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你将身體獻給我
然而,謝晚楓卻是回絕雲滿派過去的人道:“謝某早已不是禦醫,不能擅自進宮。”
雲滿氣了大半日,最終還是放下了架子,親自去了謝府。
此時,天已經黑了。
雲京城外,通往泉州的官道上,黑色的馬車行得很快。
夏侯絕掀開了車簾,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像極了往日顧卿九的眸子,可他再低頭看了看依舊昏迷着的顧卿九。
已經一天過去了,丫頭還是沒有醒過來。《藥王典》一直在給她療傷,療效極快,外傷應當是基本愈合了。
可人為什麼還醒不過來?夏侯絕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此時是什麼時辰,這是什麼地方?
顧卿九隻覺得世界是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顧卿九掐了自己一把,會痛。
沒死?
“在這封印空間内,你可以感覺到痛苦,寂寞……但這并不代表你活着。”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
顧卿九擡頭一看,果然見迷獸坐在自己跟前。
記得初見迷獸時,它被鎖在一個巨大的牢籠裡,現在也是如此。
隻是,這牢籠的鐵柱,竟然是已經斷了三分之一。
“我怎麼,又回到了這裡?”顧卿九在黑暗中站了起來,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
最後無奈地笑笑,這烏漆麻黑的地方,真是沒有觀察的必要。
“是時候實現當初對我的諾言了,卿九。”迷獸狹長的眼睛中,露出一絲笑意。
“諾言?”顧卿九皺着眉頭,她并不記得自己對迷獸許過任何諾言。
“我助你報仇。你将身體獻給我。”迷獸直直地看着顧卿九,眼底那妖冶的光彩更盛從前,“我已經借給你力量殺了謝青書,你該兌現諾言了。”
“開什麼玩笑!”顧卿九一拍大腿,連罵了好幾句髒話,噴了迷獸一臉的口水,“老子什麼時候跟你許過這樣的諾言,不要拿我沒親口答應過的話說事!你說那什麼獻身?老子根本沒聽到好嗎!你把我拐了過來,要我用了這個廢柴身體,現在竟然還要我把這身體獻給你!你當我傻嗎!給你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迷獸卻是不緊不慢的搖搖頭,“不對,你的靈魂若是消失,我也不能支撐這個身體,所以,我不會讓你什麼都沒有,隻是想與你,共用這個身體而已。”
顧卿九點了點頭,卻是又吐了一口唾沫,“你還是當我傻,誰他媽願意跟别人共用一個身體?你要我被當成精神分裂關起來嗎!”
迷獸無奈地笑笑,若是原來的顧卿九,定然沒有這樣的精神力來反抗它,可那樣的顧卿九,也沒有力量去幫它沖破封印。
如今的顧卿九,倒是有力量幫它沖破封印了,卻也不會輕易屈服于它。
可經過這麼些日子的觀察,迷獸也摸清了顧卿九的性子,對付她,應當是威逼利誘,軟硬兼施。
先用力量制服她,再用利益讓她放棄反抗。
簡單來說,第一步,還是要打!
看迷獸那笑得陰險的樣子,顧卿九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拍拍屁股轉身要走,忽覺屁股火辣辣的痛,轉頭一看。
實打實的火燒屁股!
“草!”顧卿九急忙反手去撲屁股上的火,“你丫會噴火你了不起啊!”
然而,迷獸很快便證明了,他了不起的不僅是會噴火。
尾巴随便一甩就打得顧卿九渾身骨頭又碎了一遍!
顧卿九噴出一口老皿,就你丫會打,她就不會?
她就不信自己還打不過一個被鎖住的獸!
“鬼針!”顧卿九揚起手,袖子一撸。
一撸,發現自己手臂光秃秃的,她的針呢!
“呵呵,在這裡,是沒有武器的。”迷獸笑了兩聲,又是九尾一甩,紅色罡風便将顧卿九卷出了十步開外。
這力量太猛,顧卿九明顯感覺自己内髒都差點被剛剛那陣風給吹得錯位,痛得她隻能靠罵髒話來掩飾自己的痛苦,卻還是強撐着要站起來。
誰知,這一次,竟然又是重如千斤的氣壓狠狠壓着她的背,就是不讓她起來。
“順從我吧,你打不過我的。”迷獸笃定地說道。
顧卿九卻是用盡全身力氣笑了笑,“可我也不會死,不是嗎?”
迷獸說過,若是她的靈魂消失,它是控制不了顧卿九的身體的。
顧卿九有些有恃無恐,既然不會死,那她就強撐,看誰更硬氣!
畢竟把身體獻出去這種事,說出來挺重口的。謝青書那是個教訓,顧卿九可受不了迷獸拿着自己的身體去找交配。
迷獸看顧卿九還是嘴硬,又施加了一重力量,這下顧卿九是死死地被壓在黑暗之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壓得她覺得皿管快爆了,骨頭快斷了,心髒和肺都緊緊擁抱在一起了,顧卿九還是嘴硬,就是不屈服。
一人一獸便如此僵持着,在這沒有時間流逝的封印空間,也不知是過了多久。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爺,到泉州地界了。”夏申道。
三天,連夜趕了三天路,總算是到了泉州。
夏侯絕抱着顧卿九,整整抱了三天三夜。因這馬車颠簸,他怕會傷及她剛剛複原的骨骼,所以一直抱着,不敢放下。
“找個客棧休息一下。”
聽了夏侯絕的吩咐,夏申将馬車停在了大泉州客棧門外。
大泉州客棧,泉州最大的客棧,自然也是東冥首富段家在泉州的生意。
夏申挑了間最大最寬敞的屋子,收拾好後,才讓夏侯絕下了車。
這客棧中的人都是南來北往的,有些有見識的人,自然是認識夏侯絕,見夏侯絕抱着個女孩兒走了進來,一個個都是瞪大了眼睛。
想要竊竊私語,卻總覺得夏侯絕那雙冷目盯着自己,什麼都不敢說。
其實,夏侯絕的眼睛,哪裡還有空去看其他人。
回到房間,夏侯絕試了試床是否柔軟,才将顧卿九放了下去。
實際上,此時的顧卿九應當是睡硬床比較好,可夏侯絕卻隻記得,顧卿九喜歡睡軟床了。
“爺,您也休息一會兒吧。”夏申打了個哈欠,實際上,他也有些想休息了。
夏侯絕也是覺得頭有些悶悶的,雖然到了泉州,實際天清閣的總部在泉州何處,他并不清楚,隻知道天清閣在各地都有分舵,想必在泉州分舵,能問到天清閣總部的下落,借此找到夜寒。
絕衛也有跟随夏侯絕趕來,他們早已調查天清閣許久,這次應當會很快找到天清閣總部。
東冥國與西涼國邊境上,一隊頗具異域風情的車隊緩緩行進着。
“哥哥,我們到底是去東冥做什麼的?”
說話的小姑娘從馬車中探出頭來,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年紀,棕色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漂亮極了。
她叫柳随風,也是一個冥力天賦越等于零的廢柴,但這并不影響她成為西涼最受寵的小公主。
“拜訪。”
隔壁馬車上看上去二十來歲的男子冷聲回答。他是柳朔風,柳随風的親兄長,兩人都是西涼皇後所出。
“沒事跑那麼遠去拜訪個不認識的人做什麼?”柳随風嘟哝着嘴,轉頭對旁邊另一輛純白馬車裡的人卻又是一副純真笑臉,“妝,你說是吧?”
“是。”
白色的馬車,白色的布衣,就連臉色也是蒼白,這男人似乎比誰都适合姓白。
然而他卻有個讓柳随風覺得不可思議的姓。
他姓公子,單名一個妝字,乃是西涼的第一醫師。
對,讓柳随風覺得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麼個一臉病容,每天都坐在輪椅上的人,竟然是個醫師!
自己都醫不好,怎麼醫得好别人呢?所以,柳随風一直不相信公子妝的醫術。
車隊從西涼到東冥,已經行了半個月,好在有柳随風這麼個開心果在,誰不曾覺得旅途勞累。
天已經黑了,車隊便在琥珀泉邊安營紮寨。
“哥,你帶我走的都是些什麼路!怎麼這麼久都沒見過城鎮?你别告訴我東冥窮成了一片荒漠,沒有城鎮的!”柳随風一邊吃着從西涼帶來的糕點,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柳朔風說話。
柳朔風被妹妹逗得笑了,“東冥雖比不上我西涼遍地是寶,但也是個富庶的地方,怎會連城鎮都沒有?這一路是帶你走得偏僻了,隻是人少的地方,景色才好,不然,你如何看得了琥珀泉這樣的景色?”
柳随風看了看那琥珀色的泉水,再看了看坐在一旁白得像快要消失了的公子妝,撇了撇嘴,“還沒公子妝好看呢!”
柳朔風爽朗大笑起來。
然而,笑了幾聲,陡然停了下來。
這附近,有殺氣。
果然,很快便有一群黑衣人從泉水邊的灌木叢中跳了出來。
“什麼人?”柳随風站起來插着腰杆問道。
“你管爺爺們是什麼人,爺爺們今天就是來取你的命的!”黑衣人說着,便朝柳随風沖了過去。
“哎呀,還直接朝着我來了!哥哥,上!”柳随風說完,便溜到了公子妝身旁,小聲道,“你别怕啊,我保護你。”
公子妝搖搖頭,眸中的笑意,确實是比琥珀色的泉水要美。
西涼皇子和公主帶來的護衛都不是吃素的,雖是經過一場惡戰,但最終還是将刺客全部悉數斬殺。
看着這風景秀麗之地平白多了這麼多屍體,柳随風皺了皺眉頭,“哎呀哥哥,你怎麼這麼蠢啊!也不問問是什麼人派來的刺客,就殺得幹幹淨淨的!”
柳朔風長劍一挑,便從刺客腰間挑起了一塊腰牌。
“天清閣?”柳随風皺着眉頭,将腰牌上的東冥漢字給念了出來,擡頭問道,“我沒念錯吧?”tqR1
“看來我們不能按照原路線了,直接走近路,去泉州,另外,傳信給東冥女皇,說我們在東冥遭遇了殺手組織天清閣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