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沒想到，這隻是個開端。
之後這樣的事情更加的變本加厲。
太後的手段狠辣果決。
牽扯進去的女人都被處理的七七八八的了，那些官宦子女都被以不同的理由暗暗的送回去了。
可還是抵不住這樣的流言傳出去了。
本來滿受期待的明君，成了現在讓人民心惶惶的荒誕無淫的君主了。
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的放大。
我坐在珠簾後，聽着早朝上那些朝臣在争吵。
陳啟擇因身體不适沒來早朝。
更是讓那些臣子炸開了鍋。
尤其是裴佑晟那一邊的，踩着這個痛腳不松開。
猜測的話句句鋒利，幾乎是要撕破了臉皮。
直指那些傳聞。
話裡話外的全都是在指責，皇上不早朝，是不是因為被眯了眼，掏空了身體。
那些言官向來都是能言善辯的，說個話都拐十個八個的彎。
每個彎都是在毫不留情的罵。
“皇上年紀尚小，本就不該被這些事情耽擱住了。”
“現在沉迷于聲色中，那日後呢，難不成要一直保持這樣？這可是對蒼天百姓不公啊。”
“蒼天百姓？”我忍不住的笑了出聲。
“本宮還不知道多麼大的事情能給牽扯到蒼天百姓，不如說說看。”
我聲音慢且緩，透過珠簾看向說話的人。
那也是裴佑晟的人。
面熟隻是一時間記不起來名字。
被我這話說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梗着脖子，像是快憋不住的。
剛才那話我就聽出颠簸意思來了。
他指責的了不光是陳啟擇，更是連帶着我。
那意思不過就是在指責，若是以後一直保持垂簾聽政呢，這皇帝豈不就是傀儡皇帝嗎，對百姓們都沒任何的好處。
底下的人還在梗着脖子，臉比剛才漲得通紅，有點铤而走險，自暴自棄的樣子了。
“若是皇上真的沉迷于色的話，那定然是一場災難，皇上年紀尚小，還需要引導，臣鬥膽說這些。”
“哦？”我才端起茶杯，就聽到這麼一句。
卻沒打斷他的話。
約莫是剛才說的話，定罪起來就足夠掉腦袋了，這人幹脆自暴自棄的把剩下的話一股腦的說出來了。
鐵骨铮铮的，半點都不肯避讓，也不知道通融。
我有點分神。
眼角的餘光看向另一側。
裴佑晟依舊是垂眼站在那邊。
身上穿着的也不過就是最普通的上朝用的衣服，但是穿在他身上，莫名的有種昂藏颀長的感覺。
那氣勢逼人，不可忽視。
“臣認為，若繼續如此的話，那國将不國，不以此為前車之鑒，必然會有更加糟糕的後果！若是一直這樣，那根本承不住百姓的期待！”
字字铿锵有力。
我不過就是分神的片刻，他自己就說了那麼大一串話。
總結起來，說的就是我這個弟弟，根本沒資格坐在皇座上。
那誰有資格呢？
我看着這撲通跪在地上，打着整治不偏不倚的言官的旗号，卻句句都在引導，帶着足夠的私心。
我聲音都跟着冷了下來。
“他不适合，難道你适合？”
我手裡端着的杯子，也掉在了地上，啪嗒碎成了很多片。
跪在地上的人更是惶恐。
“長公主，臣不是這個意思！”
他急促的在解釋，我的視線卻還是忍不住的落在裴佑晟那邊。
他的神情冷淡，沒絲毫的波瀾。
放佛這些東西都跟他沒任何的關系，站在一側，身上像是被什麼東西隔住了，跟這些人都格格不入的。
剛才的杯子不過就是失手，我卻沒想到地上跪着的人，會依舊不死心。
“長公主！”
底下的聲音更加的凄厲。
我才收回視線。
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說的挺好，繼續說，若是改變的話，應該怎麼解決現在這個局面？”
我繼續他剛才的話，問。
裴佑晟還是沒擡眼，這些事情似乎是跟他沒關系，很難引得起他任何的興趣。
隻怕現在這朝臣亂成一片，互相厮打的話，也很難調動的起來他的情緒。
這性子冷的，能将人凍傷了。
跪在地上的那人，繼續咬緊了牙關擡高聲音說：“既然如此的話，那應該提前準備選秀的事情，挑選出來品德良好的，才能更好的輔助皇上。”
繞來繞去的，到最後卻繞到這話題來。
到頭來，還是在妄想着皇後的位置？
皇後的座位一日空虛，就一日遊不少的人為了這個擠破了頭。
千算萬算，我沒想到會繞到這個話題來。
我撲哧一聲笑了笑。
“然後呢，皇後有合适的人選了？”
那人像是精神振奮，擡頭偷偷的看了一眼裴佑晟那邊。
雖然很快的動作，可我還是看到了。
我不知道這是裴佑晟授意的，還是這人自作主張的，但是這走向，可從來不是我想要見到的。
“看樣子，是比本宮準備的還周全了，隻是選秀啊，我還當有人開始惦記這位置了呢。”
我聲音不高不低的，撐着下巴說。
視線一直看着裴佑晟那邊。
隔着珠簾，我才可以肆無忌憚的盯着他。
妄想看清楚他每個表情和動作。
隻是，遺憾的是什麼都沒看到。
裴佑晟的臉上過于平靜。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視線了，他還擡眼看了過來。
眸子依舊黑濃濃的，陰郁深邃的讓人看了就生畏。
大概是打開話閘子了，關于選秀的話，底下你一言我一語的。
争執更是大，争吵的聲音也不小。
“當本宮是個擺設？”
我聲音微微擡高了，才能堪堪的鎮住這些聲音。
我揚起聲音，譏諷的說：“各個都那麼上心，本宮還當是各位都在觊觎皇後的位置呢。”
話音落下。
底下撲通跪了一片。
居高臨下，我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所有的情緒都盡收眼底。
雖然都是誠惶誠恐的跪着的，但是真心服氣的沒幾個。
這一早上的讨伐不過就是個鋪墊，他們的目的還是要趁着選秀安插人進來。
管他昏君不昏君的，照舊是攔不住他們這想法。
一直到早朝結束了，都沒讨論出來任何的結果。
太後呵。
我低聲嘲弄，太後這手段倒是雷厲風行了，可還是抵不住這些消息被有心人迅速的傳出去了。
皇宮内的釘子，可真是及時。
我的手攥的更緊，手心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