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海鯊
她轉身,邁步時卻從口罩裡傳出悶悶的聲音:「不。」
她用充滿殺意的聲音回答:「我不會殺人的。」
老人:……
這個語氣誰會信啊?!更擔心了啊好不好!
但葉空還沒有說完。
「以前覺得生和死不過是一線之隔,死亡和生命賦予人的感情濃度應該是一樣的,所以我不怕殺人,覺得不過是人生的另一種選擇而已,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她走到碼頭上,浪潮在腳下的礁石上拍打成無數碎雪,遠處有霞光漸漸從雲層後暈染出來。
少女迎著風按住帽子擡起頭,讓淡橘的光照亮黑色的眼睛。
「現在我覺得,能有選擇在哪裡行走的自由也很重要。」
呼嘯的海風吹來她輕淡的回答:「如果殺了人,我就隻能在黑暗裡活著了。」
「雖然偶爾也會喜歡在晚上坐著公交地鐵到處遊盪觀察的感覺,但前提是那是我的選擇,而不是被迫。」
「何況,如果連秦悟這種東西都擁有愛這種自我感知,那我何不讓他活著繼續生長呢?」
口罩底下,紅潤的嘴唇翹起來一個冰涼的弧度:「要想觀察結果,總不能在實驗途中把培養皿給砸了吧?」
老人聽得似懂非懂,但最後還是慎重的問道:「所以,你真的不會殺了他?就算看到他的臉也不會?」
少女按著帽子回過頭來,看起來是對她笑了:「不會。」
「頂多就是嚇一嚇。」
「那你要怎麼去秦家?總不能直接找上門說來找東西吧?」
「雖然聽起來不錯,但這次我有別的渠道,正大光明,不會引起懷疑,他們還得敞開門迎接我進去。」
「什麼渠道?」
「少打聽,不關你的事。」
「……好吧。你今晚要不要住我家?」
「不要,我訂了酒店。」
「好吧。」
「但我餓了,想吃東西。」
「我回去給你做!剛好可以買點海鮮,我可會做魚了!」
「隨便。」
·
「不死妖有消息了嗎?」
「沒有,她不會不來了吧?」有人急躁道,"我看她那個工作室的人根本沒一點動靜,還是說這麼重要的一次出行,她居然就一個人出來?"
「你問我我問誰?」
「……不是,到底為什麼查不出她的真實身份啊?她現在引起的關注都這麼大了,我就不信一點線索都沒有!」
「要是有線索我們還用在這幹著急?」
「嘖,先生呢?他不留在秦家主持大局,跑哪兒去了?」
「好像說是打戒指去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幹什麼。」
「戒指?不是說霍小姐出事了嗎?難道是為了穩住霍家兄弟,所以打算順便和霍小姐訂婚?」
「霍小姐都被關進去了,還定什麼婚?」那人苦惱極了,滄桑的嘆了口氣,「聽說霍家老大老二費了好大功夫上下打點,才把霍小姐從玉洲轉移到南港——這回先生和老夫人回來,他們肯定也要上門來算賬了。」
「有先生在沒事的,大不了就撕破臉,秦家又不怕他們。」
「話是這麼說,霍家那兩兄弟也不好惹啊。」
……
·
遊輪在夜色中靠岸。
秦夫人和溫榮在眾人簇擁中有說有笑的下船。
最後幾步階梯還沒走完,臉上的笑也剛好保持在最完美的弧度時,前方岸上突然刺來幾道由遠而近的車燈。
隨後幾輛黑色轎車接二連三剎停在路上,兩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從車裡鑽出來,迎面就盯住了秦夫人。
秦夫人臉上的笑就此僵硬。
那邊的臉色卻驀的燦爛起來。
「秦太太,現在想跟您見個面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晚輩跟您問安。」
那個內著唐裝外披長西服的男人笑盈盈地對她鞠了鞠躬,就著微彎的姿勢掀起眼皮盯住她:「舍妹清韻跟您一起出的門,怎麼您身邊卻不見她的影子?」
「難道清韻調皮,在船上惹怒了您,叫您給丟海裡去了?」
他直起身,笑眯眯的道:「您倒是說說丟在哪片海域,我們兄弟倆還能在她被鯊魚吃掉之前去撈一撈,撈得出來算她走運,撈不起來就算她倒黴了。」
海邊風大,高高的照明燈灑下金燦燦的光,將那個笑眯眯的人照得風流極了,彷彿給他一把扇子他就能在寒冬的海風裡搖起來。
可秦夫人卻隻在瞬間感到全身一寒,就像真的被海裡的鯊魚冷森森的盯住了那樣。
而旁邊那個靜默不語長眉壓低的男人,面無表情,卻彷彿已經張開嘴露出了猙獰的利齒,隻等著她一個回答不好,就要把她撕成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