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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2章 回不去了

鳳凰诏 狸子 4167 2025-07-08 14:11

  娃娃臉站在門口候着,沒跟着進去的打算。

  我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進去會對他不利?”

  “這裡面沒人看着,殺個人放個火都不是難事。”

  娃娃臉憋着一股火氣,不怎麼肯跟我說話,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瞪,最後還是硬咽下去,不情不願的。

  “那長公主請便吧,若是主子真出問題的話,那别的我不能保證,肯定能保證連帶鄰國的人都不可能活着出去城門。”娃娃臉說。

  我沒說話,綠柚反倒是維護我,怒聲道:“你整天是被馬蹄子踢到腦袋了嗎,就算是我家公主真想要動手的話,現在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還輪得到你站在這邊說風涼話?”

  怼的直白而不客氣,娃娃臉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下去了,“你……!”

  “你什麼你,記住自己的身份和職責。”綠柚而後又看向我,聲音明顯柔緩了幾分,“奴婢在這邊守着,您放心吧。”

  屋内擺設如舊,隻是所有簾子都拉着,整個屋内都是一片黑,乍然進去,眼睛看不清楚。

  我兩手交疊,走進去。

  物是人非,短短幾年的時間,似乎像是過去了一輩子,當初恨之入骨的仇恨,如今想來也沒有那麼恨了。

  都被時間磨平了。

  我才推開門進去,黑暗中伸出一雙手臂環住我,耳邊是灼燙滾熱的呼吸,他從後邊擁住我,一隻手扣在我腰間,另一隻手則是卡在牆壁上。

  把我整個人環的嚴實,所有感官都在黑暗中格外的清晰明顯。

  “阿鸾。”他的嗓音很低的,帶着些許的懶散和沙啞。

  唇輕輕碰過我的耳尖,低濃的嗓音裡似乎都帶了愉悅,“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那聲音是罕見的沙啞,他向來都是冰涼的唇,現在也都是滾燙的像是火焰。

  似乎下一秒就會灼燒起來。

  他病了,果然,不是撒謊。

  我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情緒,不着痕迹的推開他的手臂,跟他對面站着,“若是死了,那真是普天同慶,四海升平。”

  喉嚨微微一啞,我在黑暗中努力辨别他的位置,聲音低了些繼續說:“那就真的是國之大幸。”

  裴佑晟許久沒說話,這種黑暗格外的壓抑,因為窗戶似乎都是關緊了的,裡面是濃重的藥味,草藥味道很苦澀。

  低迷的像是有種彌留之際的人的感覺,這是一種死氣沉沉,讓我莫名煩躁排斥的感覺。

  我從來都當他是屹立不倒的,覺得殺了他便是能結束所有的錯誤,可卻沒想到,真的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并未舒坦多少。

  至少跟想象中的不同。

  裴佑晟的嗓音很好聽,就算是現在沙啞一片,可還是低低沉沉的笑了出來,“那還真是可惜,我還以為小阿鸾至少會留下一兩滴眼淚的。”

  “如果我真的死了,那我如今的東西就都是你的,你的國家你的疆土你的兵馬,全都物歸原主,好在不晚。”

  我拉開簾子,外邊的陽光咻然鑽進來,照亮了屋内。

  瞬間被照射的亮堂堂的。

  “裴佑晟。”我看向他,光線充足,我才看清楚他的模樣,依舊是身姿颀長,隻穿着白色的内裡,靠在牆壁上,頭發沒束,而是散在兩側,黑發襯的臉色更加的蒼白。

  那雙眸子黑濃,薄唇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微斂起下垂,跟原先我記憶中那殺戮之神完全不同。

  他如今看起來,太病态了。

  “聽清楚了,我不恨你,但是也不會原諒你,所以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會難過,甚至不會有眼淚,哪怕是一滴都不會有。”

  “這隻是大快人心的事情,也沒有人會緬懷你,亂世的英雄多的是,那些受你恩惠的人,也早晚都會忘記你。”

  我一字一句說,可手心卻被掐破了。

  那一瞬,陽光落在他身上,讓我看清楚他模樣的時候,像是有什麼東西碾在心髒上,一次次的碾過,又酸又澀。

  在聽到我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是懶懶沒甚精力的靠在牆壁上,眼皮擡了擡,笑的還是寡淡,“唔,那真讓我傷心。”

  他複而擡頭,“那他呢?若是他出事,你會難過?”

  不管臉色多蒼白,看着多虛弱,可那雙眸子依舊是黑濃的深稠,醞着濃雲滾滾。

  “會。”我看向他的眼睛,道。

  他那深邃的眼裡似乎暗了一下,也似乎隻是我的幻覺。

  “那我不如殺了他,也省的日後你難過。”他的唇角微翹,似乎隻是一句很随意的話,也像是一句玩笑話而已。

  但是他從來不說玩笑。

  這邊壓抑的厲害,我轉身要走,卻被他扣住手腕,他把我箍在懷裡,下巴放在我肩膀上,聲音沙啞似乎有些倦怠。

  “就一會兒,阿鸾,别鬧了。”

  他大半的力氣似乎都卸在我身上,眼睛閉上的時候,那長睫毛掩住動辄就冷凝陰骘的眼睛,眼下的青痕很重,他唇上有些泛起白皮。

  真的病了。

  齊言的秘制毒藥讓人活不過一年,可他卻硬撐到現在,我聽那些太醫說,他這算是奇迹了,可身體也還是強弩之末了。

  理智應該推開他,可是手準備推開的時候,卻指尖顫了顫。

  這屋内怪不得熟悉,所有的擺設全都是跟我之前住的那一間屋子一樣,位置甚至都沒挪動過,讓我恍惚的覺得自己回到了住了許久的屋子。

  好像還是回到了過去,沒有後來的那些針鋒相對和慘烈。

  我失神的看了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了,平靜的說:“他們都說你死了,但是我不相信。”

  “屋内擺着的花還沒凋謝,你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說死就死呢,我覺得,你肯定會回來的,也的确是如此。”

  用沙啞的聲音說出這種近似情深的話,我指尖顫的更是麻,竄遍了渾身,我下意識的往後倒退幾步,從他的懷裡出來。

  “攝政王,我早就嫁人了,如今我貴為皇貴妃。”我道。

  這是撕破平靜的最後一道坎。

  可以忽視,但是這不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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