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章麒麟都表現得悶悶不樂,顯然是在為自己的身世妄尋苦惱。葉宋時不時的勸他幾句,又間歇性的轉過頭來,狠狠的剜上我一眼。其實隻要她好好想想,應該可以回憶起來,在臨江的電視塔上,張九齡是叫過我王純陽的……
然而,當時她心無旁骛地瞄準着如意金箍棒,要說沒留意到,也是有可能的……
隻是苦了章麒麟這孩子,一直在懷疑自己與那個王叔間的關系……
更苦的是他想要找我的麻煩,見到阿天始終端着來複槍虎視眈眈,就哭喪着臉跟趙玉壺商量,說:“你到底是不是來保護我的?”
趙玉壺一副醺然懶散的模樣,神情猥瑣的說:“是呀。”
章麒麟一臉苦逼的指着阿天說道:“可是我要報點兒私仇,你朋友總是端着把槍,在那兒警惕着我。萬一我報仇的時候,他朝我開槍怎麼辦?”
趙玉壺打了個哈欠,斜倚在艙闆上說:“這就難辦了,我保護你,本來就是幫朋友的忙。他又是在保護朋友,還是你們兩個自己解決吧。”
章麒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天手上的來複槍,繼續站在甲闆旁悶悶不樂。
其實阿天一隻手端着來複槍,未必就是在保護我,更大的可能是為了在商裳面前表現出冷酷的一面……之前登上甲闆,他看着商裳的眼神就有些發直,這段時間下來,更是失神了好幾次。
韓大斧子想要前往野雞城,自然就搭了我們的順風船……不讓他搭也說不過去,畢竟,他的船就是被我和商裳炸沉的。
相對于商裳的傾世之姿,韓大斧子更感興趣的反倒是葉宋,可以想見,這定然跟他觀賞過無數次的“表演”有關。
就是不知道章麒麟和葉宋到底知不知道,這船上有兩名他們的觀衆,尤其韓大斧子,絕必是個每次都不落空的腦殘粉。看他們的樣子,好像不知道欸……要不怎麼可能那麼淡定……
當然了,這些都不重要。即便是商裳也像滿懷心事,時常的撅着一張小嘴,也都是不重要的。
船上七個“人”,七種不同的心思而已。
我趁着沒人注意,偷偷的湊到趙玉壺身邊坐下,小聲的問他:“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呀?”
他說:“什麼?”
我說:“之前你們沒上船的時候,我就感覺你面熟,後來想想,自己肯定是見過你的。我在武帝城見過你,确切的說,應該是你的屍體,還有慕容風煙、陳朝的屍體……我很确定你們是一起的,正在合謀做着一些事,慕容風煙之前舍命救了我,現在你也來救我,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他嘿嘿一笑,喝了口酒,說:“不是還有個平八荒想要殺你嗎?以後還有一個胖子,也得留神些。至于想幹什麼,其實也就是想知道你怎麼死的。”
我說:“這個我可以告訴你,我真的是自殺的。”
他說:“是啊,都知道你是自殺,關鍵是,就算你想自殺,也得真能把自己殺了才行。你不知道,自殺的時候,你已經突破了怒潮境,即便是九天的驚雷,也不可能劈得死你,可是你還是死了。所以我們都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死的,或者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才真的把自己給殺了。”
難道說一個人強大到了極限,連自己都殺不死自己?
我說:“那你們可真是挺無聊的,廢了這麼大的勁兒,就是想知道我怎麼把自己殺了?”
他說:“也不排除被别人殺了的可能性,反正你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誰能那麼無聊啊,想要知道你是怎麼死的,最大的目的還是勘破這天地間的玄機。其實你小子挺不地道,很多事都比我們看得通透,卻從來不跟我們說,反倒告訴了那個軒轅寶。被她害成今天這樣,我看着都解氣,真的,我送你兩個字,活該!你太不把我們當朋友了。”
我說:“你還知道什麼啊?跟我說說。”
他瞪了我一眼,說:“我知道個屁!我要是知道,至于抛下本體,來這黃泉界找你?”
我說:“你是怎麼知道我會來黃泉界的?”
他“哼”了一聲,再次喝了口酒,說:“别跟我裝傻,你心裡有答案。”
我疑惑的問他:“是李雙魚讓你們來的?”
他仰頭看了看遼遠的星空,像是自言自語,說:“她叫李雙魚呀?那個女人很厲害……應該,不下于軒轅寶。”
我說:“軒轅寶很厲害?”
他悠悠的歎了口氣,說:“懂得利用男人的女人,都很厲害。”
我說:“你這厲害到底指的什麼呀?”說實話,之前墜入黃泉界的時候,李雙魚正在和軒轅寶打架,聽完他的評價,我就有些擔心……
他說:“厲害就是厲害呗,你王純陽天下第一,結果還是被她耍得團團轉,你自殺了,她卻隻差一步,就能窺破天機。你是純陽之體,她是純陰之身,最後還不是她的純陰,奪去了你的純陽。過去我一直都以為你最厲害,現在看看你這鳥樣兒,照那軒轅寶差得遠了,自然也遠不如李雙魚……不過話說回來,這麼比較的話,對你挺不公平……”
我無語的歎了口氣,問他:“你的意思是說,軒轅寶的實力,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你們?”
他瞪了我一眼,反問道:“我在怒潮榜排名第七,軒轅寶吸了你的元陽,突破了怒潮境,你說呢?”
這……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說:“你真的叫趙玉壺?”
他說:“醉劍趙玉壺,你真是什麼都忘了?”
我說:“是喝醉的醉吧?”
他瞪了我一眼,說:“你以為呢?”
我說:“我為什麼要到酆都城啊?”
他說:“因為我隻能把你護送到酆都城,再進一步,我就無能為力了。到時候,也隻能靠那兩口子了。”
我下意識的看向章麒麟和葉宋。
他說:“不是,是公孫他們兩口子,就算告訴了你,你也想不起來。總之,最後把你交到淩戰天手上,我們就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說完他偏過了頭,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說:“一切就看你的了。”
看我?什麼意思?
我正不明所以的想着,卻聽到甲闆上傳來朗朗的吟詩聲。或許是見到商裳走出船艙,龍傲天一抖風衣,端起來複槍走到了甲闆旁,望着滾滾湧動的冥河水,故作深沉的吟了起來: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
這詩詞令甲闆上除他以外的所有人一陣懵逼,也不知道他醞釀了多久,居然想到以這樣的方法來引起商裳的注意……
說實話,這就不是在裝逼,而是真的逼了……
尤其語境情景皆是不搭,雖說波濤如怒,峰巒在哪兒?再說,想泡古代妞兒,就非得吟誦古詩嗎?
更何況,商裳所處在的那個時代,真的有詩嗎?
商裳倒是聽得神情怪異,走過來蹲在我身邊,繼續的聽那龍傲天吟道:
“傷心秦漢行經處,宮阙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直到龍傲天把詩吟完,商裳偏着頭問我:“你朋友……是不是瘋了?怎麼盡說胡話?”
我說:“他那是吟詩,是很有品味,很有才華的表現。”
商裳撇了撇嘴,說:“又不是沒聽過詩詞,他吟的這個,好怪異呀。”
我好奇的問她:“你聽過的詩詞是什麼樣的?”
她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的吟誦起來:“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滿是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