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心生嫉恨
沈棠寧微微偏過頭,神色波瀾不驚瞧著他,眼眸瑩潤卻冷淡:「世子還有何指教?」
池景玉在她這樣疏離客氣的態度中,沒來由生出幾分惱怒,他眉心斂了斂:「如果我答應了你的要求,是不是之後咱們就再無瓜葛?」
他左思右想,既然他夢到的主角是沈棠寧,興許癥結就出在她身上,若是她答應與自己兩清,那他是不是就不會再做那些夢了?
她有些想笑,分明是他自己找上門來,這話說的卻彷彿自己一直糾纏他不放似的。
沈棠寧無心與他爭執,痛快地道:「沒錯。」
池景玉眼神定了定,彷彿有什麼重擔從他肩上卸去:「好,我答應你。」
他抿了抿唇,似是有些難以啟齒,「不過目前我身上沒有那麼多銀票,等過兩天……我會讓人送到你這裡。」
他說完,不願再施捨給她任何眼神,拂袖轉身離去。
沈棠寧托著下巴目送他離開,眼神若有所思:
池景玉果然受了刺激,應該是顱內有疾。
那可是三萬兩,他怕是不清楚對如今侯府的概念!
不過送上門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她嘴角翹了翹,轉身往回走,冷不丁撞上一堵肉牆,驚怔後退的同時,肩膀被人扶住。
池宴垂著薄薄的眼皮一臉興味盯著她,嗓音頗為耐人尋味:「夫人可真厲害,不到一炷香時間,凈賺三萬兩,可謂是經商鬼才啊!」
沈棠寧微仰著頭略有些發懵望著他,耳根微燙,很快又恢復鎮定:「你這人怎麼還偷聽?」
眼瞧著她站穩,池宴鬆開對她的桎梏,抱著手臂半真半假嘆息:「沒法子,夫人都快跟被人拐跑了!」
「說什麼胡話呢?」沈棠寧嗔他一眼,有些好奇,「你既然聽到了,方才為何不出聲?」
池宴眉骨輕輕一擡,口吻戲謔:「這不是怕耽誤你做生意麼?」
沈棠寧被他逗笑,眉眼瀲灧生波。
他心念一動,忽地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狀若不經意道:「其實我的家底也不錯。」
她明顯有些不解,疑惑地望著他。
池宴低聲咳了咳,語氣還挺認真:「你要是喜歡銀子,以後我的小金庫都讓你管。」
沈棠寧一怔,撞入他赤誠炙熱的眼眸,霎那間,有什麼輕輕擦撞過她心尖,她清晰感知到心跳驀地快了一拍。
她眼睫迅速顫動兩下,不遠處響起踩過枯葉的輕微聲響,池宴下意識地擡眼看去,沒有吱聲。
沈棠寧也閉口不言。
須臾後,江清月從月牙門後走出來,眼裡閃過一絲促狹:「你們夫妻倆怎麼扔下客人跑到這兒來躲懶?」
沈棠寧微微勾唇:「清月你怎麼來了?」
江清月面帶羞赧,支支吾吾:「我茶水飲多了……又不太認得路。」
池宴識趣地頷首:「你們聊,我先回去。」
沈棠寧瞭然,朝江清月笑道:「我引你去。」
江清月與她並肩而行,眸光微動,語氣稍顯惆悵:「寧寧,我真羨慕你。」
沈棠寧一頓,擡眼看向她:「何出此言?」
對方低眉斂目,臉上露出幾分艷羨:「都說池二公子不成器,你嫁給他時人人都不看好,誰料他竟有這番造化?說到底還是我們寧寧命好。」
命好?
沈棠寧眼底情緒淡淡,忽地一哂:「命數這東西最是虛無縹緲,你隻瞧見我人前光鮮,又怎知這其中艱難?」
她前半生的確順遂,家世,容貌,好夫婿,她都毫不費力得到了,至少在外人看來,再沒有比她命更好的人。
可後半生,她也一一失去了所有最重要的東西,幾乎為此付出了慘烈代價。
她意味不明看向江清月:「要我說,清月你的命也不差。」
江清月微怔,有些不解其意,苦澀地笑了下:「你就別取笑我了。」
沈棠寧並不解釋,撥開枝頭顫動的花枝:「可是你那繼母又為難你了?」
江清月的家世背景有些複雜,她父親是從四品太常寺卿,掌祭祀和宮廷禮樂,是一個存在感不太高的官職,不出意外這輩子也沒什麼晉陞希望。
她母親在她年幼時便去世,不過一年便娶了一任繼室,後母手底下討生活,江清月的處境可想而知。
她眼裡忽然有了淚光,緊緊咬了咬唇:「你不知道,她逼我嫁給蕭聿,那等浪蕩子,我若嫁了他豈不是等同跳入了火坑!」
沈棠寧眸光微頓,徐徐出聲:「蕭聿此人雖頑劣,秉性卻並不壞,聽聞他母親是個善解人意的,不至於太為難你,你若能強勢些掌家也不難,總體來說這樁婚事不算差。」
她說的是實話,蕭聿的父親乃威武大將軍,正二品官銜,江家已然算高攀,江夫人是本著攀附的心思不假,但這對江清月來說不算委屈了她。
蕭聿本人在世家公子中雖然名聲差了點,但他吃喝嫖賭樣樣不沾,唯一值得詬病的地方也就是成日追在娉婷姑娘身後。
現如今娉婷香消玉殞,這也不是大問題。
江清月眸光一暗,低泣著道:「寧寧當真覺得這婚事極好?這樣的婚事若是落到你頭上,你肯是不肯?」
她心裡不可避免生出幾分怨懟,隻覺得沈棠寧著實站著說話不腰疼,面臨水深火熱的不是她,她當然可以高高在上說著風涼話!
沈棠寧不冷不淡地反問:「我嫁給池宴的時候,又何嘗不是身處絕境?」
平心而論,當時在不了解池宴本性的情況下,她確實沒有第二種選擇,隻能放手一搏。
當然事實證明,池宴的確沒讓她失望。
江清月打心眼裡抗拒這樁婚事,沈棠寧也覺得沒必要再勸,語氣平靜地道:「我隻是幫忙分析,你若是不願,自然也不必強求。」
能當上三皇子的側妃,江清月也是有能耐的,自然用不著她操心。
「靜室到了。」
江清月掌心傳來一陣刺痛,她望著沈棠寧柔美寧靜的側臉,眸光不著痕迹暗了暗,名為嫉恨的情緒在心底紮根。
為什麼沈棠寧永遠這般好運道呢?
隨便挑中的紈絝,也是個潛力十足的天才!
要是她能跌落雲端,也嘗嘗在泥潭裡掙紮的滋味兒,那該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