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9章啟睿番外（8）
當陽光穿透了薄霧照在地上，炎熱的一天又開始了。
坐在馬車上，高海瓊一邊擦汗一邊嘀咕道：「該早些出門才是。」等到了慈恩寺，怕是得中午了。八月的中午，能將人烤熟了。
采春笑道：「現在在官道上會比較熱，等上山了就不熱了。」山路兩旁有很多樹木，且山上比城裡要涼快。
話是這麼說，但頂著這麼大的太陽上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午時初，一行人到了慈恩寺。到了正殿拜了佛主以及觀音等各路菩薩，高海瓊就隨著住持到了一個小院子。
這院子裡有一顆高大的菩提樹，這樹枝葉繁茂將整個院子都遮蓋住了。一走進去，就特別的涼爽。
「王妃雖然厭惡我，卻也沒到殺人的地步。」頓了下，穆瀅瀅有道：「再者李家二姑娘是自盡，李夫人是意外身亡，禦史都彈劾你草菅人命。若你真殺了我，就連太後娘娘都不會再護著你了。我相信，王妃您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說完，高海瓊問道：「那你爹是怎麼想的？」關鍵還是穆長秋的態度。
很快，寺裡的和尚送上了齋飯齋菜來。平日在家，她都是吃七八分飽的。可慈恩寺這次送上來的齋菜特別的好吃，高海瓊一個沒注意吃得有些多。
高海瓊問道：「你外祖父，就你娘一個女兒嗎？」
見過無恥的，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高海瓊說道：「誰願意拿出銀子供個沒任何關係的人念書？當這錢都是大風刮來的不成？」這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就算是京城那些大戶人家出錢資助寒門學子，也是想等他們功成名再得回報的。
高海瓊問道：「你為了擺脫楊家，就盯上了我家王爺？」
隻從言語之中，高海瓊就能感覺到穆瀅瀅很厭惡穆家的人。
穆瀅瀅不否認，她笑著說道：「事實證明真正的好男人，是別人勾引不了的。」
高海瓊看著穆瀅瀅，沒說話。換成任何人，碰到這種都會傷心的。
想起楊綺說的話，高海瓊我問道：「看到穆雪麗欺負你們姐弟的，是不是楊家大少爺？」
高海瓊讚歎道：「你很聰明。隻是我不明白你長得這般漂亮人又聰明，何愁嫁不到好人家？為何就想不開地要給我家王爺做妾呢？」在雲家，妾的地位非常低。軒王雖然有很多妾室，但兩個側妃的位置一直到現在都空著。軒王府除了正室戴彥歆，地位最高的也就是夫人。哪怕這兩位夫人為軒王生兒育女，都沒資格進宮覲見太後。
「在般若寺發生了什麼？」
這當父母的，對第一個孩子的感情格外深一些。再者穆瀅瀅很聰明，去了女學認字後，每個月都要給穆長秋寫一封信。時間長了，穆長秋也挂念起這個女兒。當然，也是因為穆瀅瀅長得漂亮人又聰明，他才會關注。若不然，早不知道忘哪去了。
穆瀅瀅道：「人已經沒了，具體的也沒必要說了。不過當日我約他在般若寺相見，是跟他說退親的事。他不同意退親，還說我沒有同情心。我們不歡而散，回去以後他就一病不起。他病逝以後我也很內疚，所以就說了要為他守三年。隻是我沒想到，楊家竟然要讓我嫁過去守活寡。」
穆瀅瀅說道：「我爹中了舉人以後，我祖母就翻臉了，想退親。當時我外祖父覺得穆家的人發達就變臉靠不住，也不想我娘嫁到穆家。可是我娘不願意，以死相逼。我外祖父沒辦法，就沒同意退親。我小時候經常聽我祖母說我娘是屠戶的女兒，嫁給我爹是她高攀了。」
高海瓊愕然：「怎麼能說這話呢？若不是你外祖父，你爹哪能念書呢？」
「然後呢？」
「去後山走一走。」後山的景緻還是很不錯的。可以一邊賞景，一邊消食。
季蘭聽了這話，氣得臉都青了。不過顧忌高海瓊的身份，季蘭敢怒不敢言。
季蘭不願去，可在穆瀅瀅犀利的目光之下，不得不去。
若是穆瀅瀅勾引啟睿成功了，她或許會動殺心。這會，卻沒這個想法。
穆瀅瀅神色很平靜，說道：「我相信，王妃不會要我的命。」
聽到穆長秋三個字，穆瀅瀅臉上的神情冷了下去：「明知道祖母刁難我娘，卻從沒為我娘說一句話。他考中進士授官以後，還要我娘留在鄉下侍奉我祖父祖母，他自己與李氏在外面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我娘嫁給她快二十年了，從沒離開過老家一步。」
高海瓊倒是有些詫異了：「你就這麼肯定我不會要你的命？」
其實就算沒有山長的賞識，穆長秋是稟生每個月有錢糧。另外有了功名，可以教書收取束脩。隻要有恆心終能出頭。
高海瓊倒是有些佩服穆瀅瀅，說道：「你就不怕我對你不利？」
到這會，穆瀅瀅也不隱瞞：「元宵時去看花燈，見到王爺事事以王妃為重，我心下羨慕。元宵後，我爹又納了個美妾，而王爺對王妃情深義重這些年隻王妃你一人，我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看著她笑眯眯的模樣，高海瓊有些糊塗：「怎麼你好像還很高興？」正常來應該是氣急敗壞或者惱羞成怒，更或者羞於見人。怎麼這穆瀅瀅的態度，如此奇怪。
高海瓊反問道：「你不覺得你很下作嗎？」她覺得穆瀅瀅比那些為榮華富貴而想要攀附啟睿的女子，更噁心。
穆瀅瀅笑道：「是很高興。因為睿王讓我相信，這世上真有不為美色所誘潔身自好的男人。王妃，真的很羨慕你。」她沒這命，確切地說，這世上很多女子都沒有這樣的好命。
「不放心有如何？要聽她的話，我也隻能一輩子窩在鄉下老家了。」說完，穆瀅瀅看向高海瓊笑著說道：「六歲那年我要去女學念書，我祖母不同意，她為了逼迫我妥協打了我一頓。那一次，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母親。
說這話的時候，穆瀅瀅神色非常的平靜。
高海瓊很詫異：「楊家大少爺這般為你，你怎麼還不同意？」
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穆瀅瀅，高海瓊才以一種很不屑的口吻說道：「長得還不錯，難怪到處勾搭男人。」
穆瀅瀅聽了這話說道：「王妃若有時間，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
穆瀅瀅點頭承認了。
「是。我當時隻是想讓他做個見證，卻沒想到因為這事他竟然想要娶我。我知道楊家大少爺為了娶我絕食相逼，就求我爹不要答應這門親事。可是我爹為了巴結楊家，還是同意了這門親事。」
高海瓊簡直不能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是說你是因看到我家王爺對我好，所以就想從我手裡奪走他？」
穆瀅瀅朝著季蘭說道：「你剛才不是說落了發簪在水泉旁嗎？現在去找下。」
穆瀅瀅講的是她父親穆長秋跟母親廖氏的故事：「穆家當時窮得日日吃地瓜洋芋，哪日飯桌上出現一碗蛋花湯，那都算是豐盛的。不過自我爹與我娘定親後，他們餐桌上每個月都能見一些葷腥。」
「我爹在考中秀才之前，念書的錢都是我外祖父出的。考中秀才以後，我外祖父的底基本都掏空了，想繼續資助也有心無力了。不過那時我爹得了縣學山長的賞識，去了縣學念書。」得了山長的賞識，沒錢也能念書。
「到了盛京，我就發現廖府的下人隻知李氏，根本不知有我娘這個正室夫人以及我們姐弟的存在。剛到廖府，我那庶妹雪麗還以為我們是老家來的打秋風的窮親戚，奚落我們姐弟。」說這話的時候，穆瀅瀅笑了起來。那笑容，不帶一點溫度。
穆瀅瀅笑了下，那笑容很是譏諷：「小時候我祖母就經常說我外祖父趁人之危，算計了我爹，若不然我爹就能娶官家小姐為妻了。按照我祖母的意思，我外祖父就該無償地供我爹念書。這樣，才是真正的好人。」
頓了下，穆瀅瀅繼續說道：「在我十二歲時他外放到盛京，就派人將我接了來。我大弟弟信廷被我祖母的愚昧無知害死了，我不放心將小弟信瑞留在老家，執意帶了他來盛京。」
結果在後山，高海瓊碰見了也來慈恩寺上香的穆瀅瀅。
高海瓊靠在椅子上，都不想動了。
高海瓊正閑著，有時間也有興趣聽穆瀅瀅的故事。
高海瓊說道：「丟下你娘一個人在老家你放心嗎？」
穆瀅瀅搖頭說道：「我外祖父有一兒一女，我舅比我娘小三歲。」
穆瀅瀅不屑道：「看我可憐就要娶我，你覺得這樣的男人靠得住？這世上比我可憐的女子多得很，難道以後見了都要娶回家？可我爹不顧我的意願，同意了這門親事，而結果也確實如我所預料的那般。」
穆瀅瀅繼續說道：「後來我使了一計，讓外人知道了李氏跟穆雪麗欺負我們姐弟。」朝廷重嫡輕庶，要讓人知道妾室庶女欺負嫡長子跟嫡長女，定會影響穆長秋的仕途。所以這事過後，穆長秋就讓穆瀅瀅管了穆府的庶務。
高海瓊能感覺到穆瀅瀅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狠話都說不出口了。
ps：O(∩_∩)O~，番外六月完本，七月準備新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