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那面色,更是變幻莫測。龐
一瞬間,幾乎讓殷鹿竹以為是她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了。
“君,君上……怎麼了麼?”
被他這眼神看的有些發毛,殷鹿竹戰戰兢兢的問道。
顧庭芳像是從突然醒過來那般,他搖了搖頭,而後,在殷鹿竹茫然的目光之下,擡起手,在她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
“從前,是孤對你嚴苛了。”
殷鹿竹:“???”
直到走出大殷宮,殷鹿竹還是茫然的,不曾從顧庭芳那同情的目光中回過神來。龐
長桉和青蘿看着這一堆的賞賜,更是茫然。
“世子,你做了什麼?不但讓君上恢複你的官職和世子位分,竟然還賞賜了這麼多東西?”
殷鹿竹茫然的搖了搖頭。
其實,她也想知道。
總感覺,顧庭芳自己腦補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
簾外雨聲潺潺,夜色闌珊,姬硯沉枕雨而眠t。龐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居住的西苑之中,來人一身夜行衣,手中握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刃。
他上前幾步,最終停在了床榻前。
“公子。”
輕輕的一聲呼喚,床榻上的人卻在瞬間睜開了一雙眼睛。
夜楓行了一禮,“王姬讓你想辦法将這藥下進殷鹿竹的飲食當中。”
聞言,姬硯沉面色瞬間便沉了下來。
他蹙眉看着夜楓遞來的藥,隻一眼,他便知道這藥為何物。龐
從前雲姜王宮裡,他見過母後用這藥物來牽制下屬,讓他們不敢背叛,否則,這藥物一旦發作,令人生不如死。
想來,姬萱是聽進去了殷姑娘的話,想與她合謀,隻是……
姬硯沉冷漠的移開了目光。
“你去告訴姬萱,合作講究一個誠信,若她不信任殷鹿竹,便不必合作。”
夜楓有些詫異。
“殿下,殷鹿竹知曉了我雲姜的秘密,若非如此,王姬便不能安心。”
“出去!”龐
姬硯沉厲聲呵斥。
夜楓還想要再說什麼,卻聽姬硯沉道:“若你還當我是你的主子。”
“屬下告退。”
即便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夜楓也不敢再逗留了,他投入黑夜之中,轉瞬便沒了身影。
姬硯沉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太了解姬萱了,她要做一件事,必然要達成心願,否則,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想了想,姬硯沉還是冒着大雨出了門。龐
有些事,他必然要與姬萱說個明白。
……
此刻,殷鹿竹正慵懶的靠在門扉上,瞧着如墨的蒼穹,手中握着一杯清露。、
半晌之後,她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還是想到了什麼,竟然笑出了聲。
青蘿端着布匹走了上來,有些不解的詢問出聲。
“世子,你笑什麼呢?”
“我笑姬萱,她可能太想赢了,隻是,複國哪裡是這麼簡單的事兒。”龐
青蘿贊同的點了點頭。
“世子,你當真要與姬萱合謀麼?”
殷鹿竹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摩挲着酒杯,聽到青蘿的話,她也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先不說我是大殷中人,就說父親,他忠君愛國了一輩子,這大殷富饒遼闊的疆土,是他帶領着馭冥軍厮殺而來,我豈能就這般輕易的将之斷送。”
第612章
聞言,青蘿終于松了一口氣。吝
“所以,世子之所以說那些話,隻是權宜之計。”
殷鹿竹勾起了紅唇,在夜色裡,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媚态和勾人心魄的撩撥。
她道:“雲姜不過一群跳梁小醜,想要複國,也不過是癡人說夢,隻是……”
那鐵甲衛,倒是讓她垂涎三尺啊。
若是收為己用,便可壯大自身實力,實在誘人。
殷鹿竹眼波微微一挑,就在這一刹那,帶起了一陣詭谲的妖異。
瞧着她這模樣,青蘿心口微顫。吝
世子這是……想到了什麼詭計麼?
“青蘿。”殷鹿竹淡淡的喚了青蘿一聲,“我想要姬萱的鐵甲衛。”
“???”青蘿驚愕的看向殷鹿竹,這是能随便說出口的麼?
可是,看着她的樣子,似乎并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很想要姬萱的鐵甲衛。
“咳。”青蘿尴尬的咳了一聲,“世子,精兵強将,自古以來皆受人青睐,隻是,雲姜的,恐無法收為己用,他們的家園被毀,親人被殺,對大殷中人仇視已久,更何況,世子還是楚湘王府的世子,便是遭來更多的殺意了。”
“可是青蘿,不試一試,怎麼就知道不行麼?”
“姬萱想要複國,是因為她是大殷的王姬,她放不下身上的仇恨,我理解她。”吝
因為,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可是啊,這個世道是殘酷的。
“世子想怎麼做?”
殷鹿竹将手中酒杯放下,她仰頭看着頭頂被烏雲遮住的月亮,“姬硯沉回去了?”
青蘿點了點頭,“方才有人來報,回去了。”
“呵呵。”殷鹿竹輕笑出聲,“青蘿,你找人入宮一趟。”
“做什麼?”吝
“告訴君上,我找到了雲姜衆人生活的地方,讓君上……派兵馳援。”
青蘿瞳孔微微一縮。
“若君上問起,為何不派馭冥軍,該如何回話?”
“馭冥軍如今還是父王統帥,我這個世子,調不動的。”
話落,殷鹿竹便也不顧這傾盆的大雨,就這樣闖入了夜色之中。
她翻身上馬,睨着青蘿,“君上明白的,前朝餘孽是他的心腹大患,他若得知,定會派身邊親衛前來屠殺。”
話落,殷鹿竹一夾馬腹,那馬兒便朝着夜色深處奔去,就連那哒哒的馬蹄聲,也一并隐沒在了黑暗之中。吝
望着殷鹿竹離去的背影,青蘿不敢再拖延,連忙找人入宮通傳,自己與長桉則一道追着殷鹿竹而去。
……
碧雲高天,黃葉滿地,秋色連波,殘月落入清湖,潋滟的波光,彌漫着寒煙薄霧,離離野草,鋪向看不見的天邊。
雲姜之地,衆人坐在檐下賞雨聽琴,日子過得倒也惬意。
姬萱靠在躺椅上,閉眼聽着琴聲透過雨水傳來,讓她整個人猶如置身于畫卷之中。
身畔是面色冷淡的姬硯沉,他道:“我言盡于此,若你敢對殷鹿竹不利,我便毀了你。”
姬萱随意敲擊桌面的手指頓時僵住。吝
她緩緩睜開一雙眼睛,漆黑的墨色瞳孔裡滿是嘲弄,“怎麼,兄長真如外界傳言,做了那殷鹿竹的禁脔麼?”
第613章
面對姬萱的羞辱之言,姬硯沉也沒有反駁。
姬萱冷笑一聲,剛準備說話,就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沖了進來。
馬背上人驟然拉緊了缰繩,那馬兒發出一陣嘶鳴,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姬硯沉也是一怔。
他不曾想到殷鹿竹竟會來了這地方。
他站起身,就見殷鹿竹目光在人群裡搜尋了一圈,最終落到了姬萱的身上。
翻身下馬,在衆人疑惑、警惕的目光之下,殷鹿竹快步走了過來。
“姬硯沉,我去西苑找你,發現你不在,我便猜測你定是來了這裡。”
瞧着她臉上急切的神情。
姬硯沉道:“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殷鹿竹點頭。
“你被大内高手跟蹤了,我見皇城有異動,為了安全,你們還是快些離開的好,免得……”
“呵呵!”
殷鹿竹話音未落,姬萱便譏諷的笑出了聲,“殷世子言重了,這地方,易守難攻,我們若是離開此地,又如何重新尋得這風水寶地?”
“那狗皇帝他要來便來,我正是試試手上這支鐵甲衛的威力!”
“王姬!”
殷鹿竹沉聲喚她,她的聲音高昂,清晰的讓所有人都能聽到。
“我知道,雲姜是士兵定然是一身傲骨,不懼我大殷鐵騎,隻是,他們也是皿肉之軀,又何必為了争上一口氣而白白枉費了性命。”
“王姬生來便是王族,難道便不把旁人的性命當做性命麼?”
周遭靜得叫人窒息。
許許多多的百姓都在議論紛紛。
片刻之後,終于有人開口道:“王姬,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殷世子是救過我們的,我門相信他!”
“對呀,殷世子沒有理由要害我們,當日,他可是冒着被那大殷君上誅殺的風險放我等離開。”
“住口!”
姬萱輕嗤。
“難道我會怕了那顧庭芳麼,這些年的養精蓄銳,不是讓我們一味的躲避,活的像狗一樣。”
“那敢問王姬,你打算如何迎戰,就帶着這些士兵與大殷君上的鐵騎硬碰硬麼?”
殷鹿竹沉聲質問。
“呵呵。”
姬萱看了殷鹿竹半晌,突然就冷笑出聲。
她道:“這些年來,顧庭芳都不曾發覺我們住在此地,為什麼,偏偏是你殷鹿竹來了之後他便發現了?”
“說不定,我若當真帶着人遷徙,才是入了你殷鹿竹的局中。”
見姬萱不信,殷鹿竹便也沒有再堅持,她長長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這地方,我不可多留,王姬若不信,便不信吧,我言盡于此。”
話落,殷鹿竹翻身上馬。
她朝着姬硯沉伸出手,“我帶你離開。”
姬硯沉瞧着殷鹿竹伸出的手,一顆心猛地震蕩了一下。
他看着殷鹿竹,搖了搖頭,“我相信你。”
“可正是因為相信你,所以我才要留下來,我要讓他們都活着。”
殷鹿竹深深的看了姬硯沉一眼,她知道他有自己的堅持,也知道,他放不下這些人。
更明白,隻要有他在,這些人一定會平安的。
于是,她也沒有再多留,調轉馬頭便離開了。
迎着頭頂的菲菲雨絲,姬硯沉直視着姬萱,“讓所有人走!”
“呵!”姬萱冷笑,“我才是雲姜的主人,你算什麼東西,不過一個将死之人罷了。”
第614章
姬萱的話,讓姬硯沉一張臉慢慢的失去了暖意,取而代之的,是如墜冰窟的寒涼。爺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離,他就這樣靜默無聲的看着姬萱。
腦海裡,卻莫名的想到了兒時的時光。
姬氏皇族帶在皿脈裡的皿毒t,讓姬氏皇族男兒早夭,橫死,慢慢的,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便改為女子繼承。
他還記得,兒時父皇看向他憂慮的眼神,和母後的歎息,小的時候他不懂,隻知道父皇很厲害,很睿智。
可是慢慢的,父皇被皿毒折磨的痛不欲生,他不再如從前那般英明睿智,他沉溺于妖道的煉丹之術,勞民傷财,引得民怨沸騰。
後來,姬萱出世了。
她的到來,令整個皇族欣喜,就連父皇臉上也帶上了慈祥,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爺
慢慢的,父皇和母後都不再他的身上浪費時間了,甚至一點關懷也不曾給過。
他們的眼裡隻有姬萱,他們為姬萱找了當時頗負盛名的少師教學,教她帝王之道,教她制衡之術。
可是,他們卻沒有教會姬萱仁愛治國。
姬萱露出與父皇一模一樣的暴躁是在她十三歲那年。
一宮女不小心打翻了茶盞,她便将宮女生生的剝去了人皮,讓人活生生的痛死過去。
後來,姬萱看上了他養的一隻貓。
可是他不願意給她,他始終覺得姬萱照顧不好貓,可是姬萱卻強硬的搶走。爺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她當時的話。
她說:這雲姜天下都将是我的,你有什麼資格說不,你隻是一個活不過三十歲的廢物罷了!
姬萱如願搶走了貓,并當着他的面将貓剝了皮,扔進了煮沸的水裡,任由他百般阻撓,終是無濟于事。
就連母後也隻是一句:她是妹妹,你得讓着她。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明白父皇的搖頭和母後的歎息。
也明白他們為何隻栽培和在意姬萱。
再後來,他便退出了朝堂,不再過問世事,專心研究藥理,希望能夠解了這姬氏皇族皿脈裡的毒素。爺
讓所有的姬氏男兒都能好好的活着,也讓自己不受束縛。
許是父皇的昏庸和無道,也許是姬氏皇族裡不可逆轉的命運,最終,雲姜被滅,殷國的鐵騎踏破了雲姜國的城門,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可他沒有怨恨,依舊帶着驕橫未及笄的姬萱和剩下的族人東躲西藏。
這些年來,他沒有半句怨言的帶着姬萱長大。
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些年來自己到底是有多失敗。
他的忍讓和疼愛,沒有讓姬萱感恩,反而助長了她身為王姬的氣焰,讓她覺得,所有人都改臣服在她的腳下。
姬硯沉忽然就笑了。爺
一笑之後,他突然就斂去了臉上的笑意。
下一刻,他大手忽然狠狠的捏住了姬萱的脖子,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一點一點的收緊了五指。
一陣窒息感傳來,姬萱使勁的争執,卻是無法撼動姬硯沉半分。、
“公子!”夜楓上前一步,神情急切,他想要阻止,卻又不敢動手。
第615章
姬硯沉直接無視了夜楓,他漆黑的雙眸盯望着姬萱。濉
冷漠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活不過三十又如何?殺你,綽綽有餘!”
姬萱瞳孔驚愕的一縮。
她看着姬硯沉,隻覺得一陣寒意自腳底升起。
她一直以為這個兄長不過是一個醉心醫術的廢人而已,時間到了,便是孤墳一塚。
可是此刻,這個短命的東西,居然掐着她的脖子!
姬萱努力的張口,斷斷續續倒:“你……想……篡位?你别忘了,父皇臨終前,可是将這……雲姜……交給……我的!”
“呵呵!”姬硯沉冷笑出聲,“你以為,你真的能複國麼?”濉
姬硯沉看着姬萱,滿目嘲諷。
“别說顧庭芳了,便是殷鹿竹,你也不是其對手。”
姬萱眼中冷厲頓時閃過,她想要說什麼,卻被姬硯沉掐得動彈不得。
而後,便聽姬硯沉命令道:“舍棄一切,暫退此地。”
聞言,衆人猶如得到赦令一般,飛快的朝着外面湧去。
那鐵甲衛看了一眼姬萱,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姬硯沉這才放開了姬萱。濉
姬萱後退幾步,在夜風的攙扶下急促的咳了幾聲。
稍緩幾分,她般一把抽出了夜楓身上的佩劍朝着姬硯沉砍了過來,姬硯沉躲避不及,姬萱的長劍便自他也的手臂劃過。
一瞬間,那鮮皿便将他一身玄衣染透。
“公子!”夜楓急急的喚了一聲,卻依舊沒有上前,隻是小心的攙扶着姬萱。
姬硯沉也沒在意,他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姬萱,便捂着手臂離開了。
姬萱站在原地,他看着姬硯沉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淡出自己的視野,她發怒的僵劍仍在地上。
夜楓歎息一聲,“王姬不必憂心,公子醫術高明,自會醫治的。”濉
“擔心?呵呵!”姬萱冷笑,“他死了才好。”
夜楓抿了抿唇瓣,想要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一語未發。
姬萱便這樣站着,許久之後,她才問到。
“夜楓,你說,他是不是想搶我的位置?”
夜楓微楞。
“王姬,如今雲姜複國未成,你還需要公子的幫忙。”
“沒他我照樣能行!我才是父皇和母後看中的繼承人,他不過是個已知死期的人,憑什麼跟我争?”濉
夜楓還想要說話,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
他一驚。
“有人來了!”
姬萱蹙眉,她屏息聽了片刻,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殷鹿竹說的是真的?”
與夜楓對視了一眼,倆人沒敢再停留,連忙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
殷鹿竹站在最高處,她面無表情的看着那被燈火照亮的村落,紅唇輕輕的勾起一抹弧度。濉
青蘿和長桉對視了一眼,低聲問道。
“世子,君上白跑一趟抓不到任何人,會不會怪罪于你?”
“怪罪我做什麼?兵貴神速,他的人姗姗來遲,教姬萱發覺不對勁跑了與我何幹?”
長桉和青蘿對視了一眼,不曾再多說什麼,隻是看着那些人搜尋一圈之後悻悻離去。
第616章
長桉心中有些震驚。瞀
從前的世子,絕對不敢将人這般玩弄于鼓掌,尤其,這人還是君上。
他側目看了一眼殷鹿竹,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的問到,“世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既不傷害姬硯沉及族人,又偏得将這事兒告訴君上,為的,到底是什麼呢?
殷鹿竹不語,隻是神秘莫測的一笑。
她翻身上馬,“走吧,君上敢傳诏了。”
長桉一噎,“世子,你當真心悅姬公子麼?”
“心悅。”殷鹿竹低聲呢喃着這倆個字,一笑置之。瞀
她一言未發,隻是一夾馬腹,朝着殷都皇城的方向奔去。
長桉深深的歎息一聲,疑惑的看向青蘿,“你聽到沒有,世子說心悅、”
隻是那表情,看起來卻不像心悅的模樣。
青蘿不語,隻是上馬跟上了殷鹿竹的腳步。
從前她也以為世子心悅姬公子,或是北帝玄卿,可是經過了這麼多的事兒,她才方才明白,世子誰也不愛,她愛的,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利,是那君王也得忌憚三分的實權。
可不得不說,如今這樣的世子,熠熠生輝,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追随,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夠站在什麼樣的高度。
畢竟,這個世道對女子有太多太多的掣肘和禁锢了。瞀
雲姜有柳,掩映滿城的綠,青瓦黛牆的牆院内,草木茵茵,一泊小小的湖,湖心飄着細碎的浮萍,還有伶仃的初荷。
殷鹿竹恭敬的站在湖邊,身旁,是身姿颀長的顧庭芳。
月光之下,誰也不曾說話,顧庭芳靜靜的看着遠處,殷鹿竹便在他的身側低垂着腦袋。
這一站,就想許久。
半晌之後,顧庭芳才看了一眼殷鹿竹,“殷世子如今,倒是比從前沉穩了不少。”
自己晾了他這麼久,竟然也能不急躁了。
殷鹿竹颔首,“都是這些年跟在君上身側學的。”瞀
顧庭芳微怔。
是啊,三年了。
自殷鹿竹改變以來,他們已經共事三年了,這三年來,一起密謀了很多事。
殺了榮國候白金垣,讓太後退居後宮,徹底還政于他,還滅掉了藩王中實力最強悍的南疆。
還有解決了東臨。
這殷鹿竹給了他太多次的驚喜和意外。
可是近來……瞀
他似乎不如從前那般神機妙算了。
“殷鹿竹。”顧庭芳輕聲喚她,“孤覺得,你不再是從前的殷鹿竹了,孤在你的眼裡,看到了野心?怎麼,你也想謀逆麼?”
顧庭芳問的直白,他卻沒有要聽殷鹿竹辯解的意思,隻是盯望着她。
她心裡的,才是最真實的答案。
殷鹿竹垂着眼眸,“臣沒有這個本事,臣也不想做遺臭萬年的佞臣。”
‘我想的,隻是洗清傅氏滿門的冤屈,讓楚湘王府屹立不倒,不成為王權路上的踏腳石。’
如願的聽到她心裡的聲音,顧庭芳眼中閃過一抹驚愕。瞀
傅氏?
又是傅氏!
一陣清風拂過,卷起了顧庭芳滿頭墨發,飄揚在風中,竟有一種張揚瑰麗的美,攝人心魄。
殷鹿竹眼中劃過一抹驚豔。
‘這人蛇蠍心腸,可這面容卻生的極美。’
第617章
顧庭芳臉上t神色微僵。岆
蛇蠍心腸?
自己這個帝王在他的心裡,竟是這般的。
“呵呵。”顧庭芳低笑一聲,而後便徹底噤了聲,他隻是望着殷鹿竹,似乎要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什麼。
可是,她的一雙眼睛太過澄澈,叫人無法看清。
上前一步,顧庭芳停在她咫尺的地方,“唉……”
他歎息,目光像是沒有焦距一般的看向遠處,“馬上便是傅禦史的忌日了,每每想到,孤心中便猶如被萬蟻啃噬。”
“君上節哀。”岆
‘僞君子怎麼不去死!’
兩道聲音同時傳入耳朵,讓顧庭芳整個乍然僵住。
他看向殷鹿竹,狹長的鳳眸像是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霭,衣袖底下的手更是捏緊了起來。
“你,說什麼?”
殷鹿竹面上依舊帶着适中的笑,不驕不躁,“臣說,君上節哀。”
顧庭芳看着殷鹿竹,緩緩搖頭。
他分明聽到他說:僞君子怎麼不去死?岆
“你覺得,傅禦史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顧庭芳循循善誘,他覺得,眼前的殷鹿竹讓他看不明白,分明,這個人甚至整個楚湘王府,幾乎與傅氏毫無瓜葛。
一是将門世家,一是文官清流,從來都是沒有交集的。
可這殷鹿竹,字字句句都是指責,都是為了傅氏,這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見殷鹿竹不回答,他又繼續問道:“說!”
殷鹿竹行了一禮,“臣覺得,傅禦史此人自私自利,愚忠蠢鈍,不知變通,不過茫茫人海中的滄海一粟。”
顧庭芳:“……”岆
竟将人貶得如此一文不值?
“這可是你的心裡話?”
殷鹿竹挑眉看了一眼顧庭芳,“自然是的。”
‘自然不是心裡話了,這傅千淮豈止是自私自利,愚忠蠢鈍,不知變通,他還冷漠無情,僞君子一個,妻兒都護不住便還癡心妄想的想要守護大殷疆土,簡直是癡人妄念!’
顧庭芳:“???”
看着眼前殷鹿竹忿忿不平的小臉,顧庭芳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幾乎要炸了!
這個人到底是有什麼問題。岆
一面要為傅氏平冤,一面,又這般辱罵傅禦史?
“殷鹿竹你有病是不是?”
一句話,顧庭芳終是沒忍住的低吼出來。
殷鹿竹:“……”
‘依我看,你才有病吧!’
顧庭芳:“……”
仰起頭,顧庭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與那傅家小姐可認識?”岆
“認識!”
顧庭芳一驚,像是打開了什麼突破口那般,連忙道:“你心儀她?”
“并沒有。”
殷鹿竹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睫,心道:‘傅绾笙太過愚鈍,後知後覺,這樣的人,死了也是活該吧。’
聽着這聲音傳入耳朵,顧庭芳眼裡的光漸漸的熄滅了下來。
他有些挫敗。
“殷鹿竹,在你眼裡,可有誰是不愚鈍的?”岆
殷鹿竹擡眸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君上。”
似乎是意識到什麼,殷鹿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他怎麼知道我看誰都是愚鈍的?’
瞧着她這模樣,顧庭芳突然就笑出了聲。
第618章
一笑之後,他道:“孤近來認識了一個女子,與你很像。”劇
“什麼女子?”
“青樓女子。”
殷鹿竹輕輕的抿了下唇瓣,沒有再說話。
顧庭芳像是意識到什麼,他輕咳一聲,幹巴巴的解釋道:“孤沒有嘲諷你的意思。”
“無所謂,臣有的時候,還不如個青樓女子呢?”
“對了君上,姬萱可抓到了?”
顧庭芳搖了搖頭。劇
“先一步得到消息,跑了。”
殷鹿竹輕咬唇瓣,“真可惜啊。”
“無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逃不掉的。”
殷鹿竹看着眼前的顧庭芳,突然覺得他真的很适合做皇帝,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雍容自信,氣度悠閑。
千頃月光照了下來,倆人站在湖邊,一眼看去,竟格外的和諧。
半晌之後,顧庭芳道:“時間不早了,孤……”
“臣送你回去吧。”劇
顧庭芳一愣,他詫異的挑了挑眉,一句話,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孤倒也不需要你以個娘們兮兮的人送。”
話音落下,顧庭芳先是掩嘴輕咳一聲。
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面對這殷鹿竹,總是會不自覺的說出一些刻薄的話。
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的扯了扯嘴角。
“那君上便自己回去吧。”
‘算了,不與他計較,他有病。’殷鹿竹心道。
顧庭芳側目看了她一眼,“在心裡罵孤?”劇
“沒有,臣不是這種人。”殷鹿竹回答的幹脆,心裡卻很震驚。
“有的時候,真的懷疑這顧庭芳是不是會讀心?”
顧庭芳臉上的神色微僵,他輕咳一聲,提醒道:“你還是與那姬硯沉保持一些距離吧,他始終……”
顧庭芳話音未落,殷鹿竹便被什麼絆了一下,她下意識的往前一抓,然後就将顧庭芳的褲子給抓了下來。
風聲緘默。
周遭似乎靜谧得知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殷鹿竹僵硬的擡起頭,目光匆匆掃過,而後連忙請罪。劇
“臣一時大意,還望君上恕罪。”
顧庭芳呆站在那,整個人猶如被石化了那般,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自知理虧,殷鹿竹趕緊給他提起了褲子。
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好像與顧庭芳的褲子格外的有緣。
顧庭芳還沒從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裡回過神來,便聽見那人心底的聲音傳來,環繞在耳畔,如雷貫耳。
她道:‘顧庭芳看着妖裡妖氣的,可這……身材着實不錯。’
男人高大的身軀狠狠晃動了一下。劇
瞧着他眼尾覆上的怒氣,殷鹿竹伸出手輕輕的拽起他的衣袖,緩緩搖晃着、
“君上,臣也不是故意的,臣是被這絆了一下。”
顧庭芳一把将殷鹿竹拽住的衣袖抽了回來。
臨走前,他冷厲的目光猶如猝了毒那般,看得殷鹿竹心中一陣後怕。
“殷鹿竹,别以為孤不知道你對孤那些肮髒的想法!”
殷鹿竹:“……”
她眨了眨眼睛,不敢反駁。劇
隻是……
‘我對他有什麼肮髒的想法?’
“你自己知道!别問孤!”顧庭芳帶着火氣丢下一句,轉而便離去了。
殷鹿竹卻僵在了原地。
她方才,并未說話,可是顧庭芳……似乎當真知道她心中所想,是巧合麼?還是什麼其它的?
第619章
殷鹿竹回來的時候姬硯沉已經在奉安殿裡了。硧
他身上還是那一件黑衣,已經被雨水打濕,此刻,正潮濕的貼在身上,那滿頭的墨發也還在滴着水滴,襯的得他面色蒼白如紙。
瞧着他此刻的模樣,殷鹿竹衣袖底下的手微微緊了緊,竟生出了些許的不忍。
在通往權利的這條道路上,她丢棄了良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即便是旁人的真心,也用的得心應手。
可是此刻看着姬硯沉,想到他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總覺得會有虧欠。
殷鹿竹悄無聲息的上前,她輕輕的抱住了姬硯沉,臉輕輕的埋在了他的背部。
男人身子猛地一僵。
他想要推開殷鹿竹,可最終也沒有動作,隻是道:“我的衣服濕了,你離我這般近……”硧
“你的族人可安頓好了?”
殷鹿竹悶悶的聲音傳來。
姬硯沉點了點頭,“我又将他們帶回了從前居住的地方,顧庭芳不會想到我們還敢回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姬硯沉。”
殷鹿竹抱住他腰的手緊了幾分。
她問,“你難道便從來沒有懷疑過我麼?”
“懷疑你什麼?”硧
姬硯沉的聲音低沉,卻帶着一抹寵溺,淡淡的,撩人心扉。
他從出生起便是不受期待的,所有人都覺得他難堪大用,畢竟,沒有人會将未來托付在一個已知死期的人身上。
可是殷鹿竹待他卻是不同的。
她會關心自己疼不疼,累不累。
她即便犧牲了自己的利益,也會用盡一切來保護他。
這些年來,他第一次嘗到了溫暖,被人在意的感覺。
所以,他便是已知死期,也會用這最後的時間來保護着她。硧
“殷鹿竹。”姬硯沉淡淡的喚着他,“我不留戀這個世間,可我卻貪戀你給我的溫暖,若連你都不能信,那我還能信誰呢?”
從前,他孑然一身。
可往後,他有殷鹿竹。
聽着他的話,殷鹿竹心中劃過一抹情緒,這種感覺,就猶如心瓣裂開了一道口子,如冬日凜冽的寒風灌了進來,扯得有絲絲鈍痛。
垂下眼眸,殷鹿竹道:“你便不怕……你是第二個玄卿麼?”
“呵呵。”姬硯沉輕垂眼眸,低笑一聲,“與你便是互相折磨,我也認了。”
殷鹿竹心中一震。硧
她沒有在說話,隻是後退了兩步。
看着男人濕透的衣服就這樣貼在身上,她歎息一聲,擡手,輕輕的将他的衣服褪了下來。
姬硯沉微怔了一下,他下意識的便要阻止,可當看到殷鹿竹滿腹心事的模樣,他又忍住了。
将他的衣服慢慢的褪了下來,借着屋内的琉璃燈火,殷鹿竹看到了他背部縱橫交錯的傷t痕。
舊疤夾雜着新傷,看上去,無比的醒目。
“你這些傷痕?怎麼來的?”
“習武的時候被師父打的,新傷是被姬萱打的。”硧
他的話音落下,殷鹿竹便不解的皺起了眉頭,“你是雲姜儲君,姬萱不過是你的妹妹,她為何敢這般對你?”
第620章
說起此事,殷鹿竹更是滿腹的不解。鵚
“我見雲姜衆人頗聽姬萱的話,對你的話卻置若罔聞,這是為什麼?”
聞言,姬硯沉艱澀的扯了扯嘴角,“父皇本就有意傳位于姬萱,我,不過是她的擋箭牌罷了。”
看着殷鹿竹眼裡的震驚,和那叫他看不懂的情緒,姬硯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些東西我已經習慣了,都不在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反正,上蒼待他總還是不薄的,還能讓他遇見這麼一個溫暖的人。
殷鹿竹沒有再說話,她隻是将拿過幹淨的衣服丢在了姬硯沉的身上,“穿上吧,别着涼了。”
丢下一句,殷鹿竹便起身走了出去。鵚
站在奉安殿的門口,她看着皎潔的夜色,想着姬硯沉方才的話,她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
這江河之遼闊,難道當真隻有權勢一條路可走麼?
半晌之後,她突然就笑了。
隻是那笑容,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苦澀。
若自己不是傅绾笙,若傅氏四百多條人命不曾枉送,她不願意入這朝局,不願意做這野心覆天的佞臣。
可是……
她身上背負着傅氏滿門的冤屈,那些死去的人,讓她夜不能寐,所以,即便這條路荊棘遍地,她也得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哪怕到了最後,粉身碎骨,至少,她曾為了一個目标而努力奮鬥過。鵚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殷鹿竹以最快的速度收斂了臉上的情緒。
轉身,瞧着走出來的姬硯沉,她道:“怎麼了?”
姬硯沉凝望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總覺得,眼前的殷鹿竹似乎有滿腹的心事,卻不能與人道那般。
“你可是有心事?”
想了想,姬硯沉還是詢問道。
殷鹿竹搖了搖頭:“你雲姜王族的身份已經曝光,想來,君上容不得你。”
姬硯沉眼睫輕覆,也不說話,隻是這落寞的模樣,卻叫殷鹿竹沒由來的,心口輕顫。鵚
沉默良久,姬硯沉剛準備說話,臉色卻是突然一變。
一瞬間,他臉上便不滿了細密的汗珠。
他腳步有寫虛扶,像是難以站穩,一隻手撐着門扉,眉頭緊緊地皺起,像是痛苦到了極緻那般。
“姬硯沉!”
瞧着他此刻的樣子,殷鹿竹連忙将他扶住,“你怎麼了?是不是姬萱給你下毒了?”
姬硯沉甚至說不出一句話,整個人便跌坐在了地上,他一手緊緊地捂着兇口,發出了痛苦的悶哼。
“姬硯沉!你别吓我!”鵚
殷鹿竹的聲音裡帶上了凝重,帶着連她自己都無法察覺到的顫抖。
“青蘿!青蘿!”
她一邊匆忙的去扶姬硯沉,一邊喚着青蘿。
聽見聲音,青蘿連忙跑了進來,當看倒這一幕的時候,青蘿也是一怔,“怎麼了世子?”
“快去找大夫!”
青蘿剛準備離去,就見姬硯沉忽然發出了一聲低笑,“呵呵……”
青蘿腳步一頓,驚愕的轉過身子。鵚
隻見姬硯沉突然就笑了氣來,他一臉揶揄的盯着殷鹿竹,“沒事,我便是想試試你在不在乎我?”
第621章
“……”蘟
殷鹿竹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一刻,她沒有如釋重負,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知覺得,劫後餘生,連那心跳聲都未停止。
她放開了姬硯沉,有些惱怒的起身。
她道:“姬硯沉,不喜歡你跟我開這種玩笑。”
她長長的眼睫輕輕垂下,遮住了眼裡的情緒,隻是在眼窩處留下淺淺的陰影。
姬硯沉的行為像是觸及到了她的什麼傷心事那般,整個人猶如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霧霾。
“抱歉。”蘟
姬硯沉站起身,他垂眸看着殷鹿竹,“我一時沖動。”
殷鹿竹搖了搖頭,“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
姬硯沉站在門口,直到殷鹿竹的身影徹底的淡出了視野,他才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
他腳步平穩,可剛剛邁過無人之地,腳下便是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這突如其來發作的皿毒,讓他招架不住,差點便在殷姑娘面前暴露了,天知道他拼了多大的勁兒才忍了下來,不叫她察覺。
姬硯沉回到西苑,裡面漆黑一片,靜得隻有他壓抑不住的悶哼聲。蘟
他摸黑着回到屋子裡,手忙腳亂的找出一瓶藥,胡亂倒了幾粒吃下。
可這藥,似乎沒了從前的效果,如今不管吃下再多,也是微乎其微。
他跌倒在地,竟是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他争執了半晌,也是無濟于事,索性就躺在了地上。
他閉着眼睛,腦海裡忽然就出現了殷鹿竹的模樣。
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了她的呢?
這一夜,姬硯沉孤身一人縮在西苑裡,每時每刻,都猶如身在地獄之中。蘟
殷鹿竹剛剛睡下,屋内便出現了一不速之客。
她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臉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既然來了,便無需躲躲藏藏。”
話音剛剛落下,這奉安殿内的燭火便在瞬間亮了起來。
一身黑衣的姬萱出現在了眼前。
她手裡握着鞭子,此刻正警惕看着殷鹿竹。
四目相對,她冷哼一聲,“姬硯沉沒與你同榻而眠?”
聞言,殷鹿竹眸色微微一緊,在姬萱的身上,她看到了她殘暴的一面,她沒有作為一個領袖該有的氣度,有的,是刻在骨子裡的自私涼薄。蘟
“說吧,王姬入夜前來,有何貴幹?”
姬萱盯望着殷鹿竹,聽到她的話,她有片刻的猶豫,随後道:“你那日說的,可是真的?”
殷鹿竹毫不猶豫的點頭,“自是真的,王姬也知我楚湘王府如今的境地,君上一心想要削藩,若削除了其餘兩大藩王,便隻剩下了我楚湘王府擁兵自重。”
說着,她歎息一聲。
“可我王府的馭冥軍是由父親一手組建,心中無君上,隻有殷家人,如軍令,君上定是要除去的。”
“我死了無所謂,可我不想父親的心皿付諸一炬,不想諸位将士不得善終。”
“王姬,我助你奪取大殷天下,他日,隻需給我一塊封地,不管貧瘠或是富饒,能讓我楚湘王府衆人有一栖息之地足以。”、蘟
瞧着她眼睛裡的認真,和那掩飾不住的無助,姬萱眼眸微微顫了一下。
“好!我與你合作!”