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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來光退，晚風跟隨。熱氣消散，涼意漸來。</p>

　　林簾站在這即要來臨的夜色下，她穿著長及腳踝的碎花連衣裙，藍白色調，是很溫和的顏色，腳下穿著一雙淺米白豆豆平地鞋，簡單平和。</p>

　　今天她把長發披了下來，一頭順直的長發就這般散在腦後，耳鬢處的碎發被她別到了耳後，露出她白皙的耳垂。</p>

　　以及，那耳垂上的一顆珍珠耳釘。</p>

　　隻是，似乎害怕這快來的夜色，珍珠褪去了它的光華，黯淡無光。</p>

　　章茜茜站在那，看著前方那眉眼低垂，面色安靜的人。</p>

　　她站在那，和此時的夜色，行人，這座有著多年文化底蘊的學校形成了一副畫。</p>

　　靜止的油畫。</p>

　　章茜茜不敢動了。</p>

　　甚至極大的恐慌在她心裡漫開，延升到她臉上，眼睛裡。</p>

　　她看著視線裡那靜的嚇人的人，很害怕。</p>

　　特別的害怕。</p>

　　「我還知道你現在跟在一個女人身邊。」</p>

　　「那個女人是誰，我也知道，我更知道你為什麼跟著她。」</p>

　　「因為，那個女人的丈夫死了。」</p>

　　「因為救你，死了。」</p>

　　清晰的話語出現在腦子裡，不斷的重複，章茜茜的心劇烈的跳動，她嘴巴張開：「林……林簾……」</p>

　　她聽見了……</p>

　　都聽見了……</p>

　　林簾沒有動，身旁許多陌生的氣息從她鼻尖而過，她感覺到了。</p>

　　可這些氣息與她毫不相幹，就像這裡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p>

　　她站在那，身處於這裡，卻又獨處於一隅。</p>

　　她出</p>

　　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p>

　　那充滿恐懼慌亂的聲音落進耳裡，就在前方，她眼睛動了下，然後擡頭。</p>

　　不安，恐慌，害怕，後悔。</p>

　　無數的情緒在這張臉上顯露，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陰冷，孤傲。</p>

　　林簾看著視線裡的人，看著章茜茜這個模樣，她走過去，一步步。</p>

　　章茜茜看著那安靜的人，靜的一雙眼睛沒有任何的情緒，神色。</p>

　　就好似她的心一片黑暗。</p>

　　什麼都不再有。</p>

　　她朝她走來，那麼的平穩。</p>

　　平穩的讓她害怕。</p>

　　想說什麼，可她發不出聲音，隻有嘴巴無意識的動，眼睛睜大。</p>

　　看著林簾離她越來越近。</p>

　　「滴滴……」</p>

　　「……」</p>

　　「噢，累了一天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下了。」</p>

　　「我也是，好累啊……」</p>

　　「……」</p>

　　「走，去逛街，我要買新的衣服了。」</p>

　　「好啊，我正好也要買鞋子。」</p>

　　「……」</p>

　　「快走快走，餓死了！」</p>

　　「我要吃披薩！」</p>

　　「我要吃冰激淩！」</p>

　　「……」</p>

　　無數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很嘈雜，很亂。</p>

　　可這些聲音林簾聽的一清二楚。</p>

　　這些平平無奇的話語，無一點錯漏的落進她耳中。</p>

　　林簾停在章茜茜面前。</p>

　　她看著她，看著眼前的人，那漆黑無光的眼睛似終於有了點動靜。</p>

　　「忙完了？」</p>

　　她問，聲音和平常一樣，但細聽卻不同。</p>

　　有些不真切，有些緩慢，有些低。</p>

　　似從很遠的地方而來。</p>

　　章茜茜手握緊單肩包的帶子，心跳無法再安穩，但她眼裡已</p>

　　經是逐漸的冷靜。</p>

　　她看著眼前似一切如常的人，點頭：「嗯。」</p>

　　林簾眼睛動了下，然後點了下頭。</p>

　　她轉身離開。</p>

　　就這麼離開。</p>

　　沒有一點徵兆。</p>

　　隻是，似乎想到什麼，她剛走得一步便停下。</p>

　　低頭，看手腕搭著的一件細羊毛針織開衫。</p>

　　羊毛細軟，針腳細密，落在手上輕軟如雲朵。</p>

　　該是有暖意的，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p>

　　除了冰冷，便是冰冷。</p>

　　深深把她包裹。</p>

　　她擡手，把衣服遞給章茜茜：「晚上冷，穿上。」</p>

　　章茜茜看著林簾，眼前的人眉眼安靜，但這雙眼睛就好似她耳垂上的珍珠褪去了光華，裡面不再有光。</p>

　　她沒動，就這麼看著林簾。</p>

　　林簾睫毛動了下，收回手：「你年輕，應該不冷。」</p>

　　說完，她轉身離開。</p>

　　腳步平穩，就像平常不快不慢，不著不急。</p>

　　她離章茜茜越來越遠。</p>

　　章茜茜站在那，看著視線裡的人和她拉開距離，看著她融入人群裡，看著她就這麼安穩的一直往前。</p>

　　似乎這條路很長，她要走很久，走到無法再走。</p>

　　五指嵌進掌心，章茜茜眼中浮起痛苦。</p>

　　深深的痛苦。</p>

　　她毀了一切。</p>

　　都給毀了。</p>

　　「章茜茜，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喪、門、星！」</p>

　　「和你有關係的人，都會死，哈哈……」</p>

　　耳畔響起那刺耳的話，這一刻，她整個人都被痛苦纏上。</p>

　　是這樣嗎？</p>

　　因為她，媽媽死了，爸爸死了。</p>

　　湛廉時死了。</p>

　　現在連林簾也……</p>

　　她無法再想下去</p>

　　，唯有那手抓緊單肩包帶子，緊到似要嵌進皿肉裡。</p>

　　林簾腳步往前，她眼睛看著前方，裡面沒有一點光，視線裡的景物也都在她眼中的黑暗裡消失。</p>

　　「那個女人的丈夫死了。」</p>

　　「因為救你，死了。」</p>

　　「……」</p>

　　那個女人。</p>

　　丈夫。</p>

　　死了。</p>

　　死。</p>

　　該是聽不到的，該是不知道的。</p>

　　可在此時逐漸暗下去的天色中，這來來往往的行人中，各種聲音，各國語言摻雜，她卻聽見了那得意張狂的笑。</p>

　　那笑裡跟著的話。</p>

　　它們不斷的在她腦中複述。</p>

　　似在一遍遍的告訴她，她不知道的事。</p>

　　陡然間，心裡某個地方破開一條口子，許許多多的畫面就這般紛至沓來，在她眼前齊聚。</p>

　　「那天……湛廉時去法院，你知道嗎？」</p>

　　「……」</p>

　　「我欠湛廉時一條命。」</p>

　　「……」</p>

　　「有些事看到的跟你聽到的，可能都是假的。」</p>

　　「你看不到的，沒有聽到的，那才是真的。」</p>

　　「你該相信你的心。」</p>

　　「你沒有愛錯人。」</p>

　　「……」</p>

　　「不要再來。」</p>

　　腦中突然響起那低沉微啞的嗓音，冷漠，沒有感情。</p>

　　這一刻，眼前那紛紛擾擾的許多畫面就這麼散開，隻停在了那一日。</p>

　　那昏暗光線裡的病房之中的一日。</p>

　　林簾腳步停下。</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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