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我不信
一般來講。
葉子楣若是死了,好像我也不該有什麼可執拗着放不下的。
可我不是,我依舊心裡空落落的。
就好像是丢失了什麼東西。
葉家大當家的沒了,最後衙役來查,可因為葉子楣想取我眼睛并未告知他人,在他們沖進來的時候我又用幻術編了個幻境。
成功的把一切罪名安裝在了蘇煙身上。
蘇煙去求蘇家的人,蘇家的人察覺出來了她不是蘇容,便厲聲呵斥怒罵了她,她一急之下就殺了我的爹娘。
我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
我便扯起一抹笑。
盯着蘇煙驚慌失措的眼道:“蘇煙,你,肯定也得玩完了。”
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
因為她的小産,葉子楣移情别戀。二人商讨不妥,蘇煙便趁他不備殺了他。
嗯,合情合理。
知府大人宣判她的罪責。
蘇煙跪在公堂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像是突然懂了什麼,猛然站起身來就沖我跑過來要掐我的脖子,卻被衙役當場制住。
“你這個惡魔,你怎麼這麼歹毒啊,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可為什麼連子楣你都不放過……”
她說我為什麼不放過葉子楣。
我皺着眉去想,想了好大一會才輕輕笑了:“你說我不放過他?是我不肯放過他,還是他不肯放過我?”
他若是關鍵時刻收手。
怎會自食其果?
可是他不。
于是他便自作自受。
高高在上的知府收了我的賄賂,又怎會給蘇煙撒潑的機會?當即便一拍響木,道:“來人,把蘇煙給本官拉下去,午時處斬!”
“哎,大人。”我站了出來,“既然我的姐姐是因為不舍得她的丈夫愛上别的女人才會出手将他害了,想必她的丈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姐姐卻深愛他……不如,就将他們合葬了吧,既算對得起她的一片情義,也算懲罰了她的丈夫的朝三暮四。”
知府遲疑了下:“但據本官所知,你們二人好像是同一個丈夫啊。他們兩個合葬,你就不吃醋?”
吃醋?
我低低笑出聲來:“當年他娶我不過是因為别有用處罷了,他不曾深愛我,我又何必拗着他不放呢?成全了他和姐姐,也算是成全了我自己啊。”
知府不住的點頭。
那瞬間,我幾乎都對我這個人肅然起敬。
果不其然,知府果然信了,便大手一揮,吩咐兩個衙役壓着蘇煙跟我一起回了葉家。
我故意走的很慢。
那些聽了我散布出去的謠言,皆是信了,紛紛把手中能觸到的爛菜葉臭雞蛋沖着蘇煙砸過去。
這是個什麼社會?
男尊女卑啊。
她居然殺了自己的丈夫。
無論什麼理由都不容饒恕。
蘇煙低着頭,但是饒是如此依舊被唾棄的不輕。
“真的不知道蘇家怎麼能生出你這種女兒!”
“她哪比得過她妹妹啊……”
“是啊,同樣是一母同胞的……”
“并且她還害死了蘇家二老啊……”
“啊,這種狠毒的女人就該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
短短一刻鐘就能走完的路。
我硬是讓她走了整整一個時辰。
她是我歹毒,葉子楣也說我歹毒。
我現在想,我應該的确是很歹毒的吧。
可是若我善良的話……有用嗎?
葉子楣會信我嗎?
蘇煙就能不挑撥是非?
我向來是個以牙還牙的主。
我不能平白無故的受一丁點的委屈。
回到葉家。
蘇煙已經一身狼藉,周身散發着臭味。
臭雞蛋順着她的頭發滑下來,地上留了一片腥臭。
白绫翻飛,靈堂白蠟。
紛飛不止的紙錢和此起彼伏的哀歌。
我從身後婢女的手裡接過了錢袋遞給那兩個衙役,笑道:“勞煩兩位大人陪我走這一趟,百姓們的怨氣也沖撞到兩位大人了吧?我一個婦人無以為報,隻能還您兩位點錢财,洗個澡換一身衣服。可不要推辭了。”
那兩個衙役接過錢袋來。
自是知道裡面銀子不少的。
立刻拱手道:“哪裡的話,多謝葉夫人。不過嘛,傷者已逝,還請節哀,葉夫人也不要太傷心了。”
“嗯。”
“那爾等先告退了。”
“慢走,蝶衣,替我送送二位大人。”
等到我身邊婢女去送二人的時候,這座院子就真的空空蕩蕩的隻剩下了我和蘇煙兩個人。
她的手被綁縛着。
隻得擡起猩紅的眼瞪着我,眸子裡是遏制不住的強烈的恨意:“蘇容,你會遭報應的!”
“借您吉言。”我淡然至極的勾起一抹笑,“不過你的報應肯定在我前頭。”
蘇煙忽的冷冷一笑:“害死了葉子楣,又打倒了我,姐姐,你開心嗎?”
“嗯,的确是很開心呢。”
“開心有什麼用?”蘇煙瘋狂的大笑起來,臭雞蛋滑入她的口中,她被嗆住了又低低的咳了起來,頭發淩亂不堪,卻固執的看着我的眼睛,眸子裡是瘋狂的笑意,“最後赢的還是我,因為他葉子楣,到死都一定想的是我!”
我蹲下身來和蘇煙對視,忽的也覺得好笑的扯起唇角:“你知道葉子楣到底怎麼死的嗎?”
蘇煙默了一瞬。
我接着道:“因為我跟他說了你頂替了我的事情,他無比的生氣而懊惱,也知道一切都挽回不了,就自殺了。到死的那瞬間他還在說着他瞎了眼認錯了人、恨你對不起我的之類的話。你覺得到了這個時候,究竟是誰赢了呢?”
蘇煙臉色煞白。
直到這時候我才覺得内心終于舒服了一點,便也笑起來,繼續道:“他求我,說最後一定不要和你這個騙子葬在一起,否則他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但是我偏偏不這麼覺得呢,我覺得吧,黃泉路上,沒他對你的恨意支撐着他,可還真的少了許多樂子呢。”
蘇煙的眸子裡此刻隻剩下了無休無止的恐懼和黑暗:“你……你就是個惡魔!”
我低低一笑卻懶得再看她。
“但是最後他愛的是誰,恨的是誰你應當也清楚了吧。”
我大笑着站起身來朝裡院走去,走了兩步後面便傳來了蘇煙歇斯底裡的哭喊聲:“不可能,這不可能……我陪了他這麼久,他怎麼可能愛的還是你?不可能……”
話喊叫到最後。
隻留下一句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的一句話。
我不信。
多少情愛多少糾葛因三個字而起,因三個字而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