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太深太重。
有些甚至是我下意識避開，不想去想起來的。
曾經的爛漫，現在看起來卻是格外的嘲諷。
“并且，君王不早朝了，這局勢定然混亂，國家不國，有害無益。”
尖叫的聲音好不容易消停了些了。
緊跟着又是一陣求饒的銳利的聲音。
尖細的，像是刻意捏着的女人嗓音。
太後留下來的幾個太監，也被凡扣着押過來了。
裴佑晟的人的确辦事效率快。
那幾個人被當做苦力用，一直都黑着臉，一言不發。
他們不走，我偏就用這種瑣碎的事情來折騰。
左右都是裴佑晟送到我手裡來的苦力。
這幾個侍衛不說話，我也不說，隻有被押住的人不停地求饒。
“長公主，咱家是太後吩咐來的，幫助您清理事情的。”
“可不是不懷好意的人啊。”
“長公主饒命啊。”
大概是太過于聒噪，那侍衛長才咬牙：“長公主，接下來呢？”
“關幾天再送回去。”
哀叫的聲音更大了，“長公主，太後說讓來幫忙的！”
“怎麼？”我回頭看着他，“是覺得本宮的話有錯，還是在質疑本宮的決定？”
句句不離太後。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幾個被扣住的太監，才開始不停地求饒。
“帶下去吧。”
我說。
那幾個侍衛似乎早就厭惡了，就差直接拔刀抹了這幾個人的脖子了。
聽到我這話，迅速的捂着他們的嘴帶下去。
綠柚似乎有些不安，腦袋轉了轉，還在關注周圍。
她的想法向來都是表現在臉上，淺顯而直白。
不問我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怕太後來找麻煩？”
綠柚依舊是處于茫然的狀态，聽聞也隻是木然的點點頭。
我說：“怕什麼，就算是太後再來親自質問的話，也沒什麼可怕的，畢竟這些寵妾裡有不少是……”
“太後派來的。”
後邊的話，不等我說完，就被接上了。
熟悉的嗓音，讓我後背下意識的緊繃起來。
這樣的下意識似乎早就成為了本能。
就像是小動物遇到天敵那樣，根本不需要經過腦子的思考。
回頭，果然。
裴佑晟。
我就知道，這樣的場合定然是少不得他的。
卻沒想到他連這些都知道。
“你查過？”
我喉嚨幹涸，擡眼看着他。
他身上穿着的黑色的衣袍，都莫名的帶着震懾的紮眼。
刺的眼睛不舒服。
沒了皿腥味道了，但是還有一股草藥味。
估計是給顧玟岚煎草藥留下來的味道。
我眉頭蹙起，那嘲弄的話下意識的就要說出來，卻被他搶先了。
無論何時，他的姿态都是一樣的淡然從容，波瀾不興。
我在擡眼看他的時候，他也是在垂眼看着我。
“因為太後想要掌權，所以才會一手破壞了，然後出面擺平，好讓自己的威信更足。”
他的嗓音略帶沙啞，說起來話都是不急不慢的。
但是這沙啞的字緩緩的流淌過，留下的卻是沁入骨髓的冷寒。
仿若，天下的事情，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樣的認知，讓我身上的寒意不減反增。
綠柚驚愕的捂着嘴，似乎不敢相信。
我才查到的時候，也不想去相信。
畢竟虎毒還不食子。
可太後偏偏就被權勢眯了眼，鬼迷心竅的去用這樣的辦法來達成目的。
哪怕是毀了陳啟擇，毀了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都不足為惜。
“皇叔來這邊是主持公道的？”
我捏不清楚他的意圖。
也沒有足夠的底牌來對抗，隻能步步試探，卻不想退讓本分。
饒是沒父皇當初的囑托，我也照樣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陳啟擇一步步的被人拿捏着，成為真正的傀儡皇帝。
真到那一步的話，生和死又有什麼區别呢。
那邊有哄鬧的聲音。
大概是人數太多了。
侍衛一個不察，讓一個侍女給掙脫了。
撲通一下子就跪在地上。
眼圈通紅，跪下的同時開始伸冤。
可對準的目标卻明顯的不是我。
“攝政王，求您主持公道！”
“太後她老人家氣火攻心，現在都昏厥過去了。”
說一句話，磕一個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白皙的額頭上，就紅腫一片了。
還真是下了皿本。
我站在一側，垂眼咋舌。
太後昏厥過去了？
這話我聽了都想毫不客氣的大笑。
剛才那架勢還是活要拼命的樣子，現在倒是那麼脆弱了。
隻怕是目的沒打成不甘心罷了，現在還妄想把裴佑晟給拉進來。
還真是死心不改，異想天開。
敢拿裴佑晟作為刀，也不怕這把刀鋒能夠活生生的把她給撕裂了。
徹底的給反噬了。
“攝政王，救命啊！”
那侍女再度的磕頭。
聲聲泣皿。
各種暗示來表明太後的立場。
太後現在想要拉攏裴佑晟。
我看向身邊的人，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臉色，依舊是面無表情，很難找尋到蛛絲馬迹。
突然心裡有點不安。
不知道裴佑晟會不會選擇接受這個投誠。
垂在身側的手捏緊了，指甲戳的我手心疼，可是卻緩解不了半點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
也沒多久，可偏偏像是漫長的時間，風聲簌簌的動靜也似乎靜止了。
我聽到裴佑晟低低的笑了。
他的聲音沙啞，帶着獨特的嗓音。
漫不經心的，語調也是不急不慢的帶着輕輕的呵笑。
“救命？救誰的命？”
不急不慢的嗓音，似乎有獨特的安撫人的意味。
這樣的聲音，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
那侍女驚喜的擡頭，然後忙不疊的說：“皇上，對，就是皇上，太後因為這些事情都昏厥了。”
裴佑晟彎腰。
我瞧不見他的表情了，但是能看到他垂落的黑發，頑劣的在側臉劃過。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的平靜，散漫。
每個字都似乎是很輕的哼出來的，卻帶着冷厲的鋒銳和狠戾。
“求本王？”
長長的歎息。
“那可真是可惜呢，求錯人了，本王可幫不上什麼忙，并且……”
“這不都是已經處理完了嗎，本王看着沒什麼可幫忙的。”
那侍女蓦然的擡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