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施展一針陰陽,江炎比之當初救魏先生時,已熟練許多,出針時整個精神完全沉浸在針上,出針角度、力道、速度和時機,都比上一次把握得更好。
這一針甫一入體,江炎一雙精芒大盛的眼睛,已經看到針尖正中宋先生體内相對最強的那一點“氣”,刹那間,有如将滅之火,陡然被潑了油,那一點“氣”瞬間蓬然而漲!
江炎猛地一抽針,眼前微微一暗,身體也晃了晃,差點坐倒。
随即,一切恢複正常,他退開兩步,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上次出針後,他就有點撐不住,這次也是一樣。一瞬之間的出針,對他的體力和精神力消耗都大得異常,絲毫沒有因為他現在出針更加熟練而變小。
不過,看着宋先生體内的“氣”飛快地激發出來,生機重新煥發,江炎隻覺這點消耗,太值了。
人命如天,這是他從小就被灌輸的觀念,珍惜生命,才是一名合格的醫生應該做的。
這一點,無論再過多久,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他以後身份地位如何變化,都不會改變!
對面的韓醫生,這時終于能夠說出話來,怒叫道:“江炎你做什麼!”
江炎剛才下針時非常有分寸,隻是暫時壓制他的“氣”,效果極短,為的隻是争取一點自己施針的時間,現在韓醫生的氣已經恢複正常流通,不僅說話,連動作能力也恢複過來。
眼見江炎不顧自己的拒絕,貿然下針,此時原本情緒就處在悲痛和激動狀态的韓醫生,頓時爆發出來,一聲怒吼後,還霍然起身,繞過病床,一把推開了江炎。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門外,馮主任聽到這動靜,立刻走了進來,詫異地看着兩人。
霍醫生等人都跟了進來,随即所有人全都看到了江炎手上的銀針,頓時無不微微色變。
“你竟然……”霍醫生驚怒交加。
“胡來!誰準你胡來的!”另一個醫生也怒了。
“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真不知道我們醫院怎麼會收你這樣的進修人員,簡直沒有醫德!對瀕死之人随便動針,你們醫院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
衆口同義,無不對着退到一邊的江炎大加指責。
江炎默默聽着,沒有說話。
他要反駁,以他的伶牙俐齒,保證能讓這些人一個個開不了口,但現在這刻,他知道說得再多,都不如讓事實說話。
床邊的韓醫生,此時氣得滿臉鐵青。在他潛意識中,已然将床上老友當作已經離世,所以江炎這貿然行針,等于是對死者不敬,當然更為氣憤。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一聲輕咦:“咦?快看!宋先生他……他好像動了!”
衆人頓時停了下來,愕然轉頭,看向床上。
下一瞬,所有人全都石化了。
床上,原本一直靜躺着有如屍體一般,完全沒有動靜的宋先生,兇口竟真的有了起伏!
韓醫生、馮主任、霍醫生等人,無不瞠目結舌,不能置信地看着這幕。
接着,宋先生右手手指微微一動。
然後是雙眼,眼皮艱難地睜開少許,雖然幅度極小,但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确實睜開了!
“天啊!這怎麼可能!”一名醫生震驚地脫口叫道。
“沒理由的,難道是回光返照?”霍醫生同樣震驚,猛地跨前,抓住宋先生的手腕,為他把起脈來。
片刻後,霍醫生的眼睛睜到了極限,失聲道:“他的脈搏,開始恢……恢複了!”雖然仍然微弱,但完全和之前的死寂脈象不同,生機漸盛!
“這……這……”韓醫生陡然看到這對他沖擊極大的一幕,一時說不出話來。
馮主任卻已反應過來,繞到病床另一邊,輕輕扳開宋先生的眼皮,檢查他的瞳孔,又探他呼吸和心跳,确認他的情況。
半分鐘後,馮主任站直了身子,無法相信地道:“這是奇迹!不,不對,這是神迹!他真的……真的活過來了!”
在場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霍然轉頭,看向站在幾步外的江炎。
“呃,我隻是盡我的力量一試,宋先生能活過來,還是靠的他自身頑強的生命力……”江炎撓撓頭,謙虛了一下。
這結果在他預料之中,連情況更麻煩的魏先生,都被“一針陰陽”救回來了,别說這情況要稍好一些的宋先生了。
他并沒有因為救回宋先生,而大肆諷刺攻擊之前完全看不起他的衆人,反而如此謙虛,登時讓在揚所有人心生好感,連一直對他态度不善的霍醫生,也不禁心中暗贊。
“年輕人,你到底是怎麼把宋先生救回來的?”馮主任神情間已經帶上尊重,走到江炎面前,語氣也變得客氣起來。
“隻是學過一點針術而已,沒什麼的……”江炎并不想說出自己是針神之徒的身份,畢竟柳重陽是中醫界傳說級的人物,他要是說出來,估計就算是眼前這幾位,也肯定會對他另眼相看,甚至因此在進修的事上對他開綠燈,那就不好了。
畢竟,江炎心裡最希望的,還是憑自身的努力得到優質的評語,而不是靠關系。
“能夠救回宋先生,絕不一般!剛才是馮某有眼無珠,抱歉了!”馮主任見他沒有細說,經驗老到的他已猜到對方并不想透露,立刻變了話題,坦然向江炎道歉。
周圍衆人臉色無不尴尬起來。
想到剛才在門外對江炎的種種責難,甚至連放他進來,都是不存好意,兩相對比,自己這邊難免有點羞愧。
“馮主任您言重了!是我太魯莽了才對,應該好好向您解釋的。”江炎急忙回應。馮主任事實上整個過程中的反應,屬于正常範圍,倒并沒有給他惡感。
一旁,那霍醫生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卻閉着嘴,沒上前也沒吭聲。
剛才他是對江炎态度最不好的一個,要說道歉,他應該是第一個,可是他卻無論如何,拉不下那面子。
不過江炎此時并沒有秋後算賬的意思,反而向他露出笑容。
霍醫生臉色鐵青,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江炎不禁皺眉。
這家夥的氣度,可比馮主任差多了!
旋即心中一動。
之前第一次見面時,這家夥就似乎知道他,而且對他十分排斥,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隐情他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