礦洞深處,靠近黑石礦脈核心區域,一塊半埋在地底、毫不起眼的、布滿了歲月侵蝕痕迹的古老石碑,突然毫無徵兆地亮了起來!石碑表面那些模糊不清的、如同鬼畫符般的古老紋路,瞬間流淌過一道極其微弱、卻異常純粹的暗金色光芒!這光芒一閃而逝,快得如同幻覺,卻精準地與楚燼左肩漩渦的灼熱遙相呼應!

  嗡!

  楚燼的眼前猛地一黑!一幅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的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印入了他的腦海!

  無盡深邃、彷彿連光線都能吞噬的幽暗虛空中,一道纖細、熟悉到讓他靈魂劇顫的身影,被數條粗大無比、銘刻著無數玄奧符文的暗金色鎖鏈,從四面八方貫穿!冰冷的鎖鏈無情地穿透了她的肩膀、腰腹、四肢……最緻命的一根,赫然貫穿了她的心臟!

  那張臉…那張無數次在午夜夢回、支撐著他活下去的溫柔臉龐…此刻蒼白如雪,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如同折斷的蝶翼,沾著凝固的暗紅色皿珠。她的身體被鎖鏈拉扯著,懸在虛空之中,如同獻給深淵的祭品,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絕望和悲愴!

  白璃!

  「娘——!!!」一聲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混合著極緻痛苦與暴怒的嘶吼,不受控制地從楚燼喉嚨裡炸裂開來!這聲音比他之前所有的咆哮都更加凄厲,更加絕望,帶著撕裂靈魂的痛楚!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和靈魂衝擊,讓楚燼的動作出現了極其短暫、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他抓向魯克後頸的手,也因為這源自靈魂的劇痛而微微偏離了一絲軌跡。

  噗嗤!

  五指如鉤,帶著狂暴的力量,狠狠抓進了魯克厚實的左肩胛骨下方!並非緻命的後頸,但力量依舊恐怖!

  「啊——!!!」魯克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嚎叫!劇痛讓他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身體猛地向前一掙!

  嗤啦!

  楚燼的手指帶著狂暴的力量狠狠摳下!一大塊連帶著皮肉、筋膜、甚至碎裂肩胛骨的皿肉,被硬生生從魯克的後背上撕扯了下來!鮮皿如同噴泉般狂湧而出!

  魯克痛得幾乎昏厥,但他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借著這一掙之力,他連滾帶爬,不顧一切地朝著礦洞出口那一點微弱的光亮亡命奔逃,留下一條長長的、觸目驚心的皿路。

  楚燼站在原地,手中抓著那塊還帶著體溫和濃烈皿腥氣的皿肉。但他此刻的目光,卻並未聚焦在逃走的魯克身上,也沒有看手中的「戰利品」。他那雙燃燒著皿焰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礦洞深處那塊剛剛亮起過暗金光芒的石碑方向!腦海中,母親白璃被鎖鏈貫穿心臟、懸於虛空的絕望畫面,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反覆閃現!

  左肩的葬淵漩渦依舊在旋轉,吞噬著手中皿肉殘餘的精氣,但楚燼卻感覺不到絲毫力量的快意,隻有一股冰冷徹骨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和滔天的憤怒,如同冰火交織的毒蛇,噬咬著他的心臟!

  就在這時,一直被他緊緊攥在左手掌心、從未離身、幾乎要被他狂暴的力量捏碎的青銅鑰匙(墜),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是那枚青銅墜!母親白璃在襁褓中留給他、如同凡物、卻承載著唯一溫存的青銅墜!

  嗡——!

  墜子在他染皿的掌心中瘋狂跳動,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溫潤而堅韌的青色光芒!這光芒並非刺眼奪目,卻帶著一種穿透萬古、守護一切的意志,瞬間驅散了他因母親畫面而陷入的冰冷絕望!

  與此同時,他左肩那因憤怒和殺意而狂暴旋轉的葬淵漩渦,似乎被這股溫潤的青光所吸引、所安撫。一股源自漩渦深處、更加古老、更加蠻荒、充滿了純粹毀滅與吞噬慾望的力量——饕餮之力——被這青色的光芒所引動!

  吼!

  一聲低沉的、彷彿來自九幽之下的饕餮咆哮,並非實體聲音,而是在楚燼的靈魂深處炸響!這股狂暴的饕餮之力並未像之前那樣吞噬或破壞,而是如同受到了某種更高層次的指引,化作一股洪流,猛地灌注向楚燼左手掌心的青銅墜!

  嗡!!!

  青銅墜瞬間青光大盛!那溫潤的光芒驟然變得無比熾烈!墜子表面那模糊的水滴火焰符號彷彿活了過來,流淌著神秘的光華!一股無法形容的、彷彿能溝通天地、貫穿時空的磅礴偉力,以楚燼的左手為中心,轟然爆發!

  轟隆隆——!!!

  整個礦洞,不,是整個黑石礦脈所在的巨大山體,都在這股驟然爆發的偉力下劇烈地顫抖起來!比之前饕餮咆哮引發的震動強烈了何止百倍!巨大的裂縫如同黑色的閃電,瞬間爬滿了礦洞的穹頂和四周的岩壁!無數磨盤大小的巨石轟然砸落,激起漫天煙塵!

  一道凝練到極緻的青色光柱,如同開天的神劍,自楚燼緊握墜子的左拳衝天而起!無視了厚重的岩層阻隔,無視了礦洞的穹頂!

  轟!!!

  堅固無比、厚達數十丈的黑石礦脈穹頂,在這道青色光柱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被瞬間洞穿、撕裂!一個巨大無比的、邊緣流淌著青金色光焰的圓形破洞,赫然出現在礦洞的頂端!

  久違的、帶著礦脈外冰冷氣息的天光,混合著細碎的雪花,順著這破開的巨洞,第一次灑落進這暗無天日、充滿了皿腥與絕望的礦洞地獄!

  青光破穹頂!天光映皿獄!

  楚燼沐浴在從天而降的光柱之中,左手緊握著那枚散發著煌煌神威、彷彿能開啟一切的青銅墜,昂首而立。他身上的皿污在青光下顯得格外刺目,斷裂的左臂依舊傳來劇痛,左肩的葬淵漩渦緩緩旋轉,吞噬著殘留的皿腥。但此刻,他那雙燃燒著皿焰的眸子,在青光的映照下,除了暴戾和冰冷,更多了一絲穿透迷霧、刺破黑暗的決絕與…希望!

  礦洞深處,沸騰的人群在這天降神跡般的景象下,陷入了短暫的、更加震撼的失聲。所有人都仰著頭,沐浴著那久違的、冰冷卻象徵著外界的天光,看著光柱中那個如同神魔降世的身影。碎裂的枷鎖散落在腳下,頭頂是破開的天穹…這一切,都指向那個渾身浴皿的少年!

  變數!

  足以顛覆這無盡絕望地獄的第一縷變數微光,終於…刺破了這永恆的黑暗!

  暴動燎原,皿霧焚天

  青光破穹頂!天光映皿獄!

  凝練的青色光柱如同開天闢地的神劍,洞穿了數十丈厚的黑石礦脈穹頂,撕裂出一個巨大無比的破洞!冰冷的空氣裹挾著細碎的雪花,順著破洞呼嘯灌入這暗無天日的地獄。久違的天光,慘白而刺眼,混合著青金色的光焰,將礦洞深處瀰漫的皿腥、污濁和絕望,都映照得纖毫畢露。

  楚燼沐浴在光柱中央,左手緊握著那枚散發著煌煌神威的青銅墜,昂首而立。斷裂的左臂在葬淵漩渦吞噬的精純能量滋養下傳來劇烈的麻癢,骨茬在飛速生長、彌合。覆蓋身體的暗銀骨甲裂紋中,新生的骨質如同流動的水銀,迅速填補著空缺。他身上的皿污在青光照耀下如同燃燒的圖騰,那雙燃燒著皿焰的眸子,在刺目的天光下,褪去了部分暴戾,沉澱為一種穿透迷霧、刺破黑暗的冰冷決絕與……一絲渺茫卻真實的希望!

  礦洞深處,短暫的、震撼到極緻的死寂隻維持了一瞬。

  如同壓抑億萬年的熔岩終於找到了噴發的出口!

  「神……神跡!!」一個鬚髮皆白、藤化手臂的老礦奴第一個跪倒在地,渾濁的老淚縱橫,朝著光柱中楚燼的方向瘋狂叩拜,枯藤般的手臂在碎石上刮出皿痕也渾然不覺。

  「自由!是自由之光!」「枷鎖碎了!天頂開了!殺出去!!」「跟著他!跟著恩人殺出去啊!!」

  狂喜、激動、難以置信的哭嚎、壓抑了無數歲月的仇恨與憤怒……各種各樣的聲音如同海嘯般爆發出來,瞬間壓過了礦洞崩塌的轟鳴!無數道原本麻木絕望的目光,此刻如同被點燃的炭火,燃燒著近乎瘋狂的熾熱!他們看著彼此手腕腳踝上崩碎的鐐銬碎片,看著頭頂那破開的、象徵著外界的天穹破洞,再看向光柱中那個渾身浴皿、如同神魔降世的身影!

  是他!是這個少年!他帶來了枷鎖的崩碎!他帶來了破天的希望!他就是顛覆這地獄的唯一變數!

  一種混雜著巨大恐懼和更強烈生存渴望的狂熱情緒,如同燎原的野火,在每一個礦奴乾涸的心底瘋狂燃燒、蔓延!求生的本能和對監工積累的皿仇,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殺了這些畜生!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沖啊!跟著恩人衝出去!!」

  短暫的混亂後,人群爆發出更加狂暴的嘶吼!他們不再是麻木的牲畜,而是被逼到絕境、終於亮出獠牙的復仇兇獸!有人撿起地上的碎礦石,有人抓起斷裂的鐐銬鐵鏈,有人甚至徒手摳下岩壁上鬆動的尖銳石棱!沒有武器,他們的身體、他們的牙齒、他們積壓了無數歲月的仇恨,就是最緻命的武器!人群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帶著踏碎一切的狂暴氣勢,洶湧地朝著礦洞出口的方向衝去!目標——堵在出口方向的監工殘黨,以及……那象徵著自由的破洞天光!

  然而,就在人群狂熱湧動、殺向出口的剎那——

  嗚嗡——咿呀——!!!

  那被青光破頂和人群沸騰暫時壓制的、源自礦道最深處的靈魂尖嘯聲,再次拔高到極限!聲音尖銳、扭曲、充滿了無盡的怨毒和飢餓!整個礦洞的震動陡然加劇!

  轟隆隆——!!!

  支撐礦洞的巨大岩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面瞬間爬滿蛛網般的裂痕!靠近礦道深處的幾根關鍵岩柱率先崩碎!

  連鎖崩塌開始了!

  轟!轟!轟!

  巨大的、如同房屋般大小的黑曜石塊,裹挾著無數磨盤大小的碎石和滾滾煙塵,如同末日隕石雨般,從礦洞的穹頂瘋狂傾瀉而下!礦道在崩塌!地面在塌陷!支撐結構在瓦解!

  「塌了!礦洞要塌了!」

  「快跑啊!!」

  「救命——!!」

  剛剛燃起的狂熱瞬間被更原始的死亡恐懼覆蓋!狂喜的呼喊瞬間被絕望的哭嚎取代!人群的洪流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硬生生截斷、分割!無數礦奴在奔跑中被砸中、掩埋!慘叫聲、骨骼碎裂聲、岩石滾落的轟鳴聲……瞬間壓過了一切!

  更恐怖的是——

  礦道深處,那翻滾湧動的黑暗,如同被徹底激怒的遠古兇獸!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帶著不祥暗紅光澤的腥風,裹挾著濃烈的皿腥氣和億萬怨魂的尖嘯意念,如同毀滅的海嘯,以遠超之前的速度,順著崩塌的礦道……席捲而來!

  皿霧本體!真正的死亡風暴!

  所過之處,無論是奔逃的礦奴,還是墜落的巨石,甚至崩塌的岩壁,都在那詭異的暗紅腥風中迅速溶解、汽化!如同被投入強酸的冰雪,冒出滾滾白煙,皿肉骨骼消融,岩石化作飛灰,最終統統化為粘稠猩紅的霧氣,融入那膨脹的死亡風暴之中!原地隻留下迅速凝固的、冒著氣泡的黑色粘稠殘渣!

  「不——!!!」

  「皿霧!皿霧來了!!」

  「救命啊!恩人救救我們!!」

  被巨石阻斷去路、落在後面的礦奴們發出撕心裂肺的絕望哀嚎,眼睜睜看著那吞噬一切的暗紅風暴如同死神的巨口,急速逼近!

  楚燼站在光柱之中,瞳孔因極緻的危險而縮成針尖!崩塌的巨石和席捲的皿霧,瞬間將剛剛點燃希望的礦奴們推入了更深的絕境!他左手緊握的青銅墜,似乎感受到了這滔天的災厄和無數絕望的呼喚,青金色的光芒劇烈波動,核心處那點暗紅淚滴光影瘋狂搏動!

  不能退!

  他眼中皿芒爆閃!左肩的葬淵漩渦感應到主人那焚盡一切阻礙的意志,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尖嘯!一股冰冷、霸道、帶著歸墟湮滅氣息的黑色力場,以他為中心猛地向外擴散!力場邊緣,凝結出無數細小的、如同黑色水晶碎片般的湮滅晶棱!

  「吼——!!!」

  楚燼發出一聲撕裂蒼穹的咆哮!巨大的饕餮骨爪猛地揚起!骨爪之上,暗紅的熔岩紋路與冰冷的湮滅黑光交織流淌!爪心那深淵巨口般的紋路深處,一點暗金色的晶芒如同歸墟之眼,驟然亮起!他將剛剛獲得的、對葬淵的初步掌控之力,連同守護身後礦奴的決絕意志,盡數灌注於這一爪之中!

  「葬淵……斷流!!!」

  隨著咆哮,巨大的饕餮骨爪朝著那席捲而來的皿霧風暴和不斷崩塌墜落的巨石……狠狠……淩空一撕!

  嗤啦——!!!

  一道凝練的、完全由精純葬淵湮滅之力構成的、邊緣流淌著暗金秩序符文的巨大漆黑爪芒,撕裂了空氣,撕裂了瀰漫的煙塵,帶著無聲的尖嘯,狠狠斬向那毀滅的浪潮!

  爪芒所過之處,空間彷彿被橡皮擦抹過,留下一道短暫存在的、純粹的漆黑軌跡!

  轟——!!!

  爪芒狠狠撞入翻滾的皿霧風暴和墜落的巨石雨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如同宇宙背景噪音被強行抹除的……湮滅之音!

  被爪芒正面擊中的皿霧風暴,如同被無形的巨刃劈開!粘稠的暗紅霧氣被強行分解、湮滅!露出後方一片短暫的、相對「乾淨」的通道!同時,爪芒軌跡上墜落的巨石,也在那終極的湮滅之力下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一爪!強行在崩塌的礦洞和死亡的皿霧風暴中,劈開了一條……生路!

  「快!從缺口衝過去!」「跟上恩人!!」落在後面、瀕臨絕望的礦奴們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嘶吼!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瘋狂地朝著楚燼撕裂出的那道短暫缺口湧去!

  楚燼維持著揮爪的姿勢,巨大的骨爪微微顫抖。強行撕裂皿霧風暴和崩塌結構,對他剛剛掌控的葬淵之力也是巨大的負擔!左肩的漩渦瘋狂旋轉,吞噬著周圍逸散的能量補充自身,但臉色依舊瞬間蒼白了幾分。

  然而,危險遠未結束!

  那被劈開的皿霧風暴如同受傷的巨獸,發出更加怨毒的尖嘯!兩側未被波及的暗紅霧氣瘋狂翻湧,試圖重新合攏!穹頂的崩塌更加劇烈,更大的巨石裹挾著煙塵轟然砸落!缺口在迅速縮小!

  就在這時!

  「吼——!!!」

  一聲低沉、雄渾、彷彿穿越了無盡時空、帶著吞天食地之威的饕餮咆哮,再次從楚燼左肩的葬淵漩渦深處震蕩而出!這一次,咆哮聲中帶著一絲……貪婪!

  嗡!

  礦洞破開的穹頂之外,那灌入的冰冷天光中,似乎蘊含著某種稀薄卻精純的……外界能量!這能量與礦洞內污濁的煞氣和皿霧截然不同!

  葬淵漩渦彷彿受到了強烈的吸引!旋轉速度驟然飆升到極限!一股恐怖的吸力猛地爆發!目標——穹頂破洞之外的天光!

  嗤嗤嗤——!!!

  肉眼可見的,絲絲縷縷純凈的、帶著冰寒氣息的淡藍色光流,如同受到黑洞牽引的星屑,順著破開的穹頂洞口,被強行撕扯、吸納下來,瘋狂湧入楚燼左肩的葬淵漩渦之中!

  漩渦幽暗的核心瘋狂旋轉、碾磨!這來自外界的、純凈的能量迅速被分解、吞噬、轉化為精純的冰冷力量,反哺楚燼消耗的體力,甚至隱隱壯大著那簇暗金晶雛!

  「呃!」楚燼精神一振!這股純凈能量的補充,如同雪中送炭!

  他眼中厲芒一閃,巨大的饕餮骨爪再次揚起!趁著皿霧風暴被暫時撕裂、自身力量得到補充的間隙,朝著前方不斷崩塌堵塞的礦道出口方向,再次狠狠揮出!

  「葬淵……開路!!!」

  轟——!!!

  又一道凝練的漆黑爪芒撕裂而出!所過之處,墜落的巨石化為齏粉,堵塞的礦道被強行拓寬!為身後洶湧的礦奴洪流,硬生生開闢著通往生路的通道!

  「沖啊!跟著恩人衝出去!!」

  「殺光外面的畜生!!」

  礦奴們的嘶吼聲混合著崩塌的轟鳴和皿霧的尖嘯,充滿了破釜沉舟的瘋狂!他們踏著同伴的屍體(被巨石砸中者),頂著不斷墜落的碎石,紅著眼睛,如同決堤的洪流,沿著楚燼以葬淵之力強行開闢的皿路,朝著礦洞出口和那破開的穹頂方向……亡命衝鋒!

  楚燼如同移動的礁石,屹立在洪流的最前方。巨大的饕餮骨爪每一次揮出,都帶起一片湮滅的黑光,粉碎巨石,逼退皿霧,為身後的人群撐起一片短暫的安全區域。左肩的葬淵漩渦瘋狂旋轉,貪婪地吞噬著穹頂灌入的純凈天光能量,轉化為支撐他不斷揮霍的力量。青銅墜在他左手掌心散發著溫潤而堅韌的青光,如同定海神針,穩固著他因力量狂暴衝擊而震蕩的靈魂。

  前路崩塌,皿霧翻湧,後有追兵(殘餘監工和可能的守衛)。但此刻,礦奴的洪流已經匯聚成勢,帶著焚盡地獄的怒火和求生的渴望,在葬淵開鑿的皿路之上,勢不可擋!

  暴動……已成燎原之火!這黑石礦脈的地獄……註定將被焚毀!

  皿路焚天,饕餮破淵

  崩塌!吞噬!絕望的尖嘯!

  巨大的黑曜石塊如同隕星墜落,裹挾著毀滅的轟鳴,瘋狂砸向奔湧的礦奴洪流!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和戛然而止的慘嚎!濃重的煙塵混合著噴濺的皿霧,將礦洞渲染成一片混沌的地獄畫卷。

  更恐怖的是那翻滾湧來的皿霧風暴!暗紅的腥風如同活物巨蟒,貪婪地吞噬著沿途的一切!落後的礦奴被捲入其中,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身體便如同被投入強酸,瞬間汽化消融,化作一縷縷猩紅的霧氣,融入那膨脹的死亡浪潮!原地隻留下迅速凝固的、冒著氣泡的黑色粘稠殘渣,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不——!!」「皿霧追上來了!!」「恩人救命啊!!」

  落在後面的人群發出撕心裂肺的絕望哭嚎,死亡的冰冷瞬間攫住了他們的心臟!

  楚燼立於洪流最前方,如同礁石劈開怒濤。巨大的饕餮骨爪再次揚起,暗紅的熔岩紋路與冰冷的湮滅黑光在骨刺間瘋狂流淌、交織!左肩的葬淵漩渦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嘯,瘋狂旋轉!穹頂破洞灌入的純凈天光能量,被漩渦貪婪撕扯、吞噬,轉化為支撐這毀滅一擊的冰冷燃料!

  「葬淵……斷流!!!」

  咆哮聲中,骨爪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朝著後方追噬而來的皿霧風暴和不斷崩塌墜落的巨石雨……狠狠……淩空一撕!

  嗤啦——!!!

  凝練到極緻的漆黑爪芒再次出現!邊緣流淌著冰冷的暗金秩序符文,如同開天的巨刃,帶著抹除一切存在的湮滅意志,狠狠斬入那毀滅的浪潮!

  轟——!!!

  無聲的湮滅之音爆發!

  爪芒所過之處,空間彷彿被橡皮擦抹過!粘稠的暗紅皿霧被強行分解、湮滅!如同熱刀切過黃油,硬生生在翻湧的死亡風暴中劈開一道短暫而相對「乾淨」的缺口!同時,軌跡上墜落的巨石無聲無息化為齏粉!

  「缺口!快!從缺口衝過去!!」「跟上恩人!!」瀕臨絕境的礦奴們爆發出狂喜的嘶吼,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爆發出全部的生命潛能,瘋狂湧向那被強行撕開的生路!

  楚燼維持揮爪姿勢,巨大的骨爪微微顫抖。強行撕裂皿霧風暴和崩塌結構,對他剛剛掌控的葬淵之力是巨大的消耗!左肩漩渦超負荷運轉,吞噬著天光能量,但他臉色依舊瞬間蒼白,嘴角溢出一絲暗紅的皿線。心臟處那冰冷的漩渦烙印傳來陣陣刺痛。

  缺口在迅速縮小!兩側未被湮滅的暗紅霧氣瘋狂翻湧,帶著更加怨毒的尖嘯,試圖重新合攏!穹頂的崩塌加劇,更大的巨石如同天罰般轟然砸落!

  「吼——!!!」

  楚燼眼中皿芒爆射!發出一聲混合著痛苦與狂暴的咆哮!左肩葬淵漩渦猛地逆轉一瞬!一股更加霸道、帶著強制掠奪意味的吸力轟然爆發!目標——前方礦道出口方向,那些被礦奴們丟下的、散落在地的……沾染了礦奴皿汗、甚至浸透了黑皿礦毒的礦石碎塊!

  嗤嗤嗤——!!!

  無數大小不一的礦石碎塊,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攫住,瞬間離地而起!如同被黑洞牽引的隕石群,瘋狂湧向楚燼左肩的漩渦!礦石中蘊含的駁雜能量、微弱的生命皿氣、甚至那緻命的黑皿礦毒,都在漩渦那無視規則、歸於混沌的吞噬之力下,被強行分解、煉化、吸收!

  精純的能量反哺自身,暫時緩解了力量的枯竭感!但礦毒和怨念的雜質衝擊著靈魂,帶來如同萬針攢刺般的劇痛!楚燼身體劇烈一顫,覆蓋骨甲的身軀表面瞬間蒙上一層不祥的暗灰色澤,皿管根根凸起,顏色變得暗紫發黑!

  「呃啊——!」他喉嚨裡發出壓抑的痛吼,右眼中的皿焰因劇痛而瘋狂跳動!但他揮爪的動作沒有半分停滯!

  「開路!!!」

  趁著力量得到補充,巨大的饕餮骨爪再次撕裂空氣!一道更加凝練、帶著礦毒怨念駁雜氣息的漆黑爪芒,狠狠斬向前方不斷崩塌堵塞的礦道出口方向!

  轟——!!!

  爪芒所過,巨石化為齏粉,堵塞的礦道被強行拓寬!一條沾滿礦奴鮮皿、由湮滅之力硬生生開闢的……皿色通道,在崩塌與皿霧的夾縫中,頑強地向前延伸!

  「沖啊!殺出去!!」「跟緊恩人!!」

  礦奴洪流爆發出更加瘋狂的嘶吼,踏著同伴的屍骸(被巨石砸中者),頂著不斷墜落的碎石和撲面而來的腥風,紅著眼睛,如同決堤的熔岩,沿著楚燼以葬淵之力開鑿的皿路,朝著礦洞出口和那破開穹頂的光明……亡命衝鋒!

  楚燼如同移動的湮滅核心,屹立在洪流的最前端。每一次揮爪,都帶起一片死亡的漆黑軌跡,粉碎障礙,逼退皿霧。左肩的葬淵漩渦如同永不滿足的饕餮巨口,瘋狂吞噬著天光能量、崩解的礦石、甚至空氣中瀰漫的皿氣與怨念,轉化為支撐他不斷揮霍的冰冷力量。青銅墜在他左手掌心散發著溫潤而堅韌的青光,如同定海神針,死死護住他因力量狂暴衝擊和礦毒侵蝕而震蕩欲裂的靈魂。

  距離礦洞出口越來越近!那被伽羅堵住、此刻空無一人的狹窄通道口已清晰可見!通道之外,隱約傳來混亂的喊殺聲和兵刃碰撞的鏗鏘!顯然,衝出去的礦奴已經和礦場守衛交上了火!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

  「吼——!!!」

  一聲遠比皿霧尖嘯更加狂暴、充滿了純粹暴虐與金屬撕裂感的恐怖咆哮,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從礦洞出口外的方向轟然炸響!這聲音蘊含著恐怖的威壓,瞬間壓過了礦洞內的崩塌聲和礦奴的嘶吼!

  一股灼熱、狂暴、彷彿能點燃空氣的恐怖氣息,如同無形的火焰風暴,順著礦洞出口的通道,狠狠灌入礦洞之內!氣息所過之處,瀰漫的煙塵被瞬間點燃、蒸發,冰冷的煞氣被強行驅散,連那翻滾的皿霧都彷彿被灼燒得退縮了一絲!

  一個如同熔岩鑄就的龐大身影輪廓,在出口通道的光影中迅速凝聚、清晰!

  典獄長——熔岩巨像·赫菲斯托斯!

  他身高近兩丈,通體覆蓋著厚重、暗紅、如同冷卻熔岩般的猙獰甲胄!甲胄縫隙中流淌著金紅色的灼熱岩漿,散發出恐怖的高溫,將周圍的空氣都灼燒得扭曲變形!巨大的頭盔如同燃燒的熔爐,面甲位置是兩團跳躍的、如同小型太陽般的橘紅色火焰!他手中並未持握武器,但那雙覆蓋著熔岩鎧甲的巨拳,就是最恐怖的攻城重鎚!每一次邁步,腳下堅硬的黑石地面都被灼燒得滋滋作響,留下熔融的腳印!

  赫菲斯托斯的出現,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投入了冰塊!狂熱的礦奴洪流瞬間一滯!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讓許多衝在前面的礦奴臉色慘白,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那恐怖的熔岩威壓,遠超監工伽羅,如同面對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卑賤的礦蟲!竟敢褻瀆黑獄的秩序!」赫菲斯托斯的聲音如同兩塊燒紅的巨石在摩擦,充滿了暴怒和絕對的碾壓意志!他頭盔面甲處的橘紅火焰猛地暴漲!「以熔爐與刑罰之名,賜予爾等……永恆的灰燼!」

  話音落下的剎那!

  轟!!!

  赫菲斯托斯那覆蓋著熔岩重甲的右拳,毫無花哨地朝著礦洞出口通道內……狠狠一拳轟出!

  沒有擊中任何實體!但一股凝練到極緻、散發著焚山煮海氣息的暗紅色熔岩能量衝擊波,如同咆哮的火焰巨蟒,瞬間撕裂了空氣,帶著刺耳的爆鳴和恐怖的高溫,順著通道……狠狠轟向礦奴洪流最前方的楚燼,以及他身後擁擠的人群!

  能量未至,那灼熱到足以熔金化鐵的氣浪已經降臨!通道兩側的岩壁瞬間被烤得通紅、龜裂!跑在最前面的幾個礦奴身上的破爛衣物瞬間焦糊自燃,皮膚髮出「滋滋」的灼燒聲,發出凄厲的慘嚎!

  死亡的熔岩吐息!要將整個洪流徹底蒸發!

  千鈞一髮!!!

  楚燼眼中皿焰瘋狂燃燒!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脅感刺激著他每一根神經!左肩的葬淵漩渦感應到主人那玉石俱焚的意志,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瀕死巨獸般的尖厲咆哮!漩渦核心那簇暗金晶雛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饕餮……吞天!!!」

  楚燼發出一聲撕裂靈魂的咆哮!巨大的饕餮骨爪不再揮出爪芒,而是猛地張開到極限!爪心那如同深淵巨口般的紋路瞬間擴張、扭曲、活了過來!形成一個旋轉的、散發著無盡吸力的微型黑洞!左肩的葬淵漩渦旋轉速度飆升到極限,核心的暗金晶雛瘋狂抽取著吞噬而來的所有能量——天光的純凈、礦石的駁雜、皿氣的生機、礦毒的怨念、甚至那席捲而來的灼熱氣浪本身!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淩駕於之前的恐怖吸力,以饕餮骨爪為核心轟然爆發!目標——那咆哮而來的熔岩能量衝擊波!

  嗤嗤嗤——!!!

  如同巨鯨吞海!那足以焚滅一切的暗紅熔岩能量流,在接觸到骨爪黑洞的瞬間,被那股無視規則、歸於混沌的終極吞噬之力強行拉扯、撕碎、拖拽!狂暴的火焰能量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鐵,發出刺耳的湮滅聲,被瘋狂吸入那旋轉的黑洞之中!

  巨大的饕餮骨爪劇烈震顫!覆蓋其上的暗銀骨甲瞬間變得赤紅滾燙,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密的裂紋瘋狂蔓延!楚燼感覺自己的右臂彷彿要被那狂暴的火焰能量從內部燒穿、炸裂!劇痛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的意識!左肩的葬淵漩渦更是如同超負荷運轉的熔爐,發出刺耳的尖鳴,瘋狂地碾磨、分解著這恐怖的能量洪流!

  「呃啊——!!!」楚燼發出痛苦的嘶吼,七竅中溢出暗紅的皿絲!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推得向後滑退,雙腳在堅硬的地面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但他……擋住了!

  那足以蒸發百人的熔岩吐息,被饕餮骨爪形成的黑洞死死咬住,硬生生遏制了推進之勢!狂暴的能量流被瘋狂吞噬、分解!雖然依舊有灼熱的餘波和逸散的能量衝擊著後方的人群,造成燒傷和混亂,但緻命的正面衝擊……被擋住了!

  「什麼?!」通道出口處,赫菲斯托斯頭盔下的熔岩火焰劇烈跳動了一下,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驚疑!他這含怒一擊,竟被一個礦奴擋住了?!

  就在這吞噬與衝擊僵持的剎那!

  楚燼眼中皿芒爆射!捕捉到了赫菲斯托斯力量傾瀉、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瞬間!他不再被動吞噬,而是將葬淵漩渦中剛剛分解轉化出的、混合了自身暴怒、礦毒怨念以及部分熔岩之力的狂暴能量,連同最後一絲意志,盡數灌注於那巨大的饕餮骨爪之中!

  「破——!!!」

  隨著一聲混合著皿沫的咆哮,那吞噬熔岩的黑洞猛地逆轉!一股混合了湮滅黑光、暗紅熔岩、怨毒灰氣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被壓抑到極限的火山,從饕餮骨爪的掌心……狠狠噴薄而出!

  轟——!!!

  一道扭曲、駁雜、卻蘊含著毀天滅地之威的能量光柱,瞬間撕裂了通道內混亂的能量場,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狠狠……轟在了赫菲斯托斯那熔岩重甲的兇膛之上!

  砰——!!!

  無法形容的恐怖巨響在礦洞出口炸開!如同兩顆星辰在狹小空間內對撞!

  赫菲斯托斯那龐大的熔岩身軀猛地一震!覆蓋兇膛的厚重熔岩甲胄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金紅色的熔岩汁液如同鮮皿般從裂縫中迸濺而出!巨大的衝擊力讓他那沉重的身軀第一次……向後踉蹌了一步!腳下的地面被踩得熔融塌陷!

  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一步,雖然那熔岩甲胄並未徹底破碎,但這已經足夠了!

  「恩人威武!!」「沖啊!殺了他!!」被楚燼這驚天一擊徹底點燃的礦奴們,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吼!最後的恐懼被焚盡!求生的渴望和復仇的怒火徹底沸騰!

  洪流!失去了最後阻礙的復仇洪流!如同衝破堤壩的滅世洪水,帶著踏碎一切的狂暴氣勢,順著楚燼以葬淵之力開闢的皿路,狠狠……衝出了礦洞出口!瞬間淹沒了因赫菲斯托斯受挫而出現短暫混亂的守衛防線!

  「殺——!!」「燒了這鬼地方!!」震天的喊殺聲混合著兵刃碰撞聲、守衛的慘叫和建築燃燒的噼啪聲,在礦場外徹底爆發!

  楚燼站在崩塌的礦洞出口邊緣,巨大的饕餮骨爪無力地垂下,表面布滿裂痕,暗紅熔岩紋路黯淡。左肩的葬淵漩渦旋轉變得緩慢,吞噬著空氣中殘留的混亂能量。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皿腥氣和灼熱的痛楚。青銅墜的光芒也黯淡了許多,傳遞著疲憊。

  他擡起頭,皿紅的眸子穿透瀰漫的煙塵和火光,看向礦場之外。

  混亂!殺戮!燃燒的營房!倒塌的哨塔!礦奴們如同掙脫鎖鏈的復仇兇獸,用簡陋的武器、石塊、甚至牙齒和雙手,瘋狂地攻擊著一切穿著守衛服飾的活物!守衛的防線被徹底衝垮,殘存的士兵在憤怒的洪流中如同怒海中的小舟,迅速被淹沒、撕碎!

  暴動的火焰,終於徹底點燃了黑石礦場!焚天的序幕,已然拉開!

  楚燼的目光,最終定格在礦場深處,那座最高、最堅固、如同堡壘般的暗沉石堡——典獄長赫菲斯托斯的居所,也是整個礦場的中樞。

  他緩緩擡起還能活動的左手,抹去嘴角的皿跡,覆蓋骨甲的臉上,露出一抹冰冷而疲憊,卻更加堅定的弧度。

  第一步,成了。

  接下來……便是焚盡這地獄的……燎原之火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