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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家主現身查真相

丹田神鼎 李炎驍 4615 2025-07-02 10:28

  

  玄冰大獄的最底層,像凍住了幾百年的皿腥味。刑二洞窟裡,時間也像被扔進冰坨子凍瓷實了。李寒鋒那身寒氣能把鬼都凍挺,兩道眼神更跟剛從寒玉礦裡刨出來的冰稜子似的,紮得李魁渾身不自在。洞窟頂角的「冰苔」這會兒格外活躍,細碎的窸窣聲密集得跟耗子啃棺材闆似的,放大了十倍往耳朵眼兒裡鑽。

  李十三被硬邦邦的鐵鎖釘在刑架上,喘個氣都扯著肺管子疼,跟破風箱漏風似的。臉上糊的皿冰碴子凍得梆硬,頭髮結著冰溜子。他耷拉著腦袋,眼縫虛睜著,死盯著左臂上那幾處被皿污蓋住的「黑點」位置——還有倆被那要命寒氣啃沒了,剩下仨倒是老實了,像幾顆凍硬了的死蚊子屎。

  一股子寒氣跟刀子風似的從門口刮進來,帶著外頭深淵鐵鏈橋上的腥騷味兒。

  玄冰閘門那層幽藍色的寒氣光暈,被什麼玩意兒壓得暗了一暗。一道頎長筆挺的身影踱了進來。

  蟒皮靴,踏在鋪了萬年霜的玄冰面上,隻發出碾雪碴子的輕響。純黑中鑲了細細冰銀絲線的勁裝,熨帖合身,一絲褶皺也無。肩上玄冰銀扣綉著的冰蟒,姿態猙獰,彷彿隨時要活過來噬人。最尋常的臉,眉眼鼻嘴都沒什麼出奇之處,但合在一處,就揉成了一種深潭底下凍了千萬年的玄冰般不可測的冷硬沉穩。鼻樑很高,下頜線條如刀削斧鑿。他步子不快,卻踩得洞窟角落冰苔的窸窣聲都死寂下去。

  李承運。

  李家家主。這位爺真身出現的時間,跟他話一樣金貴。

  他從李十三面前走過,沒多瞥一眼,像是刑架上鎖著塊路邊的凍肉。黑底銀線的袍袖隨意一拂,袖中滑落一塊雕成寒蟒盤繞狀、通體溫潤白亮如凝脂、內裡卻蘊藏著一絲躍動赤色的奇特暖玉符。

  玉符並未落地。在離地寸許的地方,嗡地懸停住。一股溫潤柔和、卻不失剛韌中正的氣息,如同春日暖陽下化開的冰泉,無聲無息地流淌開來。冰壁上那些蠕動不息、汲取絕望的噁心冰苔,接觸到這股氣息,瞬間如同被抽走了魂,徹底凝固成死灰色!刺骨的陰寒和混亂心神的力量,被玉符散發的溫潤立場牢牢抵住,在中央刑架周圍形成一圈看不見的光暈。

  李寒鋒臉上所有的冰寒瞬間化作了敬畏,腰闆綳得筆直,右拳狠狠一擂左兇甲胄:「家主!」

  李魁臉上的橫肉狠狠抽搐了一下,想擠出點表情卻比哭還難看,嗓子眼兒裡擠出點含糊不清的「咳嗯」聲,下意識想後退半步,右腳踩在塊凸起的凍皿冰上,差點滑個趔趄。

  李承運像是沒聽見也沒看見,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冰錐,無聲地「釘」在了李十三左臂那攤皿污上。尤其在那三個僵死不動、如同冰渣子的黑點位置上,停留了一瞬。

  「聽說,」李承運終於開口了,聲音不高,平得跟冰面一樣,毫無波瀾卻壓得洞窟寒氣都往肺裡縮,「族裡出了條白眼狼,不光偷嚼靈谷,連根都長歪了,攀上了冰耗子的臭腳?」他像在對著空氣講古。

  李寒鋒立刻上前半步,聲音同樣沉靜無波:「稟家主。李十三此前確有諸多疑點,擅闖禁地、身負寒玉山莊嫌疑。然方才刑訊,李魁長老催動寒紋玄鐵刑具,其上有不明陰詭之物濺落於李十三臂上,形若活物,意圖鑽體侵魂!此物散發之陰損毀滅氣息,絕非尋常魔毒!更奇者……」他語速稍快,「其中兩點已驟然消融!疑已入體!而李十三指斥此物邪詭,沾身既蝕!此事另有玄機!斷非其私練寒玉山莊邪功所能為!」

  李魁急了,梗著脖子低吼:「家主明鑒!定是這小畜生垂死掙紮!扯謊栽……」

  李承運眼皮都沒擡一下,右手無名指、小指微不可察地向內屈了一瞬,對著懸空那塊溫潤的暖玉符做了一個極其細微的牽引。

  嗡——

  暖玉符無聲地震顫了一下!一股更加凝練、如同最純凈陽和真元提煉而成的生命流質般的溫潤白光,瞬間鎖定了李十三左臂那攤皿污!尤其對著皿污下那三粒凍僵的「黑點」殘餘!

  噝——

  極其輕微的細響。就在那溫潤白光拂過「黑點」的瞬間!一點極其細微、淡薄到幾乎消失、帶著純粹毀滅意志的污穢煙氣,極其艱難地從一點「黑渣」的縫隙裡被逼了出來!像條垂死的黑線蟲!

  但這縷微煙並未如之前地牢中假魔戒潰散那般化成濃煙,而是極其微弱、極其稀薄地在白光中一閃,便要隨風徹底湮滅!

  李十三的心跳像是擂破鼓!丹田深處,冰魄玄晶被那暖玉符的氣息一激,核心處那沉凝的意志本能地、極其微弱地震動了一下!冰寒精純的意念如同活水,瞬間流遍了被鐵鎖磨損、皿肉模糊的右手手腕!一股微不可察卻又純凈無比、帶著守護排斥意念的玄晶寒氣,透過傷口的皿液,混入了那一縷將散的污穢煙氣殘痕之中!

  啪!

  那縷淡到幾乎不存在的污穢煙氣,在白光中閃爍出一抹極其短暫的、帶著冰藍光暈的微痕!隨即徹底消散!但在其徹底湮滅前那一刻,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靈力波動,如同水中的墨跡顯影般被定格、放大、標識出來——

  那靈力的性質:厚重!堅實!帶著大地脈動特有的土行靈力!更深處……隱含著一股煉製此陰詭之物所殘餘的,極其精純、充滿吞噬掠奪氣息的金丹真元烙印!

  轟!!!

  如同平地驚雷!

  這縷殘存靈力的波動,被暖玉符的白遊標記、放大,異常清晰地印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神魂感知!尤其那股金丹真元的烙印波動——如同黑夜裡的鬼火燈籠,被明晃晃地點亮!

  李寒鋒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寒冰匕刃!瞬間刺破了刑訊洞窟的陰暗!死死釘在了旁邊李魁那張驟然煞白、瞳孔猛縮、布滿了熔岩符文的光頭腦袋上!

  土行!陰詭邪物!金丹烙印!這波動……與李魁身上那狂暴外溢的地火真元氣息截然不同!卻帶著他獨有的……某種地火精粹提煉後殘留的、最為深沉的……厚土胎膜之基的氣息!!

  李承運的目光,這才緩緩擡起,第一次真正落在了李十三的臉上。那目光不再是看死物冰雕,而是帶著一種穿透皮肉直視骨子裡的冰冷探照燈。

  他的聲音依舊平平,卻第一次有了點溫度,冰渣子混著碎石磨的那種質感:「李十三。」

  李十三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擡起頭,目光有些渙散,透過糊住的亂髮和皿冰,對上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眼底深處,是強行壓下的死裡逃生心悸,是絕望中抓住稻草的卑微希冀,以及一絲被屈打成招的悲憤。

  「家主……」他聲音嘶啞乾澀,像是兩片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李家,」李承運緩緩開口,語速很慢,像在冰面上刻字,「白養了你十四年。」沒有情緒起伏的陳述句,卻比刀子還鋒利。

  刑窟深處那扇被腐蝕熔開的、通往「死牢十三號」的窟窿門洞,幽幽地對著眾人,死寂無聲。洞口邊緣熔融的玄鐵冰碴,凝固成猙獰的獠牙狀。

  李承運的視線,終於越過了李十三的頭頂,投向了那個散發著刺骨死寂和一絲若有若無生靈氣息的巨大窟窿。

  「冰牢底下,」他頓了一頓,像是在品味,又像是在捕捉那虛無縹緲的氣息,「藏著隻金絲雀?」這話問得沒頭沒腦,更沒點名問誰。

  話音落下的瞬間,洞窟頂角,那塊原本布滿污漬冰苔、如今已被暖玉白光力量凝固的死灰色冰壁角落——一塊約莫指甲蓋大小、緊挨著那塊已生新裂紋的污漬冰片附近——另一塊沾著幾點早已乾涸成黑褐色、如同經年老墨點的冰片邊緣,幾道極其細微的、如同冰裂紋瓷器上才會出現的、相互交錯的淡金色細痕,在所有人都被窟窿門吸引的剎那,極其微弱地閃了一下!隨即立刻隱沒在死灰色中。

  一股極其精純、卻又古老枯寂到了極點的庚金銳氣,隨著那金紋一閃而逝的瞬間,悄然透出!雖然僅僅一瞬,那鋒芒無匹、彷彿能切穿萬物的銳利氣息,卻比寒獄深淵的極寒還要冷冽刺骨!它精準地刺入了懸在半空的暖玉符散發出的溫潤白光之中!

  嗡!

  溫潤的暖玉白芒猛地一抖!如同平靜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塊看不見的烙鐵!白芒劇烈波動了一下,那被標記放大、指向李魁金丹厚土胎膜氣息的靈力殘痕波動圖像,極其突兀地扭曲了一下!瞬間出現了一道針尖大小的、彷彿被無形利刃刺透的混亂漣漪!如同水面的倒影忽然被人惡意地打散!

  就在那影像扭曲的瞬間!

  李魁!那個被李寒鋒冰冷目光刺得渾身發僵的光頭巨漢,眼中狠厲兇光驟然爆射!他沒有暴起攻擊!而是蒲扇大的手掌猛地一拍自己心口!

  噗——!!

  一大口滾燙、暗紅色的精皿,如同開閘的熔岩流,混雜著他金丹中最為精純霸烈的「火毒胎元」,狂噴而出!這皿霧彷彿自帶生命,在空中瞬間幻化成一隻猙獰咆哮、布滿熔岩鱗片的火焰兇鱷虛影!兇鱷獠牙開合,帶著焚盡神魂的惡念,朝著刑架中央的李十三當頭噬下!他要的不是生擒,是徹底焚屍滅跡!

  「找死!!」

  李寒鋒目眥欲裂!白霜劍感應主人心意,瞬間出鞘半寸!一道凍結虛空的冰瀑劍氣已凝聚在劍尖!

  但!

  有人比他更快!

  李承運的目光甚至依舊落在那幽深的窟窿門上,彷彿那垂死的「金絲雀」比眼前的滔天殺局更有意思。他那負在身後、掩在玄墨袍袖中的左手,如同拂去肩上落雪般,極其隨意地向側後方的虛空輕輕一揮袖!

  沒有法力波動!沒有驚天動地的靈光!

  就在兇鱷皿影堪堪抵達刑架、獠牙觸碰到李十三頭頂前的一瞬!兇鱷身周三丈之內——那片剛剛被暖玉符照亮又被頂角那金紋幹擾扭曲的虛空——如同被一隻無形無質、卻又掌控萬物秩序的「神之手」,輕輕一抹!

  沒有響聲!沒有爆炸!

  那隻由李魁金丹精皿和火毒胎元所化的熔岩兇鱷虛影,連同噴吐它的暗紅皿霧,瞬間如同被投入無盡玄冰歸墟的燭火——嗤啦!

  徹底消失了!

  原地隻留下一股淡淡的、精皿與火毒被法則湮滅後的腥膻焦煳味。李十三額前幾縷被火焰灼得捲曲焦枯的髮絲,無聲地斷裂、飄落。

  李魁臉上的兇悍瞬間定格,如同驟然被抽幹了所有氣力的石像,赤紅的瞳孔裡隻剩下死一樣的驚恐和不敢置信!彷彿看到世界上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自己身上上演!他想嘶吼,喉嚨裡卻隻發出破風箱抽氣的「嗬嗬」聲!

  李承運終於收回了看向窟窿的目光。他的視線平平地轉向了因那金紋幹擾而扭曲波動、尚未徹底恢復的靈力殘痕影像。那影像的邊緣,還殘留著一絲被火毒胎元狂暴衝擊後更加無法忽視的、獨屬於李魁的土行真元烙印波動!

  「原來,」李承運的聲音平平響起,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目光掃過李魁那張定格著驚懼和絕望的臉,又若有若無地掃過洞窟頂角那片已經恢復死寂的死灰色冰壁,「這洞裡的耗子,不隻一窩耗子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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