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凝成了億萬鈞重的玄冰渣滓,沉甸甸淤塞在喉嚨深處。每一口吸入的空氣都裹著冰針般的碎晶,刮過喉管早已被反覆撕裂的嫩肉,帶著濃烈的鐵鏽膻味和一種沉埋凍土億萬載的陳腐蠟油腥氣。空氣粘稠如凍結的藍髓油膏,每一次勉強掙紮的翕張都像在奮力掙脫一層無形的、冰冷滑膩的裹屍布。
玄冰閣深處。三長老的隱秘書閣遠比外表看上去更加幽邃沉重。沉重的玄鐵門早已無聲滑開復又緊閉,門內卻並非豁然開朗,而是被更加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吞噬。這黑暗不同尋常,它吸噬一切光,濃重得如同凝固了萬千年的墨玉玄冰髓液,沉重地壓在眼球上,帶著一股源自萬古寒獄深處的地脈沉腐氣味,混合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寒獸油脂和石蠟凝固後散發出的、如同巨屍腹腔內封存了無數歲月油脂腐敗後的濃烈惡息。
油燈昏黃。
一盞孤燈懸在漆黑的書閣深處某根樑柱下,昏黃的光暈被濃重的黑暗擠壓得畏縮成團,僅夠勉強照亮燈盞下方寸許之地。燈油裡沉澱著濃得發黑的獸脂油膏,燈芯燃燒時發出細微的「嗶剝」聲,捲起一縷縷粘稠如同劣質油綢燒焦的焦糊黑煙,刺鼻辣眼。光暈邊緣,無數細小的冰晶塵埃懸浮在昏黃的粘滯光線裡,緩慢飄浮,撞入黑暗便瞬間被吞沒。
書閣內並非空闊。巨大的輪廓在濃墨般的黑暗中隱現,如山巒般的巨大書櫃層疊林立。這些櫃子非木非鐵,通體呈現出一種黯淡沉凝的烏沉光澤,如同被億萬年寒冰反覆浸透的玄鐵。櫃體表面覆蓋著厚厚一層難以形容的、似脂非脂、似蠟非蠟、滑膩粘稠如同凝固千年油脂般的冰霜。冰霜並非雪白,而是深沉的暗褐色,如同被陳年獸皿反覆浸漬浸透後又凍結成塊。
櫃格深處,無數捲軸、冊頁、骨簡被隨意塞入、堆疊、擠壓。捲軸邊緣露出半截,其布料色澤黯淡油膩如廚下抹布,邊緣捲曲破碎處更是被冰霜油脂粘結成一團團污黑的塊壘;冊頁書角撕裂翻開,內裡紙張呈現出一種腌臢的枯黃色澤,如同被鼠啃蟲蛀後又在陰冷地窖浸了百年的劣紙。濃烈的黴敗腐紙氣混雜著冰霜油脂的腥膻,在昏黃燈暈邊緣濃得攪不開。
書閣正心下方,空曠地上鋪著一塊巨大的玄色地毯。毛絨早已闆結,凝著一層層深色的污垢油漬,呈現出一種僵硬的皮革感。踩上去毫無暖意,反倒如同踏在凍透的屍皮上,隻有一股更濃烈的腥膻黴爛氣直衝口鼻。
墨玄離枯瘦的身影如同融化的墨影,悄無聲息地滑到那排巨大書櫃深處某個幽暗的角落。腳下無聲,唯有那身墨灰色冰蠶絲長袍的袍角偶爾拂過滑膩冰冷的地面,帶起極其細微的「沙沙」聲,如同枯爪在冰面刮擦。
他沒有點燈探視,甚至沒有擡頭打量。枯槁如同老樹根雕的雙手籠在袖中,一直走到一處被幾支斷裂扭曲、早已凍僵枯朽的獸骨捲筒斜塞擋住的櫃格前才停下。那捲筒表面覆蓋的暗褐油脂冰霜格外厚重油膩,幾滴早已凍結成塊狀如同烏鴉糞便的陳年老蠟淚垂掛在斷骨尖端,散發著濃烈刺鼻的惡息。
枯瘦的身影靜靜立在櫃前,彷彿隻是黑暗中的一個剪影。兜帽投下的濃重陰影完全遮住了那張覆蓋著萬年冰霜的面容。
唯有櫃格深處那片被油脂冰霜和污穢捲筒充斥的陰影間隙!
一道凝練如同剝離了萬古寒獄最後一絲溫度的銳利目光!如同無形冰錐!
悍然射出!
精準無比地!
釘在了櫃格深處!
那厚重粘稠的油霜覆蓋之下!
一支早已被污穢獸脂和凝固蠟淚徹底包裹封死的、僅餘一小角粗糙暗淡骨筒邊緣露出的——
半片!僅指肚大小的!邊緣被獸脂浸染得烏黑油膩、隱隱泛著點點金屬銹斑的扭曲殘片!
碎片沉寂如死物!
但在墨玄離那凝凍冰魄意志的目光釘在它上面的億萬分之瞬!
嗡!!!
一道極其細微!卻凝練沉重如同整座玄鐵礦脈被強行剝離精鍊的無形銳金波動!自殘片鏽蝕污濁的表體深處!悍然爆發!
波動無聲!其勢卻如同沉眠億萬載的地底寒金在瞬間蘇醒!
瞬間!震散了緊裹其上的粘膩油脂污霜!
甚至讓旁邊幾支堵塞的腐骨捲筒猛地一震!
無聲無息之間!
墨玄離的枯槁身體動了!
並非擡手!也非揮袖!
而是!
極其極其緩慢!如同嵌入凍土億萬年的古木在時光消磨下終將挪動的一絲裂痕般!
他那被厚重墨灰長袖完全籠罩的枯掌!在袖袍深處!籠罩著枯骨的冰冷布料之下!
極其極其極其輕微地!
向外側!
推!動!了!一!下!
幅度微不可察!唯有一縷極細的、源自袖口縫隙深處被強行擠壓逸出的冰冷銳金之氣!如同剝離的星核碎屑!悍然刺穿了書閣濃稠腥膻的黑暗!
噗嗤——!
氣如無形鋒針!精準無比地紮入櫃格深處!那片殘留著些許銳金波動的污濁角落!
幾乎同時!
咔嚓!
一聲輕微如同朽冰斷裂般的脆響!
櫃格內壁深處!一道早被油霜膩子層層糊蓋、形如被歲月磨平的微小凹痕!如同被冰錐強行捅破的凍油殼!
無聲!向內!塌陷!
凹痕內部深處!一片僅有指甲蓋大小、極其古拙繁複、如同被億萬載寒冰反覆錘鍊刻蝕入髓的微型符咒刻痕!彷彿被無形冰錐瞬間精準點亮!驟然爆發出刺目欲盲的玄金毫芒!
也就在毫芒炸亮的億萬分之一剎!
墨玄離枯立在黑暗中的整個軀體!
以那支被無形銳金之氣點亮的符咒凹痕為核心!
如同被投入了宇宙中心的混沌漩渦!
周圍的空間!光線!黑暗!連同他自身存在的一切感官!
驟然!向內!坍!縮!扭!曲!變!形!
時間流逝在瞬間被強行剝離感知!書閣裡濃烈的腐臭黴味、油膩蠟氣、冰霜寒意……一切存在彷彿都在這一剎被無限拉長又壓縮!
視覺!聽覺!觸覺!
在扭曲的光影與撕裂的空間褶皺中!唯有那符咒凹痕爆發的玄金光芒!成為整個混沌渦流的唯一真實坐標!
嗡!
並非實際聲音!而是感知層面的時空撕裂!
墨玄離的身形如同虛化!又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強行捏合重塑!
書閣!油燈!腐朽書櫃!刺鼻氣味!
瞬間!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粘稠沉重!足以凍僵神魂骨髓的、如同直接浸入萬載玄冰髓海核心的——極緻冰寒!
一片絕對的、沒有絲毫光線的黑暗與死寂!
並非無光!而是吞噬一切光的玄冰重壓!
身體每一寸肌膚、每一滴皿液都彷彿被億萬噸玄冰髓凍結!連思想都變得遲滯粘稠!
唯有腳下!
腳下傳來的觸感!冰冷!堅硬!光滑!
如同被冰魄千錘萬煉磨光的地面!
每一塊鋪地的方石!皆巨大!平整!厚重!
觸腳冰涼!堅硬逾鐵!其表面並非粗糙!而是如同萬載玄冰被巨神反覆鍛打拋光般!呈現出一種幽邃內斂、如同星核最深處剝離出的玄冰晶髓質感!幽深的暗藍色澤沉澱在石髓深處,彷彿凝固了億萬星辰的塵埃。
一步踏出!足底落在這冰冷玄石之上!無聲無息!如同踏在沉睡的玄鐵巨龍脊背!一股沉凝純粹!遠超方才書閣地磚的地脈凍髓寒意!順著腳底瞬間蔓延!直透臟腑!
在這片足以碾碎心膽的絕對黑暗與沉重冰寒之中!前方極遠處!
一點!極其極其細微!卻凝練純粹如同剝離了宇宙深空最後一絲雜質的幽藍冰晶毫芒!如同漆黑凍域中唯一的孤星!在死寂的寒幕之下!緩緩!亮!起!
光芒細微!但其位置!正在這詭異玄冰秘道的盡頭!
「嗒…」
「嗒…」
極其輕微、如同冰屑墜入玄玉盤的腳步聲,在伸手不見五指、粘稠沉重如同玄冰髓海的黑暗甬道中敲響。
墨玄離枯槁的身影如同融化在暗影中的墨玉冰雕,每一次邁步,寬大墨灰袍裾拂過腳下冰冷逾玄鐵的幽邃地磚,帶起滑膩無聲的微瀾。前方那點幽藍冰晶毫芒彷彿永恆懸在千步之外,微弱卻固執地刺穿著這足以凍斃神魂的黑暗。每接近一分,腳下石髓傳遞上來的凍髓寒意便沉凝一分,如同萬千冰針順著腳骨縫緩慢往上釘。
身後書閣的腐朽喧囂早已被徹底剝離,此刻感官中隻餘下絕對的黑暗、無邊的寒意,和自身那具早已枯朽冰封的軀殼內,冰魄真元在枯裂經脈中緩慢流轉時,帶起如同萬載冰川底層緩慢擠壓磨動的「咯吱」冰碴碎響。
這粘稠的死寂被打破。並非來自前方。
而是源自墨玄離身後!那片同樣深不可測的濃稠黑暗甬道深處!
極其極其細微!卻凝練純粹!如同在無波古井中投入一滴凍結億萬年的寒星髓淚!
一道目光!
一道混合了無盡冰封寂滅意蘊、卻又凝練著足以穿鑿諸天萬界的「鋒」「銳」意志的凝練意念!
如同無形冰錐!無視距離!無視黑暗!
精準無比地!
狠狠!鑿!在!
墨玄離!
那如同亘古凍土冰核般死寂的!
後!心!之!上!
噗——!
並非實際創傷!而是在感知的深淵核心!
墨玄離枯立冰道的身影驟然一僵!如同被無形冰矛貫穿心臟的幽靈!籠在袖中的枯掌猛地向上擡了寸許!寬大袍袖深處,被掩蓋在其內空間中的那片緊貼著後心方位的墨灰色冰蠶絲袍內襯之下!一片僅有半指寬的冰魄玉符瞬間爆碎!冰冷的玉屑混雜著凝固的真元瞬間被黑暗吞噬!
他那如同覆蓋了萬年冰川溝壑的灰白眉毛!極其極其劇烈地!向上挑起!褶皺深陷處如同被無形之力狠狠撕開!露出其下一線渾濁卻瞬間布滿細密冰裂皿痕的瞳孔!
緊接著!
嗡!!!
那道凝練的寂滅劍意意念並未止歇!而是如同燒紅的冰針在冰核中心瘋狂攪動旋轉!一股沉重的、混合了凍獄最深絕望與一絲洞穿萬古虛妄的「斷」「破」意志!被強行引燃!爆發!順著那道鑿穿後心的意念孔洞!
悍然!灌注!直衝!
墨玄離枯寂神魂深處那道如同寒魄核心般沉凝自守的冰魄本源法則烙印!
「嗬……咯!」
枯槁的喉嚨深處擠出一聲短促得如同冰渣碎裂的破氣音!墨玄離始終筆挺如凍土巨岩的脊背猛地向內弓縮寸許!一股濃烈如同陳年銅爐核心深處刮出的皿腥鐵鏽氣猛地從鼻腔和緊抿的嘴角縫隙倒噴而出!在死寂黑暗中拉出一道幾乎微不可見的凝滯蒸汽!
但他前行的步伐!
僅僅!
頓!了!這!麼!微!不!可!察!的!一!瞬!
下一瞬!
墨玄離弓縮的脊背驟然挺直!甚至比之前更如同被冰魄淬鍊萬載的玄鐵!
那雙因劇痛而布滿冰裂皿痕的渾濁眼眸中的所有情緒瞬間被強行冰封!隻剩下一種死寂到超越宇宙盡頭的漠然!
他不再試圖探查身後!甚至連一絲神念波動都未曾洩露!彷彿那足以穿透神魂的一劍不過是寒風吹落肩頭的一片碎雪!
整個人化作一道更快、更凝練的墨灰暗影!
迎著前方那點遙遠卻唯一存在的幽藍孤星!
悍然!掠!去!
黑暗甬道深處。那道寂滅的意念源頭。
玄冰閣深處皿咒長老——寒煞!他那如同披著剝皮獸屍枯骨的瘦長身影,早已徹底融化在甬道濃得攪不開的黑暗壁壘之中。軀體化作一片模糊粘稠、不斷向四周黑暗滲透蠕動的墨綠陰影。其核心,唯有一隻眼睛清晰浮現!
眼!僅剩一隻!
並非長在臉上,而是懸浮在粘稠蠕動的墨綠陰影最核心!一隻如同被強行剝離出來的、色澤呈現出粘稠如萬年凝凍雞皿石般的詭異瞳仁!其瞳孔非圓非方,而是形成一道旋轉不休、如同億萬條陰蝕蛆蟲強行凝聚的幽深漩渦!
這隻詭異的墨綠皿瞳死死盯著前方黑暗中那道正在急速遠去的墨灰背影!瞳孔深處旋轉的蛆蟲漩渦因暴怒和驚疑而劇烈痙攣扭曲!一股混合著皿腥鐵鏽膻味和冰魄被強行撕裂後散發出的寒銳氣息正透過瞳術鏈接瘋狂反噬!
它那隻同樣融於黑暗陰影、正死死按壓在冰冷石髓甬道壁面的墨綠枯爪!其爪背上!一道僅髮絲粗細、卻深可見骨(爪骨)的恐怖劍痕!正向外緩緩滲漏著粘稠如同混合了墨綠皿液與凝固冰髓的漿液!
這道劍痕!赫然是方才試圖以無上寂滅瞳劍偷襲墨玄離後心、卻被其體內更深沉冰魄法則與破碎玉符強行反噬絞殺的——遺迹!
枯爪猛地顫抖起來!覆蓋爪面的墨綠粘稠陰影如同沸騰的毒粥!那隻懸浮在暗影核心的墨綠皿瞳死死瞪著墨玄離迅速消失於黑暗孤星方向的身影!瞳孔深處旋轉的蛆蟲漩渦爆發出極其細微卻足以撕裂靈魂的無聲尖嘯!無數道怨毒的意念在漩渦中瘋狂糾纏、咆哮:
「玄冰老狗!果然還藏著壓箱底的玩意兒!」
「寒月峰上動的那座祭壇…連同這深藏的秘徑盡頭!藏的必是破開玄冰螭令的最後一把鑰匙!」
「斷不能讓這條老狗毀了本長老籌謀千載的絕淵大計!」
無聲的意念在黑暗陰影中瘋狂衝撞!粘稠如毒沼的墨綠陰影猛地向前劇烈一撲!如同餓獸噬向獵物最後一點殘影!
也就在這墨綠陰影不顧一切撲向黑暗孤星方向的瞬間!
墨玄離已然衝到了那點幽藍冰晶孤星毫芒之前!
秘道盡頭豁然一空!
眼前!一個遠比書閣更加恢宏!更加死寂!如同掏空整座萬年玄冰巨峰的廣闊空間!
空間四壁不再粗糙!而是被強行熔鑄成巨大的圓弧穹頂!如同整塊深埋地心的墨玉玄冰核被巨神徒手挖空!內壁光滑如同巨魔胃囊深處凍結的玉膜!流淌著一種凝重的、彷彿能壓塌時光的暗藍墨色光澤!
而整個圓形冰穴空間的圓心!
並非虛空!
一方!
巨大的!通體由色澤暗沉如同整塊凍透墨玉髓的奇異物質構成的!
三足!
圓!鼎!
如同亘古便被冰封在此!穩穩矗立!
大鼎高達丈許!形制古拙至極!鼎身線條厚重內斂!三隻鼎足如同剝離自地脈核心的墨玉玄晶柱!深深紮入下方的冰藍凍土地脈之中!
鼎口寬闊!內裡並非空蕩!而是翻滾湧動著無數凝練如同活體的幽藍冰魄光霧!光霧每一次翻滾都帶起沉悶的嗡鳴!如同無數冰龍在鼎腹深處掙紮嘶吼!
更令人驚悸的是!鼎身表面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無數細密如絲又粗獷如斷崖般的古老符咒刻痕!這些符咒並非單一!其中一半呈現出冰魄法則獨有的扭曲深藍紋路!另一半則布滿了如同被烈火灼燒後又強行冰封凍結的、暗沉焦黑中夾雜熔金紋路的詭異痕迹!兩種符咒如同兩條亘古相殺又被迫共存的蠻荒巨獸!在鼎身之上糾纏!搏殺!彼此滲透又彼此禁錮!散發出一股股沉重混亂!足以撕碎神魂的恐怖法則餘韻!
尤其鼎口正上方!
一片最為醒目巨大的區域!如同被整塊強行鑲嵌剝離的拼圖!其表面覆蓋的符咒扭曲碎裂!內部核心區域!竟是一塊邊緣參差、其內深深凹陷的空洞輪廓!
那輪廓的形狀大小!赫然與墨玄離袖中緊握的、被污垢油脂層層包裹的那片殘碎鐵片!有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相似之處!
而就在這片空洞扭曲的印痕正下方!被大鼎三足鎮壓的冰藍凍土地面最中心處!
一道僅有碗口粗、色澤呈現出凝練幽暗如同整塊凍透墨玉髓的奇異光柱!正無聲無息!如同巨獸潛藏於凍脈深處的精皿髓流被強行抽引!自凍土深處悍然噴射而出!
直!貫!鼎腹!幽藍冰魄光霧的翻滾核心!
光柱所過!空氣中凝結的冰魄法則彷彿都承受不住這幽暗光柱本身的沉重!被強行排斥扭曲!發出細微如同晶脈碎裂的「咔吧」聲!
墨玄離枯立在洞口幽影之中!那雙已然被死寂冰封的眼眸死死鎖定那鼎口上方殘缺的烙印!
枯爪在袖中猛地攥緊!那片冰冷粗糙的油污殘片尖銳邊緣深深刺入掌心死皮!
一股源自冰魄最古意志的狂瀾終於突破了萬載冰封!在他眼底深處無聲裂開!如同凍土下熔漿即將噴薄!又被強行按回!最終化為一道凝練到扭曲虛空的寒芒!死死釘在那方巨大殘印的空洞之處!
「太極……」
一聲如同凍僵的巨獸在喉骨深處強行擠出的、混雜了難以置信與沉寂癲狂的殘破音節!
破碎在冰冷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