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看,這是最近大明官軍和流寇李自成在棗随大戰的相關情報。”在模範軍團級指揮官進修培訓班上,鄭森的秘書劉德,正把剛剛弄到的情報分發給大家。原本決定中原命運的朱仙鎮大戰沒有發生,這場決戰倒是提前在棗陽和随州之間爆發了。結果倒是沒什麼變化,甚至過程變化都不是很大。依舊還是左良玉見李自成勢大,便提出要步步為營,緩緩而進。然而和錦州大戰時候一樣,朝廷的财力并不足以支持這樣的作戰方式,所以,官軍必須急進,以尋求決戰。左良玉的意見自然就被否決了。
然後,雙方剛一接觸,左良玉就順理成章的轉進了,并且将整個戰場的右側全部暴露出來了。靠着對地形熟悉,左良玉倒是跑得比曆史上的朱仙鎮大戰更出色,雖然遭到郝搖旗和李岩的追擊,也丢了不少軍隊,但是他丢掉的大部分是不太值錢的輔兵,他的核心部隊基本上都完整的保存下來了。
左良玉一跑,整個明軍立刻就發生了連鎖反應,闖軍還沒來得及發起全面的攻擊,明軍的陣列就亂成了一團。李自成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刻親自帶隊發起了攻擊。在李自成、劉宗敏、羅汝才等人的聯合攻擊之下,明軍迅速的就從混亂變成了潰敗。然後……四個總兵死了兩個,跑掉的那些也基本上隻帶着自己的一些家丁跑出來。其他的軍隊全都丢光了。
“這朝廷的軍隊怎麼都這樣?就這德行,我們模範軍一個能打他們10個。”一邊的餘新不屑的道。
“打十個?”甘輝也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要是我手下有一個連,輕松能打他們一千人以上;要是我手下有一個團,正面對打,後勤補給都跟得上,我大明這十多萬都不夠打的。你說大家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的,有沒有誰多了一隻手,少了一條腿什麼的,差别怎麼就這麼大呢?”
“他們那是什麼兵呀,怎麼能和我們的比。這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的。”劉德也開口道,“上次在濟州島,我見着了一個從錦州逃回來後加入我軍的士兵,叫做沙子龍還是什麼的。這人原本是那誰的家丁來着,因為武藝不錯,在濟州島那裡當過一陣子的教官,教授刺殺技巧。據他說,以前他在明軍中的時候,軍隊半個月都未必能操練一次。哪像我們,幾乎天天都在操練。而我們為啥能天天操練?那是因為我們吃得好呀!那些明軍每天吃啥,飯都吃不飽,哪像我們的人,吃肉都不愛吃了。”
“你說啥呢?我們吃的那個能叫肉?”一邊的常樂卻不愛聽了,他是這些團級指揮官中最為老資格的了,是正宗的護廠隊出身的,他手下的老兵也最多,平日裡也最喜歡以最能打自诩,但從戰績上看,常樂這樣說也沒錯,不過他的部隊也有另一個不太好的名聲:“嬌氣”。這主要是因為,他的部隊中的人過好日子的時間比其他新建的部隊都長,所以,在其他人看來,就是多了點奢侈的毛病了。如今一聽劉德說有人吃肉都不愛吃了,他條件反射的就認為這是在說他的兵。
“我聽說我們吃的那個肉,應該就是拿了些邊角鲸肉鲸魚下水,還有邊角魚肉,什麼魚頭魚尾巴之類的,在水力磨裡面磨成粉,然後和紅薯粉、鹽巴還有海腸子磨的粉什麼的攪和在一起,再煮熟了塞進一個瓷罐子裡密封起來的,除了便于運輸儲備,說味道的話,你們自己說,那東西有肉味嗎?你們有哪個願意吃的?”常樂繼續說道。
“這話可不對。”劉德搖搖頭說,“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吃到這東西的時候可是贊不絕口的。”
“第一次吃的時候還好吃,吃多了以後,還不如白米飯呢。”常樂道。
“但是吃這個可比吃白米飯長力氣不是?”劉德道,“要是我們的人都和明軍那樣,三個人加起來不一定有我們兩個人重,平時白米飯都沒得吃,能有什麼力氣操練?按我們的操練力度,明軍要死人的。這一個月都不一定能操練一次的隊伍,往好裡說,最好最好,也就新兵剛剛進新兵營十天左右的水平,當然不能打了。”
“新兵營十天?夠資格進新兵營的都比他們強一大截。”餘新聽了不樂意了。
“好了,我們今天通報這些情況,可不是為了在這裡秀優越的。”鄭森突然開口道,“現在的問題是,李自成獲勝後,會有什麼舉動,他們會往哪裡去。我們該如何應對,這才是重點。首先,我要說的是,我們必須在投入最小的前提下,保證江南的安全。至少是自江西以下,決不能落入李自成的手中。”
江西景德鎮是當時最大的瓷器産地,這裡出産的瓷器,是鄭家最為重要的外貿商品之一,每年都能給鄭家帶來大量的收益,這一片地區是如此重要,所以如今的鄭家絕不能允許這裡有什麼變故。
“單純從軍事上講,将一個團運到江西,依托這一帶的水系,我們擋住李自成并不難。”甘輝說。
“單純從軍事上來解決當然不難,問題是我們的軍隊并不能在大明的土地裡随意調動,除非我們直接扯旗,但那樣……”劉德道。
“這樣做那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小問題,就去創造一個大問題了。”鄭森道,“這樣的想法肯定是不行的。我們無法公開的在江西乃至湖廣投入太大的力量。而且我們也沒有為此做過相應的準備。如今,我們還有什麼能夠不引起别人注意就投入到這一帶的力量?”
“如果說能不引起太多注意就投入過去的額,就隻有我們的内河艦隊了。”甘輝說,“也許用内河艦隊配合一部分的輕騎兵就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依托長江,我們可以在很多位置登陸作戰,如果李自成要南下,我們就可以通過這樣的手段襲擊他的後路。這樣說不定就可以牽制他的行動。其實李自成的軍隊比一般的明軍也強得有限,後路不甯的話,他們的攻擊力也會受影響的吧。”
“你是發了暈,把李闖當成了大明官軍了吧?”餘新卻嘲笑起了甘輝,“李闖是流寇呀,他有個什麼後路,有個什麼後勤補給?他是走到哪裡搶到哪裡的呀!你這襲擾他的後路的做法,有個什麼用?”
“那可不一定。”甘輝反駁道,“李自成占據了襄陽一帶之後,似乎有當坐寇的意思了,聽說在襄陽一帶,他都在組織人屯田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李自成的隊伍的流動性就大為降低了,他真要南下,他後面就不能不顧了。呵呵,要是李自成真的要當座寇了,那倒是有意思,那就說明他有了争天下的意思了。”
“如果他真的要當座寇,甚至要争天下,那倒是不用太擔心他會立刻下江南。”劉德接口道,“襄陽一帶,他也需要花時間來鞏固,而且,如今李自成還控制着陝西和河南的一部分地區,如果他要有意天下,那就要先鞏固這些地區,将他們連成一片。那我覺得,他首先要幹的應該是拿下或者摧毀開封,然後再掃清山西和陝西的明軍,然後再休養生息幾年,再一舉奪取京師。至于江南,他們多半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力量,所以如果不考慮我們的話,到時候,江南隻怕是傳檄可定。”
劉德的看法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是鄭森的看法。在原本的曆史上,李自成也好,張獻忠也好,其實都很少能真正深入江南,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江南的水網地形,對于缺少後勤支援的流寇來說确實是很大的障礙。
“李自成打了這一仗,雖然他赢了,但是應該也有損失。”餘新說,“而且李自成在襄陽一帶沒有大肆劫掠,這樣的話,我覺得至少夏收之前,他不會有大規模遠征的能力。另外左良玉的實力也損失不大,隻要我們給左良玉提供一些支援,左良玉應該還是有力量堵住李自成順江東下的。不過左良玉這個人……”
“左良玉不能做太大的指望。關鍵時候還要看我們自己的。他們能不扯我們的後腿就已經很不錯了。”鄭森最後道,“第一,要加強對李自成控制地區的情報工作。李自成一樣需要貿易,通過和他們的貿易,比如說鹽鐵貿易,盡可能的多了解他們的信息。第二要利用我們和馬士英的關系,盡可能為我們公開幹預戰局取得幫助。必要的時候,可以以馬士英麾下的軍隊的身份,參與戰事。總之,江南一帶,決不允許李自成或者其他任何人馬随便進入。第三,讓内河艦隊進入戰備狀态,讓我們的商隊最近一段時間盡可能雇傭其他的江船,讓我們的内河船隊把運力也騰一些出來,做好應變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