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章餡餅還是鐵餅（3）
方氏靠在靛藍色錦緞迎枕之上，眉頭緊皺，那樣子不用問就知道是有煩心事了。
賀媽媽小聲問道：「太太，可是王妃說了什麼為難的事？」
方氏搖頭說道：「沒有，王妃就與我嘮了一些家常。」雖然馬車裡隻她跟賀媽媽，但誰知道會不會漏出話去。
賀媽媽聽了這話心也提起來了，若不是十分為難的事太太不可能連她都瞞著。再者，鎬城內誰不知道王爺跟王妃都是大忙人，無緣無故怎麼可能召了自家太太到王府嘮叨家常呢！
回到家裡方氏立即召了鄔順過：「再派人去江南，讓老爺立即回來。」
鄔順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道：「太太，究竟是什麼事？若是這樣沒頭沒尾的，老爺會擔心的。」
雲擎等棗棗出去以後，說道：「現在瞧來還是兒子的好。」
玉熙知道雲擎很失落，笑著說道：「有句話老話說娶了媳婦忘了爹娘。兒子，也不一定就好。」
賀媽媽非常意外，忙問道：「這事是王妃親口說的？」
雲擎覺得應該防備著點：「可別又讓哪個臭小子將咱家姑娘給勾了去。」
頓了下，玉熙道：「將心比心，若換成是你，有人想讓你兒子入贅你會同意嗎？」除非不是親生的，否則沒哪個當娘的會捨得讓自己兒子入贅別人家。
雲擎不高興地問道：「你想說服讓棗棗放棄招婿的想法？你就這麼看好鄔金玉？」棗棗招不招婿他是無所謂，但這麼上趕著讓他心裡頭很不舒服。好像棗棗就是沒人要，一定就得是這個鄔金玉似的。
玉熙笑了起來，說道：「女大不中留，我是怕鄔金玉不同意入贅，你閨女到時候自己改變主意。」她怎麼可能去勸棗棗改主意。
鄔金寶要走仕途，鄔金玉又對做生意沒興趣，偏偏季姨娘所出的金波雖然才十一歲卻已經顯露出做生意的天賦了。所以鄔闊起了心思想讓金波以後接手家中的生意。因為金波年歲小，鄔闊並沒有將他的想法告訴方氏。不過他經常帶了金波出去談生意，這些事被方氏知道後哪還能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方氏睜開眼睛，望著賀媽媽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問道：「出什麼事了？」
對於鄔順，方氏還是信得過的。想了下，揮退了眾人，方氏才跟鄔順說道：「大郡主怕是看中了金玉，想招金玉為婿。」
雲擎聽到這話小心地說道：「說起來柳兒也大了，她的婚事也該張羅起來了。玉熙，你看偉奇怎麼樣？知根知底，跟柳兒年歲也相仿。」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將柳兒嫁到崔家他也放心。最重要的是，現在將柳兒的婚事定下來，他也不擔心了。
浩哥兒的性子，真不是娶了媳婦忘了爹娘的人。不過玉熙故意說道：「這事誰也不敢打包票。」
玉熙想了下說道：「我的意思是棗棗不一定要招婿的。」有浩哥兒四兄弟，棗棗真沒必要招婿。玉熙倒不是擔心棗棗將來分財產，就棗棗的本事以後也能掙一份家業出來。她是覺得棗棗已經這般強悍，若堅持招婿，這婚事怕會成為老大難。
方氏眼眶一下紅了：「就算我想拒絕，老爺也不會拒絕的，隻是可憐了我的金玉。」這上門女婿的日子，哪那麼好過呢！加上大郡主又那麼厲害，隻要一想方氏心裡就難過得跟什麼似的。
賀媽媽想了下寬慰道：「太太，你先別著急。既然王妃不大讚同大郡主招婿，這事也許還有迴旋的餘地？」
玉熙嗯了一聲道：「這事也不著急，看鄔闊回來怎麼說。」
雲擎憂心地說道：「玉熙，柳兒沒有被棗棗給影響吧？」要哪天柳兒也跑出來說他看中了哪個男人，那他真受不了。
過了一會，雲擎說道：「強扭的瓜不甜，若是方氏不同意那就算了。」
方氏搖頭說道：「這事先放一放，先將眼下的事解決。」
棗棗才沒那麼容易打退堂鼓，小心翼翼地說道：「娘，萬一鄔闊同意呢？那是不是就能將親事定下來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出格，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瞧棗棗稀罕鄔金玉的樣子，雲擎還真不敢打包票：「反正咱不能上趕著。既然說了招婿，就一定得是招婿。」若不然，多沒面子呀！
方氏搖頭說道：「那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王府真正當家作主的還是王爺。」
哪怕季姨娘受寵生了三個孩子，方氏也不會起除掉她的心思。這世上，有幾個男人不三妻四妾的。可將家中的生意都交給庶子，哪怕是因為小兒子不能做生意的原因方氏也容忍不了。
方氏眼中閃現過兇光，不過很快又平靜下來，說道：「我知道了。」
玉熙好笑道：「你放心，柳兒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被棗棗給影響的。」
雲擎說道：「現在是那丫頭堅持要招婿。」其實雲擎也不想棗棗招婿的，他有四個兒子，哪還用得著招婿。可棗棗堅持玉熙也不反對，他也隻得順著棗棗的意。
方氏眼中閃現過精光，說道：「你說得對，這事確實還有迴轉的餘地。」她相信，隻要丈夫願意，肯定能想到法子不讓兒子入贅的。之所以這般肯定，倒不是方氏認為鄔闊無所不能什麼事都能解決，而是因為她覺得王府有四位少爺，對大郡主招婿這事怕王爺態度也不堅決了。
玉熙沒應，隻是說道：「那就等鄔闊怎麼說吧！對了，這事你沒跟啟浩說吧？」昨天啟浩可是去找了棗棗了。
賀媽媽也沒有更好的主意，說道：「王妃既然透了這個意思出來，怕是不能拒絕了。」在鎬城，王爺跟王妃就是天。
這話說得真難聽，不過玉熙知道雲擎心頭不順也沒說他：「你放心，柳兒行事有分寸，不會做出格的事。」從小到大，柳兒都是循規蹈矩的。
見雲擎跟玉熙臉色都不大好，棗棗很識趣地說道：「爹，娘，我去校練場練功了。」
雲擎搖頭說道，很有信心地說道：「啟浩肯定不會娶了媳婦忘了爹娘的。」至於下面三個，有啟浩管著，他也不擔心。
賀媽媽呆了一下，然後問道：「這招婿可不是小事，王爺跟王妃也同意了？」招婿上門，以後是要分財產的。
玉熙心態一直都很好，不過也沒給棗棗好臉色：「娘將話透出去了，鄔太太說要等當家人回來才能給答覆。」
「啊……」鄔順雖然經的事多，但也被這個消息個驚住了。過了一會，鄔順說道：「太太，是不是弄錯了？王爺跟王妃又不是沒有兒子，怎麼會讓大郡主招婿？」隻有沒兒子的人家才會讓女兒招婿，王府裡可有四位少爺，怎麼可能讓大郡主招婿呢！
方氏也希望自己弄錯了：「這事是王妃親口跟我說的，難道還有假？王妃雖然沒直接說出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是瞧上了金玉了。你派人讓老爺趕緊回來。」哪怕她心裡萬分不情願，也知道這事非同小可，不是她做得了主的。
也是基於這個考慮，玉熙跟方氏說話的時候，留了餘地。
玉熙搖頭道：「我隻是透了這個意思，並沒有言明。我瞧著方氏的樣子，感覺她不大樂意這門婚事。」
方氏搖頭道：「沒親口說出來，但意思差不多了。」說到這裡，方氏後悔得不行：「要知道會有這事，就該早些將金玉的婚事定下來了。」娶個厲害的兒媳婦，也總比入贅王府的強。
賀媽媽小心地問道：「太太，王妃今日跟你說了什麼事？」見方氏沒吭聲，賀媽媽道：「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若是什麼為難的事說出來，老奴也能幫太太參詳參詳。」
這真不是小事，片刻耽擱不得。鄔順忙道：「我這就打發了人去請老爺回來。」
賀媽媽有些擔心地說道：「太太，還是得想個法子除掉她，否則會成大患的。」這個女人有手段又將老爺會籠絡住了，等她帶了孩子回鎬城，哪還有太太的立足之地。
雲擎沒吭聲了。若是有人敢讓他兒子入贅，他非得將人砍殺了不可。雖然他是不大瞧得上鄔金玉，但對人家父母來說那也是如珠如寶的。
處理完正事，雲擎問了玉熙：「你跟方氏談得怎麼樣了？」
方氏糾結得腸子都快打結了，聽到賀媽媽的話也就將自己的猜測說了：「王妃怕是想讓金玉入贅王府。」大郡主那般強悍嫁給金玉她都不放心，入贅她更是一萬個不願意了。可這事，不是她不願意就能拒絕的。
聽到這話，雲擎鬱悶得不行，有這麼上趕著的姑娘嘛！
玉熙掃了棗棗一眼，說道：「若是鄔闊不同意這門婚事，你立即給我去貴州剿匪。」
棗棗想了下，那不還得十來天才能得到答覆了。
賀媽媽非常訝異，說道：「王府不是王妃說了算的嗎？」
賀媽媽比較冷靜，說道：「太太，恕我直言，王妃有四個兒子，怎麼會想著讓大郡主招婿呢？這事我覺得不大對。」
玉熙笑了下說道：「人的想法會隨著時間跟年齡而改變的。也許，用不了多久棗棗就會改變主意的。」
沒一會，棗棗就進了屋。見玉熙跟雲擎神色如常，棗棗輕聲問道：「娘，鄔家太太是怎麼回復的呀？」
賀媽媽貼在方氏耳邊說道：「讓二少爺娶郡主進門可比讓二少爺入贅更有利。太太將這話在老爺面前說，相信老爺會想出好的法子的。」賀媽媽知道在鄔闊面前哭鬧是沒有用的，隻有利益才能打動他。
雲擎冷哼一聲道；「這天上掉餡餅的事，她有什麼不樂意的？」
玉熙笑了下說道：「你覺得是餡餅，可對方氏來說卻是天降鐵餅。」這鐵餅砸腦袋上，能將人砸死了。
知道季姨娘又懷孕後，方氏曾命人動過手。不過季姨娘也是個聰明有手腕的，早又防備，所以沒成功。
啟浩那麼聰明，想想這幾天發生的事他估計就能猜測到什麼事了。玉熙說道：「你弟弟就算知道，也不會說出去的。」最多就是過來問問她。
棗棗搖頭道：「沒有。不過，我覺得這事瞞不了啟浩多久的。」
雲擎這一刻他真恨不得棗棗不是他女兒，太木面子了呀！
過了一會，賀媽媽進了屋：「太太……」後面的話，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方氏苦笑道：「哪是王妃想讓大郡主招婿，是大郡主自己說要招婿。」大郡主行事迥異於人，她想招婿也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方氏心頭一動，擦了下眼淚問道：「莫非你有什麼好的主意？」
正說著話，就聽美蘭道：「王爺，王妃，大郡主過來了。」
方氏想了下說道：「瞧著王妃的話好像不大讚同郡主招婿，不過這事得王爺的同意，王妃不贊同也沒用。」方氏覺得玉熙的態度很正常，沒兒子的人家才會想著招婿。家裡有四個兒子，女兒招的哪門子婿呢！以後要分家產不說，麻煩事也很多。
玉熙倒不反對讓柳兒嫁到崔家，隻是她覺得這事不能操之過急：「等柳兒及笄以後再說。」棗棗的婚事讓他們擔心，可柳兒卻恰恰相反，崔默跟封大軍等人都心癢癢地想為自家兒子求娶柳兒。
回了卧房，方氏一臉疲憊地躺在床上。這個時候她是真後悔，早知道會有這事千日就不該讓金玉去王府了。否則，也不會招來這無妄之災了。
賀媽媽輕聲說道：「剛得到消息，季姨娘上個月月底生了個兒子。」季姨娘是鄔闊在江南納的妾，她已經給鄔闊生了一子一女，這次是她跟鄔闊的第三個孩子了。由此可見，她有多得鄔闊的喜愛。
雲擎不愛聽了：「我的兒子我還不清楚，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不僅啟浩不是，阿睿他們也都不會的。」
見雲擎快要炸毛，玉熙笑了下，不再故意逗弄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